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高攀不起
2024-06-12 05:03:55
作者: 牧野清溪
蔣清漓抬頭,神色有難掩的訝異。
蕭雪亭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要知道,顧安域這宅子還沒有掛牌,知道他即將搬到這裡的人並不多。
知道她和二哥今日來這裡的人,那就更少了。
紫蘇小聲解釋道:「聽說先是去了書院,後來又去了家裡,大概是夫人告訴她咱們在這裡的。」
蔣清漓更驚訝了,這是發生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讓蕭雪亭這麼急著見到她……或者說,是見她的二哥?
自那次在食錦樓遇見之後,蕭雪亭就再也沒有去書院找過二哥,依她對她性子的了解,她不應該是那樣容易放棄的人。
但這些天她也仔細回想了那一世的事情,在之後的幾年裡,二哥跟她好像也確實沒什麼交集。
這讓她心裡有些不確定起來,到底應不應該撮合他們兩個呢?
現在外面局勢未穩,萬一好事沒成,反倒讓兩個人受到了傷害,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她想了一會兒,開口問道:「我二哥呢?」
紫蘇小聲道:「二公子正在前廳陪著郡主,但他說他招待女客不太方便,讓您趕緊過去。」
蔣清漓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雖然應下了,但她的動作看起來卻並不著急,反而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
顧安域心裡有些驚訝。
他想起蔣清漓之前意外落水就是在昭華郡主舉辦的賞花宴上,難道是因此兩人有了嫌隙?
可那件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有心人借了昭華的場地使絆子,沒道理蔣清漓看不出來。
甚至在事情發生後,蔣方知還曾詢問過他,有什麼手段能不動聲色地搞垮正在經營中的店鋪。
像蔣方知那種光明磊落的人,一向是不屑於使那些陰私手段的,會有這樣反常的舉動,顯然是找到陷害他妹妹的幕後主使了。
而那個人,應該是他在明面上不能動的人,所以他才會採取這樣迂迴的手段。
想到這裡,顧安域陷入了沉思。
說起來,阿堇現在是他的未婚妻了,他是不是也應該幫她討一個公道回來呢?
蔣方知顧忌多多,他可沒什麼好顧忌的。
欺負了他的人,自然也得付出一些代價來才行。
這時候的顧二公子顯然已經忘記了,事情發生時,蔣清漓跟他可還沒什麼關係。
自來愛記仇的人都不怎麼講道理,他願意翻舊帳,誰又能耐他何?
蔣清漓不知道身邊的人在這一會兒功夫就閃過了無數個念頭,她轉向顧安域,問道:「你畢竟是這宅子的主人,要不,我們一起去前院看看?」
顧安域雖還沒有理清她態度怪異的原因,但他仍是配合道:「行,都聽阿堇的。」
兩人一起慢悠悠地往回走。
等返回到正廳,還沒等踏進門,就聽見一個頗為委屈的聲音響起,「父王說,你拒絕我是因為我姓蕭,我今天就問你一句,這是真的嗎?若你點頭,我立馬就走,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這是蕭雪亭的聲音。
蔣清漓立馬停住了腳步。
顧安域不知道這中間的內情,他以眼神詢問蔣清漓——這是怎麼了?
蔣清漓壓低聲音,悄悄跟他解釋道:「這是昭華郡主……在質問我二哥呢!」
顧安域瞬間睜大了雙眼。
還有這種事兒?
他頓時露出了一臉興味來。
若不是蔣清漓及時拉住他,他都想進去一看究竟了。
畢竟,蔣方知那人向來正經,他的風流債可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
蔣清漓小聲提醒他,「你現在進去,二哥肯定什麼都不肯說了。」
那倒也是。
顧安域不由地露出了有幾分遺憾的神色。
不能進去,兩人就只好貼在窗戶上,將耳朵豎得長長的,生怕錯過了一丁點的聲音。
屋內,蔣清暉無奈地看著蕭雪亭,「郡主……」
「我不要聽你敷衍我!」蕭雪亭打斷他的話,「你就乾脆利落地告訴我,到底是,還是不是?」
蔣清暉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他一字一句道:「是,我拒絕郡主,就是因為你姓蕭。」
蕭雪亭呆住了,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跟父王談心之後,她心裡隱約是知道這個答案的,非要當面問出來,不過是因為那三分不甘心罷了。
可當聽到他親口說出這句話,心底的疼痛顯然有些超乎想像。
蔣清暉仿佛沒看見她的失態一樣,他繼續說道:「你是皇家郡主,出身高貴,我只不過是一介教書匠,身上也沒有功名,實在是高攀不起郡主。」
這樣的說法,很明顯就是託詞。
蔣清暉雖然只是一個教書匠,但他是蔣府二公子,是裴相公和安康大長公主的親外孫,「高攀不起」這個詞,未免太過自謙了。
更別提他自身就足夠出眾,哪怕真的出身平凡,也多的是姑娘家願意下嫁。
蕭雪亭自然也懂這個道理,她低聲喃道:「難為你,還肯為我想這樣一個台階下……」
蔣清暉聽見她的話,表情瞬間有些僵硬,他試圖解釋,「郡主……」
「你不必再說了。」
蕭雪亭搖了搖頭,自己擦乾了眼淚。
她向來提得起、放得下,既然是自己非要來求一個結果,那不管結果是怎樣的,她都應該坦然接受才對。
她看著眼前風華無雙的男人,心底充滿了遺憾的情緒。
可惜了,這麼好的人,終究不是她的。
她在心底輕嘆一聲,面上的表情卻十分平靜,「我也是有驕傲的,既然蔣二公子已經那樣說了,我自然不會再作糾纏。」
說完這句話,她昂首挺胸,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一樣,大踏步向門外走去。
與蔣清暉擦肩而過時,她停了下來。
「聽到你說因為我姓蕭你才拒絕我,我其實挺高興的。」
蕭雪亭低聲說著,她的臉上甚至還浮現出了幾分淺淡的笑意,「至少,比你說你因為討厭我這個人才拒絕我,要有顏面一些。」
說完這句話,她推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蔣清暉看著她如火焰般熱烈的背影,手指緩緩地收緊了。
有些人的存在,只是你生命中意外的過客。
闖入,又離開,除了攪亂了一汪平靜的池水之外,什麼也不會留下。
他不應該作繭自縛,更不應該拿自己心底的一點念頭去束縛了別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