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殺妻
2024-06-12 06:00:29
作者: 烈日焱焱
蘇肆安等人從遂昌鎮回來時,正趕上蘇家三姨太杜鶯歌和長女蘇喚子從杭州安靖寺禮佛歸來。
管家吳桂元忙的不亦樂乎,蘇喚子自幼便和吳桂元親近。兩人相處便如同親人一般。吳桂元又是個老獨戶,一輩子沒娶過婆娘,便把喚子往心眼裡疼。
那三姨太杜氏的房間就在李五處不遠,幾人一來二去便熟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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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常年吃素,蘇喚子亦是如此。三房裡但凡有些像樣子的糕點果子,都少不得給李五留一份。
那杜鶯歌少了支右手,是讓人拿著刀從手腕處齊齊剁下的。蘇喚子模樣,性情都是難得的上等,可又偏偏是個啞巴。
後來蘇肆安告訴李五,原來蘇喚子三歲時生了熱病,那時正趕上三虎的母親秦氏病故,蘇府上下趕著發落秦氏的葬禮,便把喚子的病給耽擱了。
待幾日的葬禮過後,蘇喚子的病癒發的嚴重起來,燒壞了嗓子,完全不能發聲了。
「那三姨娘的手呢?」李五好奇的打探道。
蘇肆安又依依講道,那蘇三虎當年年輕氣盛,眼見唯一的女兒成了啞巴,二姨娘又從中煽風點火,說了不少杜氏的壞話。蘇三虎一氣之下,便砍下了杜氏的右手。
自從杜氏失了右手,便同蘇三虎徹底斷了夫妻情分。就此在房間裡擺了個觀音像,整日吃齋念佛,成了半個真尼姑。
三虎事後也頗感後悔,又不知怎麼補救,只好吩咐下人給足三房的供給用度,但凡三房的需求,一切放在蘇府的第一位。
卻說轉眼便又過去大半個月,此時正趕上端午,蘇府上下無論主子,僕人都紛紛換上了新衣。蘇三虎又親自做包了紅棗粽子分賞給大家。
蘇肆安也換了一身新的深黃格子的呢料西服,端了一盤粽子去了李五處。
李五還是往日裡穿的一身素白絹布道服,倒是因天氣暖了,換了雙新鞋子。鞋子是前兩日三姨太給她備下的,當時三姨太給她看了十幾雙鞋面的花樣。她單單選了這雙白底牡丹花的。又喃喃自語道。「唯有牡丹真國色。」
蘇肆安看她也沒穿新衣,又一個人自顧自的倚在窗旁發呆,便笑著問她。
「今兒是端午,你怎麼沒了興致。倒不像是你了。」
李五看了看蘇肆安,端著粽子,一身新裝,格外的英氣俊郎。「銀川姐給做的?」
蘇肆安看了看手裡的粽子,道:「不是,我爹親自做的。他後清時期不是做廚子的嘛!總想著露一手。裡面大棗是我爹專人讓人從滄州捎來了,甜的很。」
李五又轉回了頭,自顧自地看著窗外。又像是回憶起什麼。
「我自幼在長白山長大。以前每到端午,家家都會吃粽子。我一人在外漂泊,從來都是撿到什麼,要到什麼便吃什麼。有一年,也是端午節,我在一戶人家外撿了扔掉個粽子葉,上面還粘著米粒,我就一點一點的把那粽子葉舔了個乾淨。你相信麼?那是我第一回吃粽子。」
李五正說著,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可是又生生咽了回去。
……
傍晚,蘇肆安讓丫鬟雨秀給李五送去了一盤粽子,大棗的,紅豆的,鹹肉的各種味道都全了,連帶著一身新的綢緞玉白紋的長袖道袍。至此無話。
零星到了深夜,蘇肆安便又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個女人沖他哭訴,可是他卻看不見那女人的在哪,更不知道她的模樣,只能靜心的聽她娓娓道來。
原來,那個女子叫葉春娘,是衢州府臨縣的柯城九華鄉人。那葉春娘今年二十又八,祖輩都是務農的。她十六歲時經媒人介紹嫁給了同鄉里一個叫陶川的鐵匠。
成親前兩年的日子倒還好過,那陶川父母都是本分人,待葉春娘如同自己親閨女一般疼愛。陶川也有一副好手藝,兩口子整日裡倒也恩愛。
後來過了兩年,陶父陶母相繼去世。陶川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整日的喝酒,賭錢。若是贏了倒好,還能給家裡添幾個新菜。若是輸了錢,便回家裡關上門毒打葉春娘。
