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逢
2024-06-12 05:24:00
作者: 祝頌宜
明夷則顯然沒料到她竟然在想著這些,一時拿不準她什麼意思,又怕她出了意外:「我送你回府。」
「我才剛出來。」宋花枝雖不愛熱鬧,但好不容易出府一趟,怎麼也要逛個夠才能回去啊。
「明兒我帶你出來好好玩。」明夷則誘哄著,「我知道許多好地方,只有白日裡才好玩。」
宋花枝才不信:「你就騙我。」
明夷則極致真誠的笑著道:「不騙你。」
「那好吧。」宋花枝極不情願,但她也曉得若是今夜她出了意外,將軍府里難免又要鬧起來,屆時明珠又有理由來指摘她了,「一會兒差人去一盞茶樓和采星說一聲,免得她到處找我。」
明夷則瞧見不遠處賣花燈的老婆婆:「你等我一會兒。」
宋花枝沒多問,就站在河邊等他。
不大一會兒,明夷則一手提著一盞河燈,一手拿著一根狼毫筆:「這盞燈和將軍府的任何一人都沒關係,你拿著許願。」
「銀錢是將軍府的。」宋花枝接過河燈和狼毫筆,思索著許什麼願。
「銀錢是我自己掙的。」
宋花枝抬眸看他,明顯的意外。
明夷則不欲多做解釋:「想好了嗎?」
她淡淡「嗯」了一聲,提筆在河燈上寫下「國泰民安,得償所願」八個字。
明夷則看著那八個字臉色沉重了些許,相當自然的牽過宋花枝的手,帶著她離開護城河邊。
宋花枝也不掙扎,任由他牽著自己往前走。兩人一路無話,直到站在將軍府大門口,她才開口:「人送回來了,你去忙你的。」
「我能忙什麼?」明夷則反笑著問她。
宋花枝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也不看他,徑直往將軍府里走:「我哪裡知道你忙什麼。」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將軍府的前院,明夷則無奈一笑,轉身又回到人聲鼎沸的鬧市里。
宋花枝從將軍府的正門,轉了一圈,走到後院的偏門,再度出了將軍府。
她將從偏門走出來,便有一女子躬身抱拳行禮:「殿下,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他們到了嗎?」
「已經到了。」
宋花枝默了半晌,語氣已不似平日裡的柔和:「若是不願臣服,便一個不留。」
那青衣女子遲疑一瞬,應了聲「是」。
此時,城西的一座宅子裡燈火通明,院子裡烏泱泱的站著一群人,他們皆是身披斗篷,低眉垂首,讓人完全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正廳大堂主位上一左一右分別坐著兩個男人,一位年輕端方君子,一位滑稽邋遢老者。
「這人怎麼還不來?」滑稽老者毫無形象的癱坐在竹椅上,滿臉不耐煩,「還不知真假,架子拿的倒是大。」
「既不知真假,又何必勞師動眾的請我?」宋花枝不知何時已站在宅子大門口,她笑意嫣然的瞧著正廳大堂里坐著的那兩位。
聞聲,主位上的兩人齊齊起身,步子極快的走向宋花枝,距離幾步遠時,不約而同的停下,只聽那邋遢老者道:「像,太像了!」
宋花枝粲然一笑:「不知章太醫說本宮像誰呢?」
年輕男子怔了一怔,繼而雙膝跪地:「臣參見公主殿下。」
他這一跪,院子裡那些身披斗篷的人也跟著跪下,齊聲道:「屬下參見公主殿下。」
「老臣章緒拜見公主殿下。」
宋花枝掃了一眼滿院子跪著的人,出聲道:「都起來吧。」又對身後跟著的青衣女子說道,「大門關上。」
她被章緒和年輕男子請到正廳大堂主位上坐下,身上自然而然露出幾分皇家威嚴:「本宮身體弱,不宜過度勞累,章太醫和藍國師有事不妨直說。」
藍應竹掀起衣袍,再次跪下:「殿下,京中女子失蹤一事與臣等無半點關係,還望殿下明察。」
「若藍國師所言為真,那便是還有人知道西廷秘術?」宋花枝低頭把玩著腰間掛著的流蘇玉佩,看似漫不經心道,「本宮雖然身體不大好了,但記性還不錯。本宮記得西廷秘術只有國師和章太醫的幾位徒弟知道,不知道本宮說的對不對?」
章緒慌忙跪下:「殿下,確實如您所說。但……」
宋花枝徑直打斷了他的話:「清白需自證。」
章緒還想說什麼,被藍應竹拉住了:「臣明白了。」
「今夜我來並不單為西廷秘術一事,還想問問藍國師和章太醫日後的打算。」宋花枝略微停了片刻,「是想復興西廷,還是擇良主成大業?」
藍應竹語氣更為恭敬:「殿下,自西廷滅國以來,臣等一直苦尋殿下的消息,只是為了讓殿下為臣等指一條明路。」
章緒與他截然相反,似有潑天的怨氣:「殿下,當年國主已經答應獻降,只求宮中妃嬪能免遭凌辱。而趙氏狗賊卻不守諾,入宮之後,進行大肆的凌虐。如此言而無信之人,有何顏面坐在皇位之上?」
「章太醫想復興西廷?」
「是。」章緒直言不諱。
宋花枝一個不小心扯掉了腰間的流蘇玉佩:「本宮從未想過復國。」
「殿下,你怎麼能……」
「本宮知章太醫想說什麼,但天下分合本就是大勢所趨。至於這天下是被冠上西廷的名字,還是被稱為大熙朝,又或是旁的什麼稱號,並不重要。」她將手中的流蘇玉佩放在桌案上,「重要的是,這位上位者是否為百姓們開闢了一個太平盛世。」
話音落下,大堂里靜默一瞬,藍應竹道:「臣等誓死追隨殿下。」
宋花枝起身,理了理衣裙:「西廷既然已滅,日後我便不再是公主,你們也不再是國師和太醫,各自尋一個適合的身份,試著去像平民百姓一樣生活。素衣,你與藍公子也十幾年未見了,今夜便留下。」
青衣女子拱手道:「屬下先送殿……送二少夫人回將軍府。」
「不必,我想自己走走。」
章緒心頭壓著一股怒氣,宋花枝前腳剛離開,他便一腳踹翻了竹椅:「她什麼意思?讓我們學著平民百姓一樣生活,難道她忘了她的國讎家恨了嗎?」
「殿下沒忘,她只是在等一個時機。」藍應竹拿起桌案上的流蘇玉佩,這是她六歲那年,他送給她的生辰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