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太傅污衊
2024-06-12 06:05:48
作者: 沉硯
要我償命?
這是什麼意思?莫非,那曹太傅認為是我唆使那個馬夫謀害了曹小姐。
我怔忡的看著趙榮羨,心裡又是委屈,又是憤然,「王爺,曹太傅此言何意?」
「何意,自然就是要把罪過都算到咱們四王府。你可知道那馬夫都說了些什麼?說是你生怕那曹小姐嫁進了四王府,故而賄賂他害死了曹家小姐。可他手裡的證據都被大理寺少卿一一推翻,並指他誣陷,原本此事還要繼續查下去的,可就在今日午時,那馬夫突然就猝死了,現如今曹太傅還找上門兒來了。」趙榮羨面色鐵青,冷笑道,「想來這個曹太傅,是生怕查得太狠丟了他們曹家的人,索性殺人滅口,但憑著一張嘴和滔天的權勢,就想把屎盆子往你的頭上扣。」
呵,我明白了,這件事背後的主謀者分明是出自曹家的。
可曹太傅身為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太傅,他自是不願意讓外人曉得這等惡毒的事是他自個兒家裡人做的,所以他明知那馬夫誣陷我,也不想再繼續查下去,只想著拉了我這個娘家薄弱四王妃做個替罪羔羊,以此保住他曹家的顏面。
這死的可是他嫡親的孫女啊,為了他的顏面,他就這般讓那兇手逍遙法外?
原本對於曹家人,我是十分愧疚的,可是此刻,我那肚子裡頓時一股怒火騰騰升起。
我原以為,曹太傅很是疼愛的曹小姐的,我以為曹太傅一定會讓害死曹小姐的人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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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為了他的面子,為了他的利益,他根本都不在乎自己孫女的死活。
現如今我算是知道,趙榮羨為何看起來那般勞累,想來從昨夜到現在沒少同曹太傅周旋,這曹太傅從他手裡要不到人,於是乾脆上門了。
「王爺,這個曹太傅,就是逮著我娘家無權無勢,想要逼著您將我交出去做個替罪羔羊,好保住了他們曹家的面子是不是?」
「堂堂一個德高望重的太傅,竟是這等下作狠辣之徒!」我幾乎氣得發抖。
趙榮羨神情沉重,他輕輕握住了我的手的,沉聲道,「你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動得了你。」
「梁豐,請曹太傅進來。」趙榮羨說著,便拉我進了廳堂。
然後又吩咐人將整個廳堂,連帶著南院裡三圈外三圈圍了個嚴嚴實實。
曹太傅進門的時候,見到那一排一一排的帶刀侍衛,先是一驚,繼而惱怒極了。
馬上就氣沖沖的衝進來,憤然的質問趙榮羨,「四王爺,敢問您這是何意?」
「本王的意思難道還不夠明顯嗎?」趙榮羨淺淺掃了曹太傅一眼,冷笑道,「再說了,你曹太傅可以帶人圍攻我四王府,我們四王府怎麼還不能反擊了?」
「你……四王爺,老臣早已經說過了,只要四王爺願意將害死我孫女的毒婦交出來,以後咱們依舊井水不犯河水。」話說著,曹太傅憤怒的瞪了我一眼,甚至狠狠的呸了一聲,好似我是多麼骯髒的東西一般。
「曹太傅,請你說話放尊重點!」趙榮羨立刻反駁他,一字一句道,「阿歡是我的妻子,是本王明媒正娶的正妃,你若再敢胡言亂語,別怪本王不客氣。」
趙榮羨話音剛落,帶刀的侍衛們立刻拔刀,一把把明晃晃的刀直直的對準了曹太傅,正如當日對著我外祖母那般。
不過曹太傅可沒有我外祖母那般膽小如鼠,只是有些惱怒,「四王爺,您這是要為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商戶之女與老臣作對?」
然而,他話音還未落,趙榮羨一聲令下,那些侍衛又朝他靠近了一步。
「四王爺,這天底下有多少名門貴女,你說你何必為了這麼一個賤人傷了你我的和氣。」許是害怕趙榮羨當真要了他的命,曹太傅馬上又和氣了許多,對著趙榮羨就是一頓好言好語的相勸。
趙榮羨依舊無動於衷,只是冷嗖嗖的笑看了曹太傅一眼。
曹太傅見趙榮羨不說話,還對著他笑,頓時就更加鬱悶惱怒,瞪著趙榮羨又問道,「四王爺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果然是要為了個心狠手辣的賤人與老臣作對。」
「好啊,既然四王爺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如此不將我孫女的命當做命,那麼老臣就只好請皇上來主持公道了。」
呵呵,這個曹太傅,這是在威脅?
