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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曉之以情、動之以利

2024-05-01 18:22:40 作者: 尤妮絲

  舒錦只得委婉地道:「顧家祖孫才能自是不消多說的,王爺看重的也無非是日後。王爺的眼光,總歸是不差的。」

  舒宜爾哈不禁心中煩躁,「可我憑什麼要陪著他們吃苦受罪?就算日後他們家能夠起復,甚至顯貴榮耀,可阿瑪為什麼就不能直接給我選榮華之家子弟?」

  舒錦:這孩子也不好糊弄啊。

  舒錦只得道:「一則是患難之情,難能可貴,二則……許是王爺如今的處境,不宜太過張揚。王爺已經被聖上賜婚了一位娘家顯赫的側福晉,若是再把格格許配顯赫之家,恐怕……」

  

  舒宜爾哈聽得此言,沉默良久,「庶福晉的意思,我明白。」

  舒錦暗嘆,孩子啊,你明白就好,不枉費我胡謅了這麼多。

  舒宜爾哈旋即又露出委屈之色:「可阿瑪為什麼就不能拒了這位側福晉,給我許一個像樣的人家!」——如今,額娘要面對一位來歷顯赫的側福晉,而她,要低嫁給顧琮,這叫她心裡如何能好受?

  舒錦:額,介個……還真不好洗。

  可舒錦總不能說,你爹未來能當皇帝,顧家祖孫肯定能受到重用,甚至位極人臣!

  退一萬步說,就算她敢說出這種預測,只怕舒宜爾哈更覺得委屈,未來的公主,憑什麼要這般下嫁?!

  舒錦深吸一口氣,她心裡明白,雍王選了顧家這樣的落魄世家,主要還是為了他自己考慮,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沒法遮掩的。但幸而,這門婚事,也並非無可取之處。

  顧八代之孫顧琮的優點,舒錦已經再三陳述過了。而缺點,也太過明顯。

  她再巧舌如簧,也沒法把稻草說成黃金。

  「我知道郡君委屈,可是,如今聖旨已下,一切都已無轉圜餘地。」舒錦一臉惋惜地道。好在現在舒宜爾哈已經平靜多了,現在也到了該論「利」的時候了。

  曉之以情,不如動之以「利」。

  舒宜爾哈苦笑道:「是啊,阿瑪瞞得那樣好,不就是為了今日一道聖旨,讓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也恰恰是因此,她才覺得心寒。

  「他可是我的親生父親啊,怎能如此算計妻女?」舒宜爾哈眼圈赤紅,委屈與憤懣充斥胸膛。

  舒錦嘀咕:妻女?李氏算不得妻吧?

  不過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反駁,因為這事兒雍王做得確實不地道!她知道雍王心裡在想什麼,無非是這門婚事,若是一早透個氣,李氏與大格格肯定抵死反對,鬧大了,搞不好顧家會不敢求娶,主動退卻,這婚事也就黃了。

  說他算計老婆孩子,還真是一點都不冤枉。

  舒錦嘆氣:「王爺的確是智謀過人。」——人家可是九子奪嫡的最終勝利者,算計後宅女人,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郡君再哭鬧,也無法改變下嫁之事。既然如此,郡君不如冷靜下來,想想怎麼做對自己、對李側福晉最有利。」舒錦娓娓道。

  舒宜爾哈垂下眼瞼,「庶福晉是讓我乖乖聽命?」

  舒錦柔聲道:「若是抗命有用,我又怎會阻攔郡君?」

  舒宜爾哈一時無言。

  舒錦壓低聲音道:「我也女人,知道這世道對女人苛刻。郡君還年輕,後半輩子還長著,忍下一時,方能籌謀長遠。聖旨既已賜婚,郡君便沒有別的選擇。這個時候,跟王爺慪氣,只會消磨掉王爺對郡君的疼愛。因此,還不如委曲求全,好歹能讓王爺心疼郡君。顧家一時半會兒不可指望,那郡君的指望,便只有王爺了。」

  你爹再渣,你也得哄著。

  孩子,你得趕緊長大啊。

  舒錦暗道。

  舒宜爾哈合了合眼眸,「庶福晉也大不了我幾歲,不成想,說起話來,卻入木三分。」

  舒錦笑了笑:「我十三歲就入府了,至今已經是第九個年頭,更是已經做了額娘,早就沒有了任性的權利。」

  聽得此言,舒宜爾哈倒是忍不住同情耿庶福晉幾分,「的確是我任性了些。」

  舒錦幽幽道:「在外人面前,自是不能任性的。可女兒對著自己親生父親,都不能稍微任性一些,我這個外人都覺得心寒。」

  舒宜爾哈嗖地眼圈濕潤了,「除了額娘之外,不成想,最懂我的竟是庶福晉。」

  她哪裡是懂大格格?不過是身為女人,本能地心疼女人罷了。

  「唉。」舒錦長噓一口氣,「既如此,我便再饒舌幾句。自此之後,郡君是再不能任性了。以後嫁了人,顧家雖說是必不敢怠慢了郡君,可這低嫁也有低嫁的難處,一家子的開銷,少不得郡君往裡貼補——這貼補不打緊,但不能白貼補,得叫他們記得你的好,但也不能處處把施恩掛在嘴邊兒,夫妻、婆媳、宗族,上上下下,需得用心——更得用些心眼兒。」

  舒宜爾哈一邊默默記下,一邊輕輕頷首,這些話……額娘便從未與她說過……

  舒錦又忙補充道:「當然了,更要緊的是王府這邊兒,與王爺的父女情分,才是郡君立足的根本。」

  說到底,公主靠的不是駙馬,而是她皇帝親爹。當然了,有個爭氣又有良心的駙馬,自然也算得上錦上添花。

  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舒錦離開榴華院的時候,已經是紅日西垂。

  回到小院,舒錦連灌兩杯茶,這才舒了一口氣。

  蘭若看在眼裡,便知事成,於是笑道:「為了開解郡君,格格想必費了不少心力吧?」

  舒錦舒了一口氣道:「成是成了,只是以後的路,就得看她自己了。她也是怪不容易的。」

  這個世道,女人太難了。

  蘭若道:「格格倒是心疼起郡君來了,奴才倒是覺得,格格這些年,比她難多了。」

  舒錦笑著搖了搖頭,「我再難,如今也熬出頭了。」——更要緊的是,她對雍王沒有一毛錢的感情,所以也不會為他傷心!可於大格格而言,那是她最敬愛的父親啊,所以才格外難以接受。

  男人啊,甭管是妻妾還是女兒,在他們眼裡,不過都是附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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