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如賭一把

  王塵沒來由升起一陣煩躁：「為什麼要吃藥？那根本就不是藥！裡面裝著的都是蜈蚣……」

  女人眉頭微皺，原本長滿魚鱗的臉龐,突然開始變得威嚴，嬌軀竟然緩緩塌下去，變成了一個長相怪異的凸眼道士。

  「徒兒，你又違反了為師定下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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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速將癔症藥服下！」

  凸眼道士怒斥一聲，抬手便抓起一條蜈蚣，就往王塵嘴裡送了進去，起初王塵還有些掙扎，但很快就被掐住了脖子。

  「放開！」

  「給我放開！」

  王塵低聲嘶吼，拼了命的掙扎，手掌也顧不得那麼多，用力往前擊打，試圖將這凸眼道士推開。

  可這時。

  「師弟，住手，師弟！」

  「啊，疼！」

  王塵大腦嗡嗡一震,眼前一陣眩暈。

  半晌。

  他才看清眼前之人。

  是一個長相清秀，滿頭青絲已變白髮的女人。

  她正捂著自己的臉，眼眶有些微紅，死死抓著王塵的手，頗為委屈道：「師弟,你冷靜點啊！」

  王塵心臟劇烈跳動。

  剛才在我面前的，不是一個滿身魚鱗的女人？

  怎麼現在，又變得如此清秀？

  難不成剛才是幻覺？

  「你……到底是誰？」

  王塵冷冷盯著她，抽回了手。

  他有些分不清了。

  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中。

  女人擦了擦自己通紅的臉，被王塵的手指甲抓出了一道血痕,她也沒有惱怒，只是從身後提來了一個小木桶，放在了王塵面前。

  「小師弟，我是你的師姐，柳小鳶。」

  「你不記得沒關係。」

  「這甘露是我偷偷從後院打來的，喝下去能讓你今晚睡個好覺。」

  說完這話，她便轉身離去了。

  隱約間，能聽到一些抽泣聲。

  王塵呆了一下，看著小木桶，裡面有一個葫蘆瓢，正猶豫著要不要提進房間時，柳小鳶卻走了回來。

  「那個……」

  「小師弟，把褻衣還我！」

  柳小鳶臉色微紅，伸出了手。

  王塵看著她微紅的眼眸，一縷亮晶晶的淚光，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看起來晶瑩剔透，莫名讓他有些心疼。

  等等……

  月光？

  王塵一愣。

  抬頭看向門外。

  雨，不知何時停了。

  雷雲也消失了。

  一縷殘月高掛在頭頂。

  「給我呀！」

  「還愣著幹什麼！」

  柳小鳶看王塵一動不動，伸手便搶過他手裡攥著的褻衣，帶著一縷紅暈，轉頭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同時，丟下了一句話：「對了，小師弟，夜半三更，師父會來查房，你千萬別出來，被發現就慘了！」

  王塵略感恍惚，但還是伸手，將這個小水桶提了進來。

  順帶，關上了房門。

  坐在床上。

  他仔細回想起來。

  柳小鳶這個名字。

  他其實很熟悉。

  剛入觀的第二年，柳小鳶就成了她的師姐，據說是師父從山下的屠戶手中救下來的。

  那個屠戶簡直喪心病狂，因為當年鬧了饑荒，就想把柳小鳶給煮熟了吃掉，還宴請了村子裡的其他人。

  多虧師父來的及時，她才沒有被扔進油鍋。

  後來，就帶她上山修行了。

  從那時候開始，師姐就對自己百般照顧，得知自己有癔症，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送上甘露給將自己，讓自己睡個好覺。

  就算師父給自己安排了什麼活，她也會出面幫忙。

  「是我誤會她了嗎？」

  王塵喃喃自語。

  記憶，是不會錯的。

  但剛才出現的場景，又是什麼情況？

  到底是幻覺，還是現實？

  他分不清。

  換句話說。

  這便是詭異世界古怪的地方！

  看著水桶里的「甘露」，王塵沒有喝下去，而是繼續發動了【預知未來】的技能，想看看兩分鐘後會發生什麼。

  第一次預測。

  他坐在屋子裡，呈思考狀，什麼也沒發生。

  休息一陣後。

  他又做了第二次預測。

  依然在房間裡，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第三次預測。

  一陣陰風從門外吹了進來。

  門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王塵仿佛察覺到什麼似的，立馬拿起水桶里的葫蘆瓢，給自己舀了一口清泉，然後躺在了床上，沉睡了過去。

  到這裡。

  預測結束。

  王塵再想開啟第四次預測，但損失的精神力，讓他只感覺一陣昏昏欲睡，再也沒了多餘的力氣這麼幹了。

  腳步聲是誰的，不用猜也知道。

  師父的。

  剛才柳小鳶說，師父會在夜半三更過來查房，不太可能欺騙自己。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竹筒。

  假設讓師父發現自己沒吃癔症藥……

  那不就麻煩了？

  斟酌再三。

  王塵心中冒出了兩個想法。

  第一。

  趁現在，直接衝出木屋，然後一路往山下跑。

  或許，就能夠從詭異世界中逃出去。

  這是正常人的做法。

  但很快，就被王塵否決。

  一個原因是，他上山時已經是十年前了，山路怎麼走，他根本記不清，冒然下去很有可能迷路。

  另一個原因是……

  在王塵的記憶之中，師父是個道行高深之人，假設自己逃掉的話，師父一定有把握能抓回來。

  這是一種很強烈的直覺。

  也算是一種源自內心的警告。

  第二個想法。

  王塵看向了小木桶里的甘露。

  回想起每一次師姐給自己送來甘露時，那天晚上都會睡的特別安穩，倒不如便喝下這甘露，等到明天天亮再看。

  天黑，行事不便。

  另一個理由就是。

  柳小鳶讓他有一種信任感。

  不知從何而來。

  半晌。

  王塵決定賭一把。

  啪嗒、啪嗒、啪嗒……

  門外。

  傳來了腳步聲。

  仔細聽，還有古怪的喃喃自語。

  不像是人話。

  反而跟剛才蜈蚣發出的聲音很相似。

  王塵一個激靈，知道多半是師父來了，他看著水桶里的甘露，嘗試著伸手，用葫蘆瓢弄了一勺，放在嘴邊聞了聞。

  不臭，不腥。

  反而有一種很濃的……

  藥味？

  為什麼會有藥味？

  王塵有些迷糊。

  但腳步聲越來越大。

  他連忙將竹筒藏在了身上，然後喝了一口甘露，躺在了床上，裝作沉睡過去的樣子，只靠耳朵聽著外面細微的聲音。

  嘎吱——

  木門被緩緩打開。

  王塵能感覺到，門口的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