第一百七十章 十三路公交車（三合一章節）

  七七碧綠的小眼珠帶著一抹疑惑與遲疑，看她的樣子，很明顯是想到了什麼，只是不知道，她想的是否和我相同。

  就在沉默中，這棟大樓恢復了正常。

  我和七七站在門前，透過門上的小窗，默默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有病人在瘋言瘋語，有護士在厲聲呵斥，有藥品打翻在地，也有來來回回的開關門聲。

  和最開始時一樣，哪怕是開了天眼，也看不出一絲異常。

  「怎麼辦？」我問道。

  「不知道！」七七的回答很簡單。

  「要不就這麼待著？」我說道。

  「嗯！」七七悶悶點點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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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進入北山精神病院的原因很簡單，應付攝青鬼的追殺，現在攝青鬼被弄到了五樓，被當做實驗材料，從過往的經驗來看，我安全了。

  原因很簡單，從我接觸過的實驗來看，凡是被當做實驗材料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獲得自由的更是沒有。

  也就是說，只要我和七七在房間裡安安靜靜的待著，等到天亮，自然天下太平。

  我不太想折騰，也折騰不起，至於說探查北山精神病院這棟大樓內的秘密，起碼我現在不想探查。

  以我目前的能力，還有準備的程度來看，用一句話來形容非常恰當，那就是趕鴨子上架。

  而且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我也算看出來了，我的作用很簡單，就是把攝青鬼這個實驗材料引到這棟大樓內。

  如今這個任務完成了，只要不搞么蛾子，自然安全。

  如果非要作死，探查這棟大樓內隱藏的真相，我有種預感，我也會成為材料。

  還有便是，我對於陳家父子而言，還有作用，他們不會讓我這麼簡單的死去。

  「他曾經救過我們四個人的命，我，血眼，青皮，還有小黑！」

  「血眼總說，『他』不懷好意，說即便『他』救了他，他也不會感激『他』！」

  「血眼說，他會把命還給『他』，這樣他們便兩不相欠！」

  「青皮什麼也不說，每次都是冷眼旁觀著一切，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小黑認他為主，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

  「至於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七七突然開口，狐狸嘴咧出一個弧度，透著一股無奈。

  「陳行，你知道嗎，其實我根本不想報仇，我只是想當著他的面，問一句為什麼？」

  七七側過頭，自嘲的笑了笑，將頭埋入我的懷裡，嗚咽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我遲疑一下，輕輕揉了揉七七的頭。

  這是七七第一次和我說當年的事情，雖然說得含糊不清，但我理出了一點脈絡。

  血狐是陸家侄女身上附的那個東西，青皮應該是我們從菜窖挖出來的那條大蛇。

  血狐死的很慘，說是五馬分屍也差不多。

  青皮的待遇差不多，整個堂口的仙家全部被殺，本體被鎮壓在瓮缸下，魂消魄散。

  七七也很慘，被鎮壓在石塔下，一鎮就是一百多年。

  還有小黑，如果我沒猜錯，七七一直在六十八中尋找的屍體就是小黑。

  從目前的情況判斷，小黑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按照七七的說法，他們四個的命，都是那個人救的，同時，也是那個人將他們四個鎮壓。

  至於為什麼，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

  七七現在要的是那個人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尋找原因的過程中，扯出了這一系列的事情。

  從目前的情況來判斷，那個人和陳東父子有關係，至於什麼關係，目前還不知道，也無從判斷。

  我沒問七七，只是摟著她。

  過了一會，七七恢復平靜，但依舊趴在我懷裡沒有說話。

  七七一向是最冷靜的，這麼長時間以來，她沒和我說過當年的事情，哪怕上次見到了血狐，前一晚見到了青皮的屍體，七七都沒有失態，都沒有要和我說些什麼的意思。

  就在剛剛，七七竟然主動開口了，而且失態了，這明顯不對勁，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說，七七發覺了什麼！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進入這棟大樓以來的經歷，我們倆一直在一起，唯一不在一起的時候，只有那麼一小會，就是七七被抓入馬博言母親的病房，我沒破掉幻覺那一段。

  那一段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

  我沒問，以七七目前的狀況，問也白問。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點，那就是陳東父子的復活實驗，很可能要成功了，即便是沒有成功，也接近了成功。

  我有種預感，當陳東父子覺得復活實驗有可能成功，進行最後一次復活實驗，就是揭曉真相的時刻。

  就在這種安靜中，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漸漸的，病人的聲音消失不見，護士醫生的聲音也小時不見，大樓恢復了原本的死寂。

  「天亮了！」

  打破沉默的七七略顯疲憊的聲音。

  「天亮了！」

  我向外忘了一眼，一抹亮色出現在天際，我活過了這一晚。

  緩緩吐出一口氣，我帶著七七從窗戶上的破口跳出，雙腳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安全了。

