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燈
2024-06-12 06:03:57
作者: 烈日焱焱
那紅姐先前的丈夫叫李環。是個外鄉人,按理說。泉水村幾百年來,都是不和外頭通婚的。
也就是頭百十年,泉水村發生了一起大瘟疫,病死了不少人。
泉水村一時沒了人口,才可以跟外界通婚,不過無論是男女,只能往回迎,卻是不能遠嫁。
紅姐從小沒有爹,自幼便跟著寡母,守著這小客棧討生活。
那紅姐的丈夫曾經也是個過路的客商,因為宿在泉水客棧,見了當年還是姑娘的紅姐,便一見傾心,從此留在了泉水村,跟那紅姐結成了連理。
據說,那李環跟紅姐成婚還不過三年,便突然間撒手去了。
便是死因,都透露著蹊蹺。李環向來強壯,一日傍晚,那李環站在櫃檯里算帳,也不知怎的,忽然間便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好好的一個人,連一絲預兆都沒有,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抽死了。
後來,村裡的老人說,紅姐的男人是得了羊癲瘋,才會抽死的。
可究竟到底是如何,恐怕也只有那死了的李環才知道。
那李環死了不久,紅姐就跟梁恩重明目張胆的勾搭到了一起。
後來,還挺起了大肚子。
紅姐說,那小豆子是自家男人的遺腹子,算一算時間,也姑且能對的上。
況且那個梁恩重是泉水村的村長,也算是位高權重,沒幾個人敢得罪他。這風言風語也才沒有徹底的傳出來。
不過,這回小豆子一死,紅姐一下子少了半條命,那梁恩重也是氣的直跳腳,連油缸都準備好了,只等著抓住殺人真兇,好按泉水村的規矩辦事。
那泉水村自古便有四大刑罰,割鼻,沉河,梳洗和點天燈。
這割鼻和沉河,大都是對奸淫擄掠卻不至死的罪犯和不守貞潔的婦女預備的。
而最後的梳洗和點天燈,便是對殺人,放火的重邢犯的懲罰。
先說著梳洗。
梳洗不是指女子的梳妝打扮,而是古代一種極為殘酷的刑罰。行刑者用鐵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來,直至肉盡骨露,犯人往往經受不住痛苦最終咽氣。
其實梳洗之刑的真正發明者是朱元璋,據沈文的《聖君初政記》記載,實施梳洗之刑時,劊子手把犯人剝光衣服,裸體放在鐵床上,用滾開的水往他的身上澆幾遍,然後用鐵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
就像民間殺豬用開水燙過之後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盡,露出白骨,而受刑的人等不到最後早就氣絕身亡了。
最後的便是點天燈,要是比起放風箏的殘忍,那麼點天燈還算是溫柔一點了。
這點天燈也叫倒點人油蠟,是一種極殘酷的刑罰,便要把那犯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進油缸里浸泡。
待入夜後,將他頭下腳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桿上,再用油浸濕麻布,包裹著犯人的頭部,點燃。燃燒部分後澆滅,待少頃,再次點燃。如此反覆,直到把人折磨死。
這梁恩重為了紅姐的孩子,竟然搬出了這麼古老殘忍的刑罰,足見那小豆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如此一來,這傳言反而更加可信了些。更有甚者,便說那紅姐原來的丈夫李環,就是被梁恩重和董紅這一對兒狗男女給害死的。
只是這種傳聞越來越虛無縹緲的,可信度並不一定很高。
雖然這泉水村已然被戒嚴了,可好在客棧里的人,還是可以在村子裡走動的,只不過那梁恩重給限了時間,每日只能出門一個時辰,為的是讓這些住客有時間出去買口飯食,不至於白白的餓死。
哪怕是殺人犯,那梁恩重也不會輕易讓他死去,他還要慢慢的折磨那個犯人,好為小豆子報仇。
這蘇肆安一行人,被不被限制出行,關係倒不大。
只是怕這案件遲遲不破,會耽誤了趕路。
而周得意被限制了出行,這可不是個好事兒。那月靈兒還附在他身上揣著的荷包里呢!