原本他的孫女沒了,我很是愧疚同情,可是此刻我並沒有從曹太傅的眼睛裡看到半分傷心,反而只看得到仗勢欺人和死要面子。
好啊,他為了面子想要污衊我,為了面子連自己孫女的死都不當回事,我便也不必為了愧疚而與他客氣。
此事倘若鬧到了皇帝的面前,他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否則他早就鬧到皇帝跟前去了,何必在這裡三番五次的威脅?
我雖然不聰明,可到底是跟了趙榮羨許多年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倒也還算是能看破幾分。
於是沒有等趙榮羨開口,我立刻就大聲打斷了他,「曹太傅,你少在這裡威脅人,倘若你真敢鬧到父皇跟前,你早就鬧去了,何必在這裡三番五次的威脅?」
曹太傅哪裡想得到,我這麼一個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商戶女竟然洞察了他的心思,而且還絲毫不留顏面的戳穿了他。
他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當即就惱羞成怒,端起了他太傅的架子,憤憤指著我道,「你……你……你這個什麼也不懂得婦道人家,男人說話,你瞎摻和什麼……」
呵呵,這可真夠不要臉的,他都想要我的命了,我還不能說話?
反正他也絲毫不關心曹小姐真正的死因,我半點也不需要對他客氣了。
我立即抬高了嗓音,厲聲反駁他,「曹太傅這話說得可真有意思,你都想要我的命了,我還不能說話是吧?」
「四王爺,你到底還管不管了!」
趙榮羨沒有說話。
「呵呵,老臣算是看明白了,四王爺這是懼怕內人吧?堂堂的四王爺竟連自己的妻子都管不好,可真是丟盡了我們北朝男人的臉!」曹太傅被我說得無言以對,又見趙榮羨沒有要制止我的意思,乾脆話鋒一轉,同趙榮羨講起了男人的尊嚴。
可惜趙榮羨對於臉這回事,早已經不在意了。
曹太傅這一番激將法,顯然對趙榮羨毫無作用。
他冷冷的笑了一聲,嘲諷的看著暴跳如雷的曹太傅,「我說曹太傅,你以為你的激將法對本王有用?你的那套激將法,只對你自己管用。」
「你什麼意思?」
「這天底下誰不知道,你曹太傅當日是如何拋棄糟糠之妻攀附鎮國將軍之女的?」趙榮羨抬高嗓音,似故意要滿院子的侍衛都聽見一般,一字一句道,「倘若沒有曹老夫人,你以為你又憑什麼走到如今?」
「可你倒好,拋棄糟糠在前,不知感激在後。爬上了高位之後,就對妻子百般薄待,納妾無數!而今更好,你那嫡親的孫女叫人給害死了,你為了保住顏面保住你的富貴,縱容兇手,反倒想讓我這個無權無勢的妻子頂罪!」
「是不是在曹太傅的眼裡,但凡是沒有利用價值的妻子,都應當棄之如履!」趙榮羨說著,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曹太傅面前,嚇得那曹太傅猛地往後一退,險些摔了四腳朝天。
受到驚嚇又被踩到痛腳,曹太傅是又羞又惱,幾乎是惱羞成怒。
一回頭看見曹老夫人面無表情的臉,他更加的惱怒,最後胡言亂語的罵了兩句,然後嚷嚷著說要到皇帝跟前鬧,嚷著嚷著人就沒了影兒。
曹老夫人見曹太傅走了,也跟著走了出去。
我鬆了口氣,與此同時,心情卻又變得更加複雜。
如今將曹太傅得罪成了這樣,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對白家做什麼。上輩子白家之所以遭了那樣的浩劫,歸根究底,還是因著這些勾心鬥角。
趙榮羨見我這副神色,很快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輕輕拍了拍我肩頭,安慰我說,他已經派了人去白府了,叫我不必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呢,如今這件事看起來像是不了了之了。
可是出了這樣大的事,曹太傅為了曹家的顏面,絕不會放過我,而魏家的,更會揪著不放。
他們不會抓出真正的兇手,恐怕還會一個勁兒的往我身上潑髒水。
果然,接下來的幾日。外頭四處都在傳謠言,都說是我害死了曹家小姐。
