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佛手阿哥、祥瑞皇子

  舒錦很同情四福晉富察舜英，弘曆顯赫的時候，四福晉被逼接連生育，險些毀了身子，弘曆倒台，四福晉也跟著日子不好過，如今弘曆死了，她與一雙兒女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本宮與皇帝不會遷怪你們。」舒錦還記掛著敷春殿的事兒，著實沒時間饒舌，便道：「你先起來，去偏殿稍後片刻，本宮要先去敷春殿看望慧嬪和五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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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察舜英一愣，慧嬪似乎是足月了，看樣子是剛剛生產了？

  富察舜英不敢阻攔太后去路，忙不迭起身跪在路邊，「是，妾身恭送太后娘娘！」

  舒錦趕到敷春殿的時候，整個殿中都瀰漫著一股低氣壓，宮女、太監、接生嬤嬤俱跪了一地。

  上頭坐著皇帝弘晝和皇后長離，二人也俱是臉色沉重。

  見到舒錦駕臨，帝後才雙雙起身，打起精神迎接。

  「五阿哥呢？」舒錦連忙問道。

  弘晝疲憊地嘆了口氣，「吃了奶，剛剛睡下了。」

  弘晝真的很心累，生產的日子，他可以強行給改了，可那「不祥」卻是明晃晃擺在那兒的，想遮掩都遮掩不住。他登基才一年，怎的竟遇到這種不吉利的事兒？！

  「我去瞧瞧。」舒錦抬腿就要往產房去。

  皇后長離急忙道：「皇額娘，產房血腥，您若有什麼吩咐，臣妾願替您轉達慧嬪。」

  舒錦淡淡說：「不妨事，產房這種地方，我進過不知多少次了。」

  皇后一臉無奈，只得道：「那臣妾陪您一起進去。」

  產房設在敷春殿西曬的偏殿，內中窗戶緊閉，這個時節，自是非一般的悶熱，再加上一股子血腥味兒，著實有些上頭。

  但舒錦顧不得這許多，快步便走到了床頭，一把摁住了掙扎著要起身行禮的慧嬪高氏。

  「太后娘娘……」慧嬪高婉嫕淚水漣漣，蒼白的臉蛋上滿是惶恐莫名，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了：「嬪妾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嬪妾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五阿哥、五阿哥是無辜的！他什麼都沒有做錯啊！」

  說著，慧嬪瘦弱的身軀瑟瑟發抖，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惶恐、以及對自己孩兒的擔憂。

  慧嬪枕邊是一個小小的孩子，那孩子被大紅百福襁褓裹著，圓圓的小臉白嫩嫩、粉嘟嘟，一頭烏黑的秀髮濕漉漉貼在頭上，眼睛閉著、小嘴還砸吧著，怎麼看都是個無比可愛的孩子。

  舒錦小心翼翼拉開襁褓，五阿哥的緊攥的小手這才露了出來。

  果然跟張守法說的一樣，五阿哥的右手是畸形的。

  舒錦仔細觀察了幾眼，又上手揉了兩下，這才鬆了口氣，不是束帶綜合徵，只是五指連在一起、無法分開罷了。若擱在現代世界，可以倒是可以通過手術恢復正常，但在這個時代的確沒得治。

