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愁雲慘澹

  同一時間的衛國公府……哦不，現在只能叫顧府了，整個府里都被一層愁雲籠罩著，氣氛十分慘澹。

  顧安瀾看著院子中央的棺木，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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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居然就這麼死了？

  死得不明不白的就暫且先不說了，宮裡的人竟然只用了一副最簡薄的棺材來安置她！

  甚至連一句關於母親死因的解釋都沒給他們。

  要知道，他的母親可是堂堂的皇室長公主啊！養尊處優了一輩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慢待了？

  他有些焦急地詢問顧望，「爹，這到底是出什麼事情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娘親被留在了宮裡，但我讓她貼身伺候的郎嬤嬤過去了，宮裡也沒有說什麼，我還以為一切都只是做個樣子……娘親過幾天就回來了……」

  「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顧望的巴掌就重重地扇了過來。

  他是武將出身，本身就會武，力氣自然要比顧安瀾一個書生大得多了。

  顧安瀾一時間沒能站穩，直接趔趄著倒在了地上。

  甚至連嘴角都流出了血跡來。

  顧安然木然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並沒有開口說話，甚至也沒有去扶自己兄長起來的意思。

  顧安瀾有些發懵。

  他是嫡出的長子，從小到大承擔了父母太多的期望，也享受了父母太多的關愛。

  這還是他第一次挨父親的打。

  心裡忍不住有些委屈，他不解地開口問道：「父親……您為何要這樣對我？」

  顧望的額頭上青筋直蹦，他咬著牙齒問道：「誰讓你自作主張送郎嬤嬤進去的？」

  他原本還有些奇怪，那日進宮明明是他和泠月一起去的，並沒有帶任何下人，那個郎嬤嬤又是怎麼進去的？

  原來是他這個大兒子在背後搞的小動作，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顧安瀾的神色有些茫然，「郎嬤嬤怎麼了？我也是憂心娘親身邊沒有貼心的人伺候，這才將她送進去的……」

  顧望一臉失望地看著他，他沉聲道：「你可知……因為你的一時心軟，差點害得整個顧家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顧安瀾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急了，「郎嬤嬤不過是個下人，她又能犯什麼大不了的錯誤呢？」

  顧望見他如此冥頑不靈，已經懶得理會他了，他轉身瞪著那具棺木，心裡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安瀾見父親不理他，他又轉向了自己的弟弟，「安然，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顧安然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據說，今日宮裡有一處宮殿失火了，火燒得十分厲害，若不是二哥正好在宮裡，太后娘娘只怕就折在這場大火里了。」

  顧安瀾的表情有些僵硬。

  太后娘娘險些遇害，而他的娘親……剛好在這個節骨眼上莫名其妙地死了。

  他的額角划過了一絲冷汗。

  他看著顧安然，有些艱難地開口問道：「這些事情……跟娘親有關？」

  顧安然沉默地點了點頭，他回答道：「是，據說……是郎嬤嬤買通了秋梧宮裡的一個小太監，故意打翻了太后娘娘用來祭祀的燭台，恰好那間屋子裡掛滿了厚厚的帷幔，所以火勢一起，就很難控制得住了……」

  顧安瀾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他的心裡十分慌亂，可乍然喪母的悲傷讓他有些無法接受，於是心底的話沒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可太后娘娘不是沒事兒嗎？」

  他是不知道宮裡的具體情況，可最起碼他知道，若是太后娘娘真的出了事兒，這京城裡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了。

  至少，裴家人就不可能咽下這個啞巴虧。

  顧安然瞥了他一眼，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漠然，「若是太后娘娘出事兒的話，你我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嗎？這可是滿門抄斬的死罪，恐怕顧府上下幾百口，一個也跑不了。」

  顧安瀾咽了咽口水，他倉惶的目光轉向了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顧望，「父親……」

  顧望看向棺木中的蕭泠月，心底一時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

  要說他跟蕭泠月一點感情也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

  這麼多年來，不管她在外面有多驕奢霸道，但只要是回到家裡，對他都能算得上溫柔小意。

  他又不是石頭做的，自然也不會絲毫不動容。

  泠月被困在皇宮裡之後，他還在心裡盤算著，等再過上幾年，這陣風頭過去了，他就厚著臉皮去安域那裡求一求，看能不能讓泠月出來。

  哪怕他們兩口子從此遷回老家閉門不出呢！只要能換來泠月後半輩子的自由，他心裡也是願意的。

  可他沒想到，泠月會做出這樣沒有理智的事情來。

  謀殺當朝太后，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說句不好聽的，她跟太后娘娘又沒有什麼私怨，就算她僥倖成功了，對她自己的處境也沒有任何益處。

  可一旦不成功，那就是拉著整個顧家去陪葬！

  她做這個決定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他，沒有想過兩個兒子的將來嗎？

  顧安然也看著他父親的背影。

  他想起林影轉述給他的話——二哥說，娘親曾經害過二嫂，所以他無法原諒她。

  他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他了解二哥，二哥從不冤枉任何人。

  既然二哥說娘親曾經毒殺過二嫂，那就肯定真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二哥有多看重二嫂，這是他親眼看到的，現在二嫂被他的生母給傷害了，他哪來的臉面去求二哥放過娘親呢？

  更別提林影因為同情他，特意提及了二哥專門要讓他帶走一個人——娘親的侍衛統領唐深。

  他有些不解二哥怎麼會知道這個人。

  林影就悄悄告訴他，唐深與永安太子之死有關。

  他聽到這句話後，當場就懵住了。

  他著實沒有想到，原來在這麼早之前，娘親就已經牽扯到人命官司里了。

  想想也是，當年的沈老將軍和沈大姑娘，就是被娘親給間接害死的。

  可永安太子不一樣啊！

  嚴格來說，他也是他嫡親的表哥，是娘親的親侄子。

  這要有多狠的心，才能對自己的血脈親人下毒手？

  他在那一瞬間覺得這整個世界都荒唐無比。

  權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它能讓親人間互相殘殺，也能讓好好的人失去了人性，變得連牲畜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