這話傳著傳著,就傳到了我爹的耳朵里去。
我爹聽後尤其生氣,當即與人吵了起來,結果惹得一幫人將我們白家的酒樓砸了個稀巴爛,還將我爹打得都下不來床。
「王妃,您快回去看看吧,現在,那些王八蛋,是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撥的……」來報信兒的丫鬟說著都快哭了。
我趕到的時候,果然看到好些人圍堵在我們白家酒樓。
男男女女,個個都罵罵咧咧的。
「要我們說,這白家的酒樓就該關門,是不是!」
「對!白家的女兒如此歹毒,誰知道這白家酒樓會不會給我們下毒!」
「我呸!真不要臉,害了人還敢繼續開酒樓!」
「你這話說得不對了,人家根本沒有臉,這有臉的怎麼能憑著一介賤商的身份嫁個王爺呢!還不知道使了什麼骯髒手段呢……」一個婦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這婦人,看著好生眼熟,像是哪兒見。
額,我想起來了,是在宋家的酒樓。
旁邊的杜媽媽聽到他們這樣罵我,頓時就不高興了,氣沖沖的就要上去同他們理論。
「杜媽媽,這些人明顯是旁人派來的,你同他們理論沒有用的。」我立馬喊住了她。
杜媽媽見我如此冷靜,立刻就有些鬱悶了,她憤然道,「王妃,你聽聽那幫王八蛋都說了些什麼?老奴今日倒要問問他們,他們說得那般繪聲繪色,到底是親眼看見了還是怎麼著。」
換做過去,我早已經和他們理論了起來,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讓我明白,什麼事都拿到台面兒上來說,可不一定有用。
於是我立刻伸手攔住了她,沉聲道,「杜媽媽,對付這些人,同他們理論是沒有用的。」
「那如何是好?」
「報官,把這些鬧事的全都給抓進大牢里去。」我淺淺笑了笑,指著那個熟悉的婦人道,「尤其是那個婦人,給些銀子打點打點,讓牢頭好好照顧照顧她,什麼鞭子,板子,只要弄不死,都好生照顧著……」
「王妃的意思是……」許是從未見過我這般冷靜歹毒的模樣,杜媽媽略微驚愕,但是很快她也就照著做了。
沒有一會兒,那幫鬧事的就給抓走了。走的時候一個個都一副維護正義的樣子,高喊著說什麼砸了畜生的酒樓,他們不後悔,還說他們是為曹小姐報仇的。
不過,第二天他們也就叫不出來了,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婦人,聽說一進牢房就狠狠的挨了一頓板子,早上又挨了一頓鞭子,現在連話都說不上來了。
對此,杜媽媽很是滿意。
不過,我可不滿意,這些個混蛋,哪怕是抓進去了,還能冒出別的混蛋來鬧事。
我想了想,又吩咐杜媽媽道,「杜媽媽,去把梁豐叫來。」
「你叫梁豐做什麼?」趙榮羨這個混帳,走路總是沒聲兒的,我委實被他嚇了一跳。
有些不高興問他,「王爺不是在書房嗎?怎麼?忙完了?」
「我問你叫梁豐做什麼?」趙榮羨很是不客氣的坐到了我身側的太師椅上,那般懶洋洋的樣子,半點也沒有個勤王的姿態。
我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找梁豐還能做什麼?自然是做些壞事……」
「你是想對付宋家的?」說著,趙榮羨朝著杜媽媽揮了揮手,吩咐她先下去。
然後回過頭笑看著我道,「這件事你不必擔心,我已經讓梁豐去辦了。」
「什麼意思?」
「投毒……」趙榮羨沖我挑了挑眉,笑道,「他們宋家不要臉,想要趁機落井下石一把。可他們忘記了,這些沒有證據的謠言,只要等風頭一過也就沒有什麼了。可你說,這要是有人吃了他們宋家的飯鬧了肚子,那會如何?」
會如何?自然是要找他們賠償,還得惹得官府的去他們酒樓查看一番,哪怕他們酒樓沒有什麼毛病,這般一鬧,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去他們樓里吃飯了。
換成是過去,我定是不屑於這等手段的,可是如今,我覺得用下作的手段對方下作的人也沒有什麼不好。
趙榮羨就是趙榮羨,我這都還沒有開口,他就已經知道我想做些什麼了,而且這下手也忒快了些。