白日裡,周得意能腆著臉,獨占一個房間睡大覺。
也是到了晚上,月亮一出現。那月靈兒便是會現身的。
這若是被蘇肆安他們發現了,可讓周得意要如何解釋。
說自己一時喝多了,娶了個女鬼回來,這也太傷月靈兒的心了。
更何況,娶月靈兒那晚,周得意雖然喝的多了些,可那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當真是自願娶月靈兒為妻,絲毫不摻雜任何其他的原因。
入夜,那周得意左藏也不是,右躲也不是。待看著蘇肆安躺在床上睡著後,便偷偷一人溜出了門。
此時,客棧已經被梁恩重派人戒嚴了。
周得意無處可去,只好跑到了後院的馬廄里。
少頃,月亮高掛。
那月靈兒又披著一身的霞光現身了。
「這是什麼地方?這就是南京麼?」
月靈兒對這馬廄既陌生又好奇。
這馬廄之中只有一頭驢,三匹馬。
那驢不用說,便是蘇肆安他們趕路的小毛驢。
這三匹馬也是這客棧之中住客的馬。一頭赤紅,兩頭深褐色。一個個長得膘肥體壯,可以看出,全部都是上等的好馬。
那月靈兒覺得好玩,縱身一躍,跨上了那匹白馬的馬背。
不曾想,那頭白馬就好似有靈性一般。直月靈兒上去那刻起,便開始嘶吼,搖晃個不停。
險些把月靈兒活生生的搖晃下來。
周得意見勢不妙,忙攔著那月靈兒的細腰,將她縱身抱了下來。
「這好馬可不是亂騎的,馬都有靈性。不是自己的主人,是騎不得它們的。」
那周得意和月靈兒本還相談甚歡。
突然,一個黑影從周得意身後襲來。頃刻間,那周得意便被人合力套進了麻袋裡。
忽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
「好小子,就知道你有問題。行呀,死性不改,深夜會佳人啊!」
周得意聽了清清楚楚,能夠如此胡鬧的人,除了那李五還能有誰。
「五妹子,你給哥哥放開。哥哥給你解釋。」
那周得意在麻袋裡不停掙扎,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出去的口。
李五聞言,還象徵性的在麻袋上踹了一腳。
「哪個是我哥哥,你個死色魔。到哪都改不了偷腥的毛病,要不是大黃跟我說你有問題,我和肆安還不知道,你竟然天天夜裡都出來跟女鬼幽會。」
聽了李五的意思,原來那大黃早就看出來周得意有問題了。
大黃那鼻子能聞出一切牛鬼蛇神。怎麼會周得意天天身上那麼大的妖氣,還會發現不了。
「回房好好交代吧你。」
李五打開自己腰間的葫蘆蓋,頃刻間,放出了大黃。
那大黃小施法術,就把周得意連帶著麻袋一起送回了房間。
李五回身一看那月靈兒,月靈兒此時早已經嚇傻了眼。哭的梨花帶雨,肝腸寸斷。
「姑娘,你哭什麼呀!要不,你和我一起上樓吧。」
李五本來聽說那周得意被鬼迷了,還誓要手刃女鬼呢!
如今一見月靈兒哭的梨花帶雨的嬌俏模樣,頓時那硬氣的心腸就忽的軟了下來。
也不怪那李五憐香惜玉,這月靈兒的確是長得清純可人,就連女人見了,也都會心生憐愛的。
不時,那李五挽著月靈兒的手上了樓。
蘇肆安的房間,早已燈火通明。蘇肆安,銀川,大黃早都等在此處。
就等著那李五回來,好給周得意來個三堂會審了。
這李五和月靈兒一進屋。蘇肆安和銀川都瞪大了雙眼。
月靈兒的確和他們想像的女鬼不同,蘇肆安本還覺得,再美貌的女鬼,也不過就是廉傾城的模樣,風騷露骨,嬌聲媚語,惹人犯罪。
這月靈兒的確是太過清純了些,就像那未知人事的少女一般。
「行呀,換口味了。」
蘇肆安難得的打趣周得意一回。
忽的,又發現那月靈兒好像哭過似的。
「五兒,你不是打人家了吧。」
原先蘇肆安,李五和銀川,大黃商量著去捉姦的時候。李五就說過,要親手把那女鬼打到魂飛魄散。
難不成,這李五當真說到做到,把如此單純月靈兒給爆揍了。
那周得意聞言,也忙從麻袋裡探出個頭。
「李五,你對靈兒做了什麼?」
好個見色忘義的周得意,求著李五的時候,管人家叫五妹子。這一談到美人身上了,索性連妹子也不叫了,直接直呼大名起來。
「我哪有打人。」
李五一臉委屈的反駁道。
「這姑娘是看見我把老周裝進麻袋裡,才給嚇哭的。她明明就是被麻袋給嚇哭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好了,姑且信你一回。」
那周得意被纏在麻袋裡還不忘跟李五皮實一下。
「少說我,你還是好好交代吧。」
那李五抬腳又是踹了麻袋一腳,不過只是意思意思,也是跟那周得意鬧著玩的,總共沒用上三分的力。
可是就這麼一腳,卻又把
那月靈兒給嚇出了兩行眼淚,一時間,那月靈兒抽搭抽搭地,倒還止不住了。
「哎呦呦,這姑娘也太柔弱了些。」
李五滿面尷尬,鬧得有些下不來台。
還是那銀川,攔著月靈兒的胳膊,把她帶回了自己的那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