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怡親王：四哥執念太深！

  「對了，十三叔替朕擬個詔書，以後這請安摺子便不再發還地方了。」弘晝板著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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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親王：恐怕不是「不發還」，而是您根本不再過目批閱了吧？

  「是，這些都是小事。」小事便由著皇上喜好便是了，不打緊。

  死鬼雍正陛下慢吞吞飄到怡親王身旁，抱怨道：「別太縱著他！」

  怡親王目不斜視，恍若未聞，並飛快將話題轉移到軍國大事上，「要緊的是苗疆事務，那幾分奏摺，皇上可過目了？」

  弘晝揉了揉眉心，「這些個土司，動不動就要鬧點亂子！」雖說只是疥蘚之患，但總是好不了，也是叫人心煩。

  怡親王又偷偷瞥了一眼自己四哥的靈魂，連忙辯解道：「改土歸流之前，各地土司亂子更多。」

  弘晝「嗯」了一聲，「先帝大體上還是英明睿智的。」

  死鬼雍正陛下再度惱怒了：「什麼叫『大體上』英明睿智？！混蛋，你對朕是有什麼不滿嗎？！」

  怡親王揉了揉眉心，四哥別叫了，皇上又聽不見。

  弘晝飛快在那本怡親王親自票擬的摺子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硃批「准」字，「苗疆的事兒，就依著十三叔的意思來，擬了詔書，便六百里快急送去苗疆吧。」

  怡親王忙起身躬身一禮：「是，臣遵旨。臣告退。」

  見怡親王跪安退下，雍正看了看自己親兒子，又瞅了瞅外頭已經落下的日頭，幾乎沒怎麼猶豫，便一溜煙飄了出去，跟在他十三弟屁股後頭。

  算了，今兒就不罵弘晝了，這混小子又聽不見！朕是越罵越生氣！

  回到軍機處，怡親王也只得裝作看不見他四哥，他又草擬了聖旨，又對其他軍機大臣交代了剩餘事物，便趁著宮門還沒落下鑰，便出宮回怡親府了——還順便帶走了一隻死鬼。

  怡親王的書房，胤祥照舊屏退了左右，這才露出無比擔憂的神色，「四哥，你看上去很不好。」

  死鬼雍正氣呼呼道：「可不是麼！朕快被耿氏和弘晝母子倆給氣死了！」

  怡親王一愣，然後就聽他四哥喋喋不休叫罵：「這個耿氏，朕生前她裝得倒是很恭順！朕才剛一死，她不但沒有處理掉劉氏，居然還派遣太醫給她診治，還給她嬪位的用度！真真是氣死朕了！還有弘晝，你是沒瞧見，他今兒居然在偷懶睡午覺！摺子還沒批完，他居然睡得著！」

  怡親王：……莫非四哥真的是被氣得才這般模樣的？

  怡親王嘆了口氣，「四哥，你消消氣，太后娘娘也只是心存仁善，她善待太妃太嬪們，總比刻薄虧待好吧？」

  死鬼雍正繼續杵著臉，「她善待別人就算了，那劉氏——」

  怡親王滿臉憂愁地道：「為了這點小事，四哥你何至於氣成這般樣子？這魂魄，竟遠不及昨日那般凝實了！」

  聽得此言，死鬼雍正不由愕然，魂魄不如昨天凝實了？他急忙低頭一看，自己的雙手……的確變得更透明了。這可是從前從未遇到過的事情，哪怕前世曾不慎被太陽灼傷，也只是覺得有些痛楚，不久便好了。

  「耿氏……她不對勁。」死鬼雍正面色肅然。

  「太后娘娘又怎麼了？」怡親王很不解，這位太后明明素來仁厚賢德。

  死鬼雍正道：「我是被她給傷了。」

  怡親王把這話理解成了氣傷，便勸慰道：「四哥消消氣，太后也不是故意氣傷你的。」

  死鬼雍正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耿氏周遭有無形的阻礙，我就是不慎撞上那個東西，才受傷了。」

  怡親王很費解了：「四哥你為什麼要去撞太后？」

  死鬼雍正：……

  但怡親王很快就明白了，四哥這是被太后善待劉太貴人的舉動給氣著了，所以想要衝上去發作，結果被太后給反傷著了。

  死鬼雍正惱羞地道：「以後朕離她遠點兒還不行嗎？！」

  這個耿氏，朕竟是打不得、碰不得了！

  怡親王委婉地道：「或許因為她如今是太后了，身上有天命庇護，所以百鬼不侵。」

  死鬼雍正皺了皺眉，旋即搖頭：「弘晝如今還是皇帝呢，他怎的沒有天命庇護？」

  怡親王嘴角抽搐：合著您還曾經衝上去打過皇上啊？

  怡親王眼觀鼻鼻觀心，「太后娘娘出身寒微，卻能登臨鳳位，可見福澤深厚，或許……身上有神明庇佑。」

  死鬼雍正很是不服氣，「憑什麼她有什麼庇佑，我卻沒有？」

  怡親王嘆了口氣：「四哥，你到底有什麼未了的心愿？」——這句憋在心裡已久的話，怡親王到底還是說出了口。

  死鬼雍正愣了一下，十三弟這是覺得……朕是有未了心愿，所以才不能投胎轉世的嗎？

  其實吧，雖然他對耿氏和弘晝有許多不滿，但還真不是因為他們娘倆才不去投胎的！

  而是他根本不曉得該怎麼投胎！

  自從駕崩後，朕也沒瞧見什麼黑白無常啊！地府究竟在何處啊！

  怡親王道：「後宮的事兒，實在不是臣弟能插嘴的，可若是前朝的事兒，讓您放心不下……」

  雍正忙道：「其實苗疆的事兒，也不算什麼大事，江浙的洪災也不算嚴重。」

  比起朕登基的時候，弘晝登基實在是太順遂了。

  「那您……為何……？」怡親王滿臉不解，「臣弟雖然也捨不得與四哥分別，但畢竟已經陰陽兩隔，逝者若是久留人間，恐怕對魂魄有害。」

  看著已經淡薄了許多的四哥的靈魂，怡親王滿腹憂慮。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雍正幽幽道，「其實我也沒有太大遺憾。」

  弘晝再不好總歸比弘曆強多了。

  耿氏再不好，那也只是太過爛好人。

  看著十三弟眼底的烏青，雍正道：「放心吧，我沒事。我……去奉先殿瞧瞧。」

  去問問列祖列宗，朕如何才能轉世投胎。

  看到自己四哥轉身就飄得沒影兒了，怡親王幽幽哀嘆了一聲，四哥這明擺著是執念未消啊！

  四哥啊四哥，人生在世，哪有十成十的圓滿？

  十全十美不可奢求，如今已經是極好了。皇上雖不及你那般宵衣旰食，但也算是勤勉，更難得他有仁厚愛民之心。太后娘娘雖然過於仁慈，但也可見其寬宏大度。

  你又何必置氣？

  連連嘆氣之後，怡親王方覺睏乏無比，便也懶得動身去後院，便叫太監進來服侍寬衣洗漱，便直接在書房倒頭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