  「哥！」

  「哥！」

  剛跳出來，遠處的大門前便想起了老九興奮的歡呼聲。

  「嗯！」

  我無聲的笑了笑，帶著七七向外走。

  走到大門前時，我回頭忘了一眼，五層的大樓籠罩在看不見的陰影中，透著一股神秘。

  「哥，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給我說說，你怎麼幹掉那隻攝青鬼的？昨晚都發生什麼了？樓內都有哪些秘密？」

  老九的嘴和連珠炮一樣，叭叭叭問個不停。

  「屁的秘密！」

  聽著老九的嘮叨，我更踏實了，還是如以前一樣，先懟了一句。

  老九呲牙一樂，回頭道：「老闆，是我哥，也就我哥會這樣懟我！」

  他邊說邊把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裡面赫然握著一把刀。

  「臥槽，你還想捅我啊？」

  一股火躥出來，我從大門上翻出去，對著老九就是一腳。

  「是我哥，也就我哥這樣踢我！」老九傻呵呵的笑著，硬挨了我一腳。

  「滾！趕緊上車，我餓了！」我被老九的傻樣搞得眼圈一紅，又是一腳。

  「哎！」

  老九屁顛屁顛的上車。

  「文老闆！」

  上車之後，我對坐在副駕的文辛月點點頭，一天不見，她和老九的關係貌似親近了那麼一點。

  「平安就好！」文辛月點點頭，沒有多說其他的。

  雖然早就知道文辛月很聰明，多次相處，也讓我知道這個女人很圓滑，也很有手腕，但這一次，她給我的感覺更上了一層。

  原因很簡單，她沒有問東問西，一句簡單的平安就好給人一種暖意。

  其實她很清楚，即便她不問，我也會說，這就是和聰明人相處的好處，對方做得事情，總能讓人感覺很舒服。

  時間現在還早，凌晨四點二十。

  能看出來，文辛月和老九等了我倆一宿。

  「哥，你想吃啥，我帶你去吃！」

  老九邊說邊調轉車頭往城裡開，話剛出口，他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哎呦，瞧我這腦子，這個點也就吃點早餐，哥你一會先墊吧一口，回去好好睡一覺，等晚上的，晚上弟弟給你接風洗塵！」

  「行！到時候好好和你說道說道，這一天經歷了什麼！」我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太陽已經升到頭頂，我打了一個哈欠，發現自己橫躺在車后座，我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十二點二十。

  這一覺，睡了將近八個小時。

  「哥，你醒了？」

  就在這時，老九的腦袋從前面伸了過來。

  「臥槽，你嚇我一跳！」

  我給了老九一下，問道：「你一直在車裡陪我了？」

  「啊，可不，我一直等你醒呢？」老九委屈巴巴的說道。

  「行，算你小子有心了！」

  我坐起來，向外瞄了一眼，車就停在我的風水店前，推門下車，我說道：「我先去收拾一下，你叫上文辛月，咱們邊吃邊聊！」

  「好嘞！」老九呲牙應道。

  回屋簡單收拾一下，帶上劉靜，老九開車直奔飯店。

  帶上劉靜，是我要求的。

  有些事，讓她知道知道也好。

  說白了，就是我信不過她。

  這一段時間以來，劉靜和一個透明人一樣，很多時候，我幾乎忘了還有她這麼一個人。

  這不對勁。

  或者說劉靜身上有太多不對的地方，但具體怎麼不對，卻又讓人說不上來。

  把她攆走不太現實，留下我又不太放心。

  但有些奇怪的是，七七對她很好，好的有些過分。

  比如現在，上車之後，七七便趴在劉靜的懷裡，兩人的關係很親密，似乎還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麼一弄，反倒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外人。

