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成親
2024-06-12 06:03:53
作者: 烈日焱焱
周得意聞言點點頭,「南京府晚上也會有月亮,南京府的月亮很圓很圓,把大地照耀的比白日更加明亮。」
或許兩個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時間便會過的異常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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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得意只覺得才和月靈兒說了兩句,太陽便已然出了山。
促膝長談的兩個人,還沒有來得及道聲再見,便又要就此分開。
月靈兒隨著第一縷陽光的出生,便忽然間離開了。
周得意無奈的站起了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解下那毛驢,趕著車又回了泉水村。
今日便要啟程了吧!周得意心裡著實有些不舍,不舍這泉水村的吵雜與繁華,更不舍那宛如月下仙子的月靈兒。
待到周得意回了客棧,只見那銀川正從自己的房間出來,手裡還端著藥碗。
匝一見周得意從外面回來,那銀川蹙著眉頭,埋怨道。
「你昨夜去了哪裡?怎麼連門也不關。少爺整整被過堂風吹了一夜,今兒一大早就病倒了。」
原來那銀川卻不是擔心周得意深夜外出,而是在怪罪周得意外出時不關門,把自家男人凍的傷了風寒。
周得意也不知該怎麼樣還嘴,便怔怔地立在那裡,一句話也不坑。
從前覺得銀川是萬里挑一,難得的溫柔似水般的女子。
到如今周得意才算明白,這人沒有不生脾氣的,只看對立的那個是誰!
若是對著蘇肆安,銀川是連高聲說話都不肯的。可是周得意,卻是沒有這個待遇。
那銀川端著喝乾的藥碗下了樓。
周得意才探頭探腦的回了房。果不其然,李五也待在自己的房內,半個屁股坐在床邊兒,餵那蘇肆安吃橘子呢。
周得意進了門,故意用鼻子哼了哼聲。
李五隨勢一回頭,看見是周得意,便小聲道。
「老周,你去我們房裡睡吧!肆安病了,我和銀川姐商量好了,咱們歇幾日,待肆安好了再趕路不遲。」
周得意也不知該怎麼回應。自己好歹也曾是個大家少爺。
如今都落了難了,蘇肆安該是少爺,還是少爺。自己就從天上掉到了地下,香餑餑也變成臭乾菜了。
周得意沒吭聲,走進屋子,脫下身上的棉襖,夾著一床舊被子,就轉身出了門。
「誰都不待見爺兒,爺們自有人疼。」
周得意嘴裡不禁嘟嘟囔囔道。
「不走更好,老子我現在就睡覺,養足精神,今晚再見靈兒去。」
周得意夾著被子去了李五和銀川的方間,把她們床上的被褥一掀,索性連鞋也不脫了,直接躺在硬板兒上,枕著胳膊就睡了過去。
銀川出門買了些價錢還算划算的點心。和李五及蘇肆安,大黃湊合吃了一頓。
剩下的一部分,就讓她用牛皮紙包了包,輕聲放在自己那屋的桌子上了。留給周得意的。
蘇肆安不過是受了些風寒,其實也不能全然都怪周得意。
這一行趕路,一直風餐露宿的,尤其是晚間睡在曠野,那蘇肆安便早就有傷風的徵兆。
只是見蘇肆安忽的病倒了,那銀川一時急了眼,才給那周得意甩了臉子。
不時,那離蘇肆安屋裡臨近的兩間房,又都換了客人。
蘇肆安房間隔壁,換了一個西域的客商。那房間對門,換了一對兒打鹿城專門來求神水的中年夫婦。
一時間兩戶都剛剛入房,吵吵雜雜地,好不鬧煩。
那李五管夥計福來要了一壺熱水。清晨要的,臨近晌午才送來。
那福來送來熱水,便又開始說起了閒話。
說那西域來的商人有頑疾,活不了多久了。那後背上有個比碗口子還大的毒瘡。
又說那對門的夫婦不能生,是專門來喝神水求子的。
還說那鹿城來的夫婦是二婚。女人比男人還大了那麼三歲,估計是女的不能生。
這福來說的話,向來都是半真半假,最愛誇大其詞。
他昨日還和李五說,他爹是泉水村的老壽星,今年一百一十八歲了呢!