  舒錦便柔聲道：「你們仔細瞧瞧，五阿哥的手，分明是佛手呢！」

  一語出，皇后長離與慧嬪高婉嫕雙雙愣住了。

  粘連在一起的小手，可不就是像極了佛手果麼！

  舒錦莞爾道：「所以五阿哥不是什麼不吉利的人，而是佛祖賜下的祥瑞皇子。」

  在這個迷信的時代，想要打破迷信，就只能用另一個迷信了。

  慧嬪眼角還掛著淚珠，眼裡透著驚詫，驚詫之餘，她也連忙仔細端詳著兒子的那隻小手，「確實有些像……」可五阿哥是中元節降生的，又怎會是祥瑞？？

  皇后長離也笑了：「這個孩子能平安降生，可見有佛祖庇佑呢。」

  慧嬪暗自心道，若真有佛祖庇佑，又怎會叫五阿哥生在中元節？一瞬間，慧嬪明白了太后與皇后善意，便低聲問：「皇上……會相信嗎？」

  旁人不曉得，皇上可清楚得很，五阿哥是前半夜降生的。

  舒錦最了解自己的兒子，弘曆的死，雖說是罪有應得，可終究會給弘晝的名聲蒙上一層陰影，在這個時候，若是再來一個先天殘缺的不祥之子——弘晝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如今既然可以把這個兒子粉飾成「佛手阿哥」、「祥瑞皇子」，弘晝何樂而不為呢？

  舒錦微笑著說：「放心，皇帝是個慈父。」

  慧嬪不禁想到皇上特特封口，非說五阿哥是七月十六降生……便可見對五阿哥的回護了。想到此，慧嬪便鬆了一口氣，「多謝太后娘娘。」

  叮囑了慧嬪好生將養，舒錦與皇后便回到了敷春殿正殿。

  皇后長離繪聲繪色道：「先前是接生嬤嬤看走眼了，五阿哥的手狀若佛手，分明是祥瑞之兆呢！」

  弘晝愣住了，幾秒鐘，弘晝拊掌大笑：「沒錯沒錯，慧嬪給朕生了個佛手阿哥！」

  然後便立刻吩咐竇懷忠：「去傳旨，曉諭六宮，慧嬪誕育祥瑞皇子有功，著晉為慧妃！」

  舒錦：丫的你的戲倒是很足！

  不管怎麼說，慧嬪……啊不，慧妃如今是遇難成祥了。

  皇后長離也樂得為慧妃母子造勢，五阿哥右手殘缺，註定無法騎射，連寫字都只能用左手，顯然是無法繼承大統了。

  舒錦回到萬方安和已經是接近晌午了，腹中已有幾分饑饉之意，但她還是打起精神先接見了四福晉富察氏。

  在萬方安和，富察舜英受到了履雪姑姑的客氣招待，在偏殿不但有上好茶水，還有精緻的點心、水果，一雙兒女還一人得了一碗甜甜的蜜紅豆奶茶。

  這叫富察舜英心中總算稍稍安定，也終於願意相信，皇上和太后沒有遷怒他們娘仨。

  「本宮叫內務府給你支一千兩治喪銀子，回去把喪事好好辦了吧。」舒錦一臉和藹地道。

  一襲素衣的富察舜英連忙應諾稱「是」，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永琳和靜姝的生父。

  舒錦看了看四福晉的兩個孩子，永琳是個模樣俊俏的半大男孩，眉眼秀雅、規規矩矩的，一點也不想他爹，至於那個女孩——

  「這孩子叫什麼名字？」舒錦見小格格生得粉雕玉琢、甚是可人，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回太后娘娘的話，我叫靜姝。」粉雕玉琢的小格格福了福身子，奶聲奶氣道。

  舒錦不禁讚許道：「你教出一雙好兒女啊。」

  富察舜英連忙道：「不敢當太后這般稱讚，妾身只盼著他們兄妹平平安安。」

  舒錦微笑道：「皇帝說了，等辦完了喪禮，會賞賜永琳一個固山貝子的爵位。」——要不然一直領著內務府用度，也著實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聽得此言，富察舜英幾乎不敢置信，她固然知道宮裡有舜華姐姐替她周旋美言，卻也明白，舜華姐姐沒有左右聖上爵位封賞的本事。所以說，這是皇上和太后的慈悲！

  富察舜英連忙拉著兒女跪地謝恩，叩首不迭。

  安撫了四福晉幾句，舒錦實在肚子餓得厲害，便叫他們跪安了。

  這一天啊，事兒還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