葉春娘本是個老實人,每次挨了陶川毒打,也不敢聲張。有一次,葉春娘正懷了兩個月的身孕,陶川輸了錢,還喝了些酒,回來又打她。春娘反抗,陶川便按著她的頭往水裡溺。然後又踢她的肚子,說是要剖開看看裡面是男是女。葉春娘求饒不得,便跑去鄉里報了官。
怎奈那鄉官牛福貴是陶川的堂兄弟。便理也不理葉春娘,眼睜睜的看著春娘被陶川帶回去,接著虐待。後來春娘小產,再也不能生養。
半個月前,陶川又賭輸了。把家裡的八間磚房輸了六間。陶川正趕上氣勁,又在飯館喝了一斤多白酒,回到家蕩蕩悠悠的鎖上上了房門。
葉春娘知道又要挨打,這些年她身上大傷小傷不斷,早就習慣了。可是,這次陶川拿起往日打鐵的鐵鉗,燒的通紅就往葉春娘身上烙。葉春娘疼的滿地打滾,被鐵鉗烙到的肉,當時就燒糊了,冒起一股黑煙。門被鎖著,春娘跑也跑不掉,就任由陶川拿著鐵鉗一下一下的往她身上烙。
後來,春娘疼的昏了過去,陶川就罵她是「騷婊子,還他媽裝死。」拉著扯著她的頭髮往鐵爐里按。一縷幽魂便這麼死在自己丈夫手裡。
那陶川見葉春娘真的斷了氣,又怕被人發現,便連夜把春娘的屍體,用刀剁成一段一段的。一塊塊添進了打鐵用的鐵爐。可憐葉春娘,慘死連個全屍也沒留下。
卻說蘇肆安自聽了葉春娘的故事,便一直神情恍惚。一連幾日也食不甘味。他一早就告訴了李五和周得意,卻因那周得意迷上了鳳瑾,整日的往滿春樓跑,便怎的也不肯出發。
也是可巧,自打蘇三虎等人知道真正有本事的是大黃以來,眾人便對大黃格外殷勤,李五卻被晾到了一邊。不止給大黃專門的丫鬟伺候。頓頓飯都專供一隻泰和樓的燒雞。
常言道,』人吃五穀雜糧,哪能不生病。』那大黃一天三隻燒雞吃著,估計是積了食,一連幾日不見大便,渾身也沒了精氣神,法術也不靈驗了。
端的是沒了辦法,蘇肆安便只能和和李五兩人拿了些亂七八糟的符紙和丹藥,駕著馬車去了柯城九華鄉。
九華鄉離衢州府不遠,蘇,李二人快馬行進,當日下午便到了地界。又一直沿路打探著,徑直找到了陶川的鐵鋪。
當時鐵鋪尚未開門,只貼了一張黃紙告示,說是欲出租房屋。
李五本欲快刀斬亂麻,欲燒了符咒。喚出了葉春娘的魂魄,讓她自去尋陶川。想著陶川此種惡人,直接讓葉春娘嚇死也好,活颳了也罷。免得亂了清淨。
可怎奈大黃不在身邊,李五便什麼都不會了。一連燒了幾張符紙,也沒能喚出葉氏的魂魄。
蘇,李二人便又商議著尋出陶川殺妻的證據,讓官府處決了他。又因那葉春娘的屍體已被陶川溶進了爐子裡。旁的鄰居也都以為那春娘是受不了毒打私下裡逃走了,兩人一時也尋不到什麼罪證,便耽擱了下來。
兩人在客棧閒住了幾日,也不得什麼尋證據的方法。一日,蘇肆安身子又鬧不舒服。李五便自去廚房要了一碗小米粥,給蘇肆安端到了房間。
沒想到剛走到門口,正逢店小二剛收拾好旁屋的客房也欲出門。那店小二見李五又往蘇肆安的房裡跑。便揮著抹布打趣道。
「姑娘,我們都看出來了,您和屋裡那位爺,不就是私奔出來的才子佳人嘛!您說還別彆扭扭地住什麼兩間房。這不是浪費錢!」
李五聽了一時又不知怎麼反駁。腦中想著「私奔」,「才子佳人」。忽的心生一計。便理也不理那店小二,直奔進了蘇肆安的房間。
那店小二見了,一撇嘴自言自語道。「我就說嘛!這孤男寡女的,不是私奔還能是什麼。女的還穿個道士服。也不想想,能有那麼俊的女道士。」
李五進了房,餵蘇肆安喝了粥。便道。「我方才想出了一個主意,我們雖找不到那陶川殺人的證據,但我們可以製造證據呀。前幾日,他鐵鋪門口不是貼了告示麼,我們便這樣。我們假扮成夫妻……」
那蘇肆安聽完,也覺得此法甚好。只是要委屈了李五,怕壞了她名節。李五自幼混跡江湖,倒不在乎什麼世俗風化,旁枝末節的。蘇肆安便只好諾諾的應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蘇肆安先帶著李五去買了些平常女子的衣物。又坐在客棧樓下,隨意喝著茶,等李五換裝。
「你看可還好?我從未穿過旗袍什麼的。總覺著有些彆扭。」李五綿步款款的下了樓,踏著高跟鞋連路都走不利落。
蘇肆安一抬頭,正看見李五穿了一身紅色綢緞底料,繡著鳳穿牡丹紋的長旗袍,臉上畫了重重的脂粉,頭髮也燙了時興的大卷,精緻做了造型。
緊緻的旗袍把李五的身段包裹的玲瓏剔透,半高的衣領束著本就纖長的玉頸。衣領上的盤口好似一顆顆花骨朵,順著脖頸右側一直延伸到右肩腋下。旗袍兩側開著高叉,一走一動便露出兩條嫩白,筆直均勻的腿。再加上豐翹的胸臀,盈盈可握的腰肢。簡直讓人酥到了骨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