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口水瀑布

  接下來的時光里，林超涵終於拿到燙金字的畢業證，並且參加完了畢業典禮。踏上了歸程，他買了兩張火車票，一張是他的，一張是王士妹的。他這段時間跟廠里作了一個匯報，羅楊三人回去也跟廠里作了匯報，廠里已經同意讓王士妹來廠里培訓，酌情看是否吸收入廠。

  他對凌霄強能說動王士妹去西汽培訓也是十分佩服的。仔細一詢問才知道，原來王士妹只是抱著去旅遊一趟的心思去西汽的。她很沒形象地躺在臥鋪上，一邊用牙籤剔著牙，一邊得意洋洋地說，「還是你們識貨，知道我的真本事，別的不說，你知道計算機編程有幾種語言寫法嗎？」

  說著她就拿著牙籤醮了點水，在桌子畫了幾個符號，然後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目前呢，主要有機器語言，彙編語言，高級語言三大類，每個裡面都有各種不同的種類……」

  

  一直把林超涵講得睡著又醒來，醒來又睡著，只見王士妹還在興致勃勃地說，「比如Python語言，它最早是1991年由一個荷蘭的電腦程式員發布的。是基於社區的開放語言，它是一種支持強制命令，也是一種高級程式語言，特點呢……」

  林超涵終於被催眠沉沉睡了過去，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王士妹一陣狂笑驚醒，「你醒啦，太好了，昨天我們聊得非常愉快，那接著我說一下剩下的幾十種語言吧！」

  愉快你妹啊！

  林超涵都快哭出聲來了，「士妹啊，大早上，這麼愉快的話題不如留待我們吃完早餐後再聊好麼？」

  吃完早餐後，林超涵說，「士妹啊，我昨天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決定了，這麼愉快地話題要邊喝點小酒邊聊，你看如何？」

  王士妹大喜，「林兄果然豪放不羈，我咋就沒有想過跟人聊天時用喝酒這門助興的技巧呢？」

  於是林超涵就買了兩瓶啤酒和一袋花生，接著聊，整個臥鋪其他人已經受不了躲到一邊去了，就他和王士妹接著聊，才喝了一杯啤酒，王士妹豪氣沖天地站了起來說，「這酒果然是好東西，喝完我整個人精神多了！」

  然後，她直挺挺就躺在了臥鋪上，鼾聲如雷，這麼一睡一直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當得知她睡著了後，劫後餘生的整列臥鋪的人都探出頭來，朝林超涵投來佩服至極的眼神，你懂的。

  林超涵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終於知道王士雄為什麼那麼感激凌霄強了，平常王士雄肯定沒少被她妹荼毒啊，怪不得那天王士妹才喊一聲，他這麼一壯漢就得連滾帶爬地跑過來了。也怪不得這次王士妹出發去那麼遠的山溝溝，他這個當哥的居然沒有一點留戀，恨不得一把就把妹妹塞上車，一副最好別回來的神情。凌霄強這是拯救他於水火之中啊。

  再次為凌霄強默哀三分鐘，自求多福吧，小強，師兄只能幫你到這一步了。林超涵幫王士妹蓋好被子，再次躺倒睡下。

  一路無語，等到王士妹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站了。王士妹肚子餓的虛了，頭也痛，終於不再嘮叼她那「愉快」的話題了。

  在火車站，有一個人望眼欲穿地等著她。不是別人，正是凌霄強。

  頂著一窩亂草也似的頭髮，王士妹嘴裡叼著牙籤，睡眼惺松地走下火車，凌霄強立即熱情地迎上來，鞍前馬後地伺候著，林超涵看著他那副賤樣，忍不住嗤笑起來。

  誰知道，凌霄強回頭衝著林超涵來了一句，「檢查過了，是完壁，看來你小子還總算有點義氣。」沒把林超涵的鼻子氣歪了，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王士妹懵懵懂懂地回過頭問了一句，「什麼完壁？」

  凌霄強連忙說，「我是說咱們完好無損地到了，一路上小超照顧你還好。」

  王士妹頓時興致勃勃地說，「小超，還請我喝酒了，哈哈，我居然喝醉了！一覺睡到現在，頭還有些疼呢。」

  「啊？」凌霄強目瞪口呆，回頭猛瞪林超涵。

  林超涵投過來鄙夷的眼光，然後——兩個人掐了起來，直到林超涵對天發誓什麼也沒幹，這才被放過。

  王士妹有點不耐煩地說，咱們怎麼去西汽呢？趕緊麻溜地走。

  這次王士妹是算作是專家人才被請過來的，因此廠里特批讓廠里專車來接。對此連林超涵都有點意外，王士妹在北京雖不算是富裕人家，但是見過世面的，對此特殊待遇毫無感覺。

  她上車後，又提起了「愉快」話題的事，林超涵連忙打住說，「士妹啊，你初次來到這裡，我給你介紹一下這邊的風土人情吧。還有，這邊美食很多，我要不給你介紹介紹？」

  說到美食，王士妹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居然忘了那個「愉快」的話題，連聲道好。

  於是一路上，林超涵和凌霄強就給她延路講沿途看到的風景和歷史名勝古蹟，比如看到河，就講涇渭兩條河的來源，河水不如涇渭分明，看到麵館又給她講這裡是地道的臊子麵，路過諸葛廟就跟她講歷史典故。