果然,第二日都還沒有到晌午,二公主就興沖沖的趕來串門子了,她笑得一臉幸災樂禍,拉著我說,「四弟妹,同你說一件喜事,宋家那酒樓,昨兒個夜裡吃病了好些人。今日一大早的,官府的就去查了,宋家那倆夫婦都給叫走。哎呦,可把宋隱娘那小賤人給哭壞了。」
二公主滿面興奮,越說越高興。
見她高興,我也跟著笑了笑,裝模作樣的附和她道,「那宋家的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遭了報應是早晚的事。」
「對了,我同你說,今日父皇還跟我提了休夫的事兒。」二公主重重的拐了我一下,笑眯眯道,「我想啊,我很快就可以休夫了……」
……
這個午後,二公主與我說了許多高興的事。
什麼她可能快要休夫了,她的鈺哥兒可能要封爵了,尤照那賤人可能要滾出長安城了。
隨後,她又拉著我去街上吃冰糖葫蘆,說什麼她小的時候就好那一口。
我小的時候也好那一口,不過現在不好了。
於是我吃了幾口也就不吃了……
金玉說我浪費,果斷的要把剩下的吃了。
作為一個品德高尚的人,我怎麼可能讓金玉吃剩下的。
「金玉,你想吃再買就是了,何必吃我剩下的呢!」我一把從她手裡搶回來,然後掏出銀子遞給她。
「王妃,我是覺得你太浪費了……也沒有想買……」
「四弟妹,你看看前面那個是不是四弟?他怎麼和一個女子在一起?」我和金玉正是爭執著,二公主忽然說了一句。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趙榮羨,此刻他正在和一個女子拉拉扯扯,那女子哭哭啼啼的。
「四弟妹,這四弟莫不是背著你養了外室吧?」二公主的臉色都變了,咬牙切齒道,「四弟這混帳!我原以為他與胖的男人都不一樣,不想還是一個樣子!」
呵呵,所以……趙榮羨莫不是真背著我在外頭養了外室?因著我如今懷孕了,沒人伺候他,他便耐不住寂寞了。
他是堂堂的王爺,他非要納妾,我還能攔著他不成?
我也沒有說過不讓他納妾啊!從頭至尾,都是他自己說待我一心一意……
「四弟妹,要不咱們跟上去瞧瞧吧!」二公主看熱鬧不嫌事大,我懷疑她根本就是想去揍那個女子……
可趙榮羨要是變了心,我就是收拾那女子又有何用,只會惹得他平白討厭我罷了。
我想了想,拉住二公主道,「二皇姐,不必了……」
「什麼不必了,這個混帳東西,你如今還懷著身子呢!他卻這般待你!我幫你罵他去!」二公主滿臉義憤填膺,那個架勢,簡直就像是要上去砍死趙榮羨。
我這幾日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心情,此刻又變得無比沉重。
我搖搖頭,再次拉住了二公主道,「二皇姐,真的不必了,我不過是個商戶出身的。能夠嫁入皇室,也是因著王爺垂愛,倘若他不再愛我了,我便什麼也不是。往日裡那些吵鬧吃醋,如今落到他的眼裡,也只會是妒忌罷了。」
「王爺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妒婦……」我沒有說謊,趙榮羨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妒婦……
而曾經的我,就是他眼裡的妒婦。
為了我的孩子,我只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瞧見,如今惹下這樣多的禍事,我也不敢輕易跟趙榮羨要休書。
一旦脫離了趙榮羨的庇護,可能我們全家的性命都不保。
二公主並不知道我的難處,一直想要衝上去問個清楚,好在最後被我拉著,她也就只好作罷。
看著趙榮羨消失的身影,我突然很是想哭,我覺得我好似又重走了原來的老路……
整整大半日,我的心情都很差。
今夜,趙榮羨回來的很晚,如同往常那般,一上床就伸手將我摟住。
我微微動了動,自然而然的從他懷裡掙脫。他再度抱住了我,我又再度掙脫。
如此周而復始無數遍,趙榮羨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他索性一把將我扣進懷裡,有些不高興的問我,「白歡喜,你今日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