  我暗自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四十分鐘後，飯店到了。

  文辛月早就到了，菜已經點好，我沒客氣，確實是餓了，連吃了兩碗米飯，才開口說話。

  我的打算很簡單，把話說到九分真一分假，甚至一分假也不帶，只是隱瞞了七七和我說過的話，其他一切如實說。

  「哥，你們就在一樓待了一宿，天亮了就出來了？就這麼簡單？」老九聽完第一個表示不信。

  「就這麼簡單！」我點點頭，說道：「那個攝青鬼就是一個實驗材料，具體怎麼做實驗，我不知道！」

  「臥槽，真的假的啊？」老九撓撓頭，還是不能相信。

  「真的！」

  沒等我回答，文辛月先開口了，見我看她，她又說道：「陳師傅沒有必要說謊！」

  「老闆，我沒說我哥撒謊，就是有點不能相信！」老九趕忙解釋。

  老九這貨沒救了，就他這樣子，以後和文辛月在一起，也是氣管炎。

  「陳師傅的判斷沒錯，這隻攝青鬼很可能是陳東父子有意引導你們製造出來的，這就是對方設下的一個局！」

  文辛月輕輕點了點桌子，繼續道：「攝青鬼不可控，這誰都知道，對方利用你們設局，把攝青鬼引到了精神病院，手法非常高明！」

  「陳師傅，就如你判斷的一樣，對方完全有能力把你留在精神病院的大樓內，但又把你們放出來，我懷疑，對方接下來還有針對你們的行動！」

  文辛月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沒事！」

  我笑了笑，這是我早就知道的。

  從我出來，我就知道，這事不算完。

  東陽市十大凶地，很可能都是對方弄出來的，這十大凶地里，肯定有對方圖謀的東西。

  從地下屍庫，到小站賓館，再到六十八中，沒有一個地方簡單。

  尤其是六十八中，對方搞出了一隻攝青鬼，其他幾大凶地內又有什麼呢？

  我想不出，但可以確定的是，對方如果要搞事，一定會從那幾大凶地入手。

  這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散局後老九帶著我們幾個回店，我又是一頓好睡。

  這一睡，就是十多個小時，再次睜眼，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

  「舒坦！」

  我在床上抻了一個懶腰，這才算是完全恢復過來。

  洗漱完畢後下樓，坐在我的老闆椅中，我長出了一口氣，這口氣剛出來，我拿出手機給趙峰打了一個電話。

  接通後，我沒客氣，直接說道：「趙哥，幫我個忙唄！」

  「正好，我也想讓你幫我個忙呢！」趙峰的聲音很疲憊，一聽就是好幾天沒睡好了。

  「你說！」

  「你先說！」

  「趙哥，咱們哥倆不需要這麼客氣，你先說吧！」

  「那行，我說了！」

  推辭一番，趙峰先開口了。

  趙峰的一個手下出事了，或者說是失蹤了更為恰當。

  前一段東陽市發生了一系列入室盜竊案，這些盜竊案都發生在凌晨，經過偵查後，確定是同一人所為。

  正常情況下，案子到了這會，能做的很簡單，通過監控查找作案人的線索，找到後抓捕。

  查案的人也是這麼做得，可最後還是出了岔子，抓捕行動是在半夜進行的，眼看就要將嫌疑人抓捕時，嫌疑人上了一輛公交車。

  趙峰的一個手下，因為抓人心切，也跟著上了公交車，然後就和嫌疑人一起失蹤了。

  「那個公交車不會是十三路公交車吧？」我問道。

  「如果不是我就不愁了！」趙峰苦笑著說道，「當時於明追上了公交車，開始的時候還能聯繫上，後來就聯繫不上了！」

  「行，這事交給我了！」我考慮了片刻便答應下來。

  這個忙不幫不行，我沒法拒絕。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其中嗅到了濃濃的陰謀味道。

  我有種感覺，這次事情，很可能就是陳東設下的一個局。

  可就算是這是一個局，我也沒法躲避。

  躲過了這一次，下一次說不上又搞出什麼么蛾子。

  「老弟，你有什麼事？」趙峰問道。

  「趙哥，我想讓你幫我查查，東陽醫專的陳偉翔，他的母親是不會姓譚，或者他的親屬裡面，有沒有姓譚的！」我說道。

  「行，我就這去查！」趙峰迴道。

  掛斷手機，我搖搖頭道：「風雨欲來山滿樓啊！」

  感慨完畢，我開始在網上搜十三路公交車的各種傳聞。

  之前我就說過，要坐一次十三路公交車，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說了很久，一直沒有坐，沒想到這次趕上了。

  按照趙峰的說法，於明上了十三路公交車後，馬上按對講機和同事說了幾句，然後便傳出一道打鬥聲，便斷了聯繫。

  之後他們馬上出車攔截十三路公交車，但等他們攔截到十三路公交車時，於明已經不在車上了。

  十三路公交車在凌晨發車，那個時間點，路上的車很少，而且十三路公交的線路是不變的，經過查看監控，可以確定的是，於明上車後，便沒有下車。

  路上也沒看到於明的身影，他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十三路公交車是有司機的，司機是人，這一點可以確認。

  通過對司機的詢問，也沒查到線索。

  十三路公交車的司機和其他路公交車不同，駕駛位有護欄，是一個半封閉結構，很難看到身後發生什麼。

  而且對於十三路公交司機而言，身後無論發生什麼，他們都不能停車，也不能詢問，只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這是十三路公交的司機上崗培訓時必須牢記的一條規則，按照司機的說法，他確定聽到了後面有動靜，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

  這就比較難了。

  還有一點比較詭異的是，當天他們攔截十三路公交車時，明明可以在第二站就成功攔截，可每次車都會出點岔子，不是熄火，就是出點小車禍。

  等他們成功攔截到十三路公交車時，已經到了終點站。

  這就比較麻煩了，樺林鎮那裡，根本沒有幾個監控，這就更難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出城後十三路公交車沒停，一直到終點站才停。

  可車停下時，於明已經消失了，他是什麼時候消失的，沒人知道。

  我正想著，手機響了，是趙峰打來的。

  「老弟，我查到了，陳偉翔的母親姓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