  林超涵為了唬她，就講了一個諸葛廟的故事，說廠里有個工程師，以前愛唱戲文，在戲裡他演的就是司馬懿，唱得非常好，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得了咽喉癌，十分痛苦，於是提前退休了，退休前他為了散心，去了趟諸葛廟，祭拜了一番，回去後，居然這病症立即就減輕了，再去檢查，竟然慢慢就好轉起來了，至今身體硬朗，又回廠里上班。

  這個巧合的故事被林超涵一番天花亂墜地解說，硬生生搞成了一個靈異故事，聽得王士妹拍案驚奇，恨不得立即下車前去諸葛廟憑弔瞻仰，最後林超涵說了一句，美食在那裡等著你呢，才堪堪作罷。

  然後林超涵又講了兩個美食的故事，說，「你別小瞧我們這山溝溝里，藏著一流的美食，換了任何地方你都找不著。」

  這話說得王士妹饞蟲大作，連問是什麼美食。

  林超涵用一種回味無窮地表情說，「其一，乃是老徐烙麵皮。」

  王士妹道，「有何精彩特別之處？」

  林超涵道，「你可別小瞧這烙麵皮，取材二十一種，首先是和面，面要和得光滑均勻，和好後，加適量水和鹽，然後反覆使勁地搓揉，一直得到勁道無比的麵筋，同時，用桂皮、八角、花椒、草蔻、小茴香、香葉清洗後放小鍋，大火燒開後小火慢燒，趁熬大料時起炒鍋熱熱油潑辣子，放入辣椒麵，五香粉，鹽攪勻，油燒開後放到不冒煙，分三次潑入，每次都攪拌均勻，然後馬上滴些香醋，再用煮麵筋的水攪拌烙麵皮子，烙好後，切成干條，加麵筋，豆芽，黃瓜絲，蒜水，醋水，油潑辣子等等，最後炒出來是金黃金黃的一碗……」

  「要說呢，為什麼烙麵皮這裡到處都有，但老徐是獨一家呢？因為他們家講究，老徐的手藝特別，我們從小吃到大……」

  只聽見一陣流水聲，林超池回頭一看，竟是王士妹的口水嘩啦啦地流下來了。

  「快說快說，還有什麼好吃的？」

  「嗯，還有豆花泡饃，嘖嘖，吃一碗老徐烙麵皮，再吃一碗豆花泡饃，滋味別提多棒了。」林超涵接著說，「但要我說排名第一的，是我們的麵皮夾饃。」

  「切，以為我是沒過世面的土包子嗎？肉夾饃我吃得太多了！」王士妹邊擦口水邊說。

  「這個你就不懂了，我們這個是麵皮夾饃，是我們這裡獨一無二的發明。知道是怎麼來的麼，以前呢，我們廠里比較忙，上班的時候大家匆匆忙忙地，沒時間吃早飯，有一次，有個人，拿了一個夾饃，覺得太干，就隨手炒了一把麵皮，放進饃里，沒想到，味道棒極了，一咬，麵皮的汁水浸在泡饃里，比夾肉強上百倍，他十分驚喜，後來這個吃法就流傳開了，我們廠里早餐全都流行吃這個麵皮夾饃，在外面是絕對吃不到這么正宗原味的吃法。」

  回頭一看，王士妹的口水都快成瀑布了。

  車子開了兩個小時，一路上，坑坑窪窪的公路沒讓王士妹叫一聲苦，但是她卻被各式各樣山溝美食給折磨得快瘋了。

  凌霄強十分不忍心，說了一句，「早知道你這麼有食慾，我早上過來的時候應該打包帶過來的。」

  王士妹掐著他的脖子質問，「為什麼，為什麼不打包？」

  凌霄強大喊，「出人命啦！」

  林超涵白了他一眼，「兄弟，忍著點，這才剛開始呢！」看著凌霄強那痛並快樂著的模樣，林超涵連在心裡祈禱的步驟也省了。

  終於到廠里，王士妹毫不顧形象地像押犯人一樣押著凌霄強，到廠門口唯一的小賣店、小商店聚焦區，分別點了老徐烙麵皮、豆花泡饃以及麵皮夾饃，狂笑著一掃而光，才摸著肚皮，舒服地直哼哼，打量起周邊的環境。

  王士妹這才發現這裡真的是山溝溝，兩邊都是山和樹林啊，中間一條狹條的山溝，幾幢建築老舊泛黃，遠處幾處低矮的民舍，而這片區域，所謂商店和酒家也就這樣幾家。

  頓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嗚嗚，你們把我拐到什麼地方來了？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