且不說有沒有人能活到一百一十八歲,那福來不過才十六七歲,難不成他爹是一百歲才有的他?想來就是胡謅。
恍惚又是一天過去,待到入夜。周得意搖搖晃晃起了身。
直接去後院的井邊抹了把臉,索性飯也不吃了。便趕上了驢車出了門。
李五和銀川還只當他是又挑起了嘴,出門尋肉食去了。
周得意以前可是吃肉的。一天不吃肉,渾身就難受。
如今逃亡了這些日子,好好的一頭狼,都給累成了狗。俗話說的好。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周得意這匹頭狼,吃屎倒是算不上,可也是吃了太久的草。狼性都快被這雜草給同化了。
這周得意一人駕上驢車,一摸口袋,不過寒酸幾個大子。那周得意買了一壺老黃酒,便又趕去窯廠門口了。
此時天還未太黑,月亮也沒有攀上天空。
月靈兒沒有來,周得意無事可做,便一個人在那空地上喝起了悶酒。
周得意心中很渺茫,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究竟該做什麼。
蘇肆安家道中落,可他到了南京府後,還能是個表少爺。而自己,一沒親戚疼,二沒女人愛的,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周得意此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活的這麼失敗。
忽然間,那月亮便掛上了天空。今天是十六,一個月之中,月亮最美最圓的時候。
也是在周得意眼裡月靈兒最美的時候。
就在周得意半醉半醒之間,月靈兒就像從月宮裡飄來的仙子,一身白衣,飛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周得意第一次看見月亮兒怎樣出現。怪不得她永遠都是那樣的來無影去無蹤。她真的是從月亮里飛下來的。
周得意問月靈兒,為什麼不到別的地方去,要一百年都守著這片山丘,不寂寞麼?
月靈兒道。
「寂寞是什麼?」
月靈兒靜默片刻,把頭輕輕地依偎在周得意的肩膀上。
原來,並不是她不想離開。她好像被人施了什麼詛咒,只要魂魄飄蕩的離窯廠太遠,便會頭痛不止,慢慢的,身體也會化成透明。
除非,這世上有個男人願意娶她,願意娶她的魂魄,把月靈兒的命格拴到自己身上。
周得意思慮片刻,竟然一點也沒有猶豫。
「怎樣才算娶你?」
周得意問道,「是要抱只公雞,同你的牌位成親麼?我這一輩子娶過四個女人,還沒有娶過鬼魂呢!」
月靈兒搖搖頭,雙目淺笑著,淡淡地望著周得意。
只見月靈兒緩緩伸出右手,用左手的指甲,在右手的手掌心劃了長長的一道口子。
鬼魂是沒有鮮血的,她們所擁有的不過是淺藍色半透明的粘液。
「這樣就好了?」
周得意也依葫蘆畫瓢,自己指甲不夠尖,就多用幾分力。
或許是仗著酒勁,周得意絲毫沒有感覺到手掌處傳來的疼痛。
現如今他的眼神里,能夠看到的只有月靈兒的柔情與喜悅。
周得意和月靈兒就跪在窯廠門口,紛紛對著月亮,高高舉起自己的右手,沖那月亮拜祭。
「我月靈兒,乙亥年辰月生人,今願嫁周得意為夫。」
「我周得意,巳寅年午月生人,今願娶月靈兒為妻。」
合:「蒼天為證,明月為媒。心心相印,永不分離。」
……
待到第二人清晨,那周得意讓月靈兒附在了自己隨身帶著的荷包上,二人一併回了泉水村。
這周得意剛回了客棧,生怕被大黃髮現了端倪,便特意把那荷包揣在了胸口,整個人躲躲閃閃的,就是怕眾人知道了他一夜間,竟然和女鬼成了親。
人鬼殊途,就是連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周得意豈會不明白。
或許昨夜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又或許周得意是因為自己太寂寞了吧。人是群居動物,總想找個伴才好。
那周得意佝僂著身子,偷偷摸摸的鑽進了房間。只見那床邊仍是圍了一幫人,銀川,李五還有專門請來的大夫。
其實那蘇肆安根本就沒什麼大毛病,不過是個發熱罷了。頭也不疼,口也不乾的。
也是銀川和李五,就是不依不饒。生怕他當真出了什麼大狀況。
周得意忽的一見這一屋子人,嚇得連忙捂住胸口。連跑帶顛的去了另一間房。
俗話這不做虧心事兒,不怕鬼敲門。
周得意一副心虛的模樣,可是被那小夥計福來給看在了眼裡。
還未到下午,那客棧里就出了事。紅姐的兒子小豆子不見了。
那小豆子今天剛滿六周歲,素來都是聽話的很。
紅姐平日裡,站在門口招攬客人。福來給客人牽馬,搬行李。小豆子沒人看時,從來都是乖乖的在樓下坐著,根本不會亂跑。
今日晌午,那紅姐在外頭買了兩個小菜,五個饃饃。
紅姐和福來還有小豆子將就著吃了一口,紅姐便站在門口招攬生意,那福來上了樓給客人搬行李。
只不過一眼沒瞅到,那小豆子便一溜煙的不見了。
「哎呦我的兒呦!你可去哪兒了呀,小豆子呀!你要是沒了娘可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