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二子是個小流氓
2024-06-12 04:55:34
作者: 潮吧
我故意不說話,看外面的光景,陽光很好,照得樹葉都在閃光。
李俊海沉不住氣了,清清嗓子說:「小傑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挺想他的,一個人在外面難啊。」
這小子又想引誘我多說話,我笑了笑:「能不難嗎?千好萬好不如家鄉好啊。」
李俊海見實在套不出什麼話來,換個話題道:「去給咱家老爺子上過墳了嗎?」
我有些感動,難得他還想著我爹。我聽胡四說,我爹火化那天,李俊海也去了,死活要把我爹的骨灰拿到他住的地方,說他跟我是把兄弟,我爹也就是他爹,我在監獄裡,他應該盡孝。我大伯不同意,我大伯說,哪有把骨灰放在家裡的?應該送去祖墳。我們家的老輩人都在萬雲陵,我大伯就把我爹的骨灰送去了。第一年的除夕,李俊海去找我大伯商量,要把骨灰拿到他那裡,說有一年我把他爹的牌位拿回我家,他應該也這麼做。我大伯不同意,讓他在那裡燒了紙,請了個牌位回了我家。胡四和我弟弟在我家住著,除夕的時候給李俊海打了個電話,讓他去磕了個頭。李俊海哭得一塌糊塗……後來胡四去接見我,說,你知道他為什麼哭嗎?他那是良心發現了,借這個機會贖罪呢。
酒店開業的當天下午,我讓金高他們照顧著店,帶我弟弟去了萬雲陵。燒了紙,磕了頭,我的心靜如止水,幾乎沒有什麼悲傷的感覺,甚至覺得我爹終於解脫了,我應該替他高興,他再也不用為我操心了……那天下午的風很大,風颳起紙灰,像一群群飄舞的蝴蝶。我弟弟抱著我爹的骨灰嘿嘿地笑,他說,爸爸可真會享受,把我和大遠撇下,自己一個人去見媽媽了,他們兩口子都有退休金,想吃什麼就買什麼,還有爺爺他們跟他下棋玩兒。我把我弟弟連同我爹抱在一起,感覺心裡是那麼的溫暖。把我爹的骨灰送回清冷的架子,我弟弟終於哭出了聲,怎麼拖他也不走,他說他要在這裡陪著我爹,我爹一個人太孤單了。我指著旁邊的骨灰盒說,你看,這個是咱爺爺,這個是奶奶,這個是咱媽,他不孤單,你要是在這裡哭的話,他會難過的,你以後就再也夢不見他了,因為他生氣了,就不去你夢裡了。「哥哥,你真的是大遠嗎?」我弟弟不哭了,跟著我往陵園外面走。
「我真的是大遠,」我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可真有意思,連自己的親哥哥都不認識了。」
「也許我真的是個膘子,」我弟弟喃喃地說,「我真的記不起來大遠是什麼模樣了……他的個子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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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時候你小,當然覺得我很高了,現在你長大了,就覺得我矮了。」
「也許是吧……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個膘子?」
「胡說,你怎麼能是個膘子?膘子都在街上亂跑,你又沒亂跑……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了。」
我弟弟乖乖地跟我走:「胡叔叔說我是個膘子……我打他,他也打我,他才是個膘子呢。」我摟了他一把:「以後也不許提胡叔叔打你這事兒了,他那不是打,他那是……」心裡又是一陣不痛快,媽的,你憑什麼打我弟弟?我弟弟見我忽然不說話了,追問道:「他那是幹什麼?反正他打我了,我爸爸和大遠從來沒打過我。」我想了想:「他那不是打,那是替我照顧你呢,你不聽話,他生氣了,就教育教育你。」我弟弟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說的,反正我不記恨他,他給我講了好多故事,他說蝴蝶剛出生的時候是條蟲子,後來就長大了,就變成鳥兒那樣的了,可以飛到天上去,不過它的生命很短……蝴蝶,蝴蝶?哎,那個大遠是誰?大家為什麼不喊他蝴蝶.而是喊你蝴蝶?你們兩個到底誰是我哥哥?」我笑了,使勁摟了他一把:「那個哥哥叫金高,姓金,你的親哥哥跟你一樣,姓楊,叫楊遠,就是我呀,我就是蝴蝶。」我弟弟似信非信地嘟囔道:「反正我挺糊塗的,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我沒有爸爸了,不認識哥哥了……」說著,眼淚又出來了,「二子很可憐……哥哥,二子是不是很可憐?」
「可憐什麼?」我強忍著淚水,蹲下身子說,「來,讓哥哥背背你。」
「你背不動我的,」我弟弟繼續走,「我哥哥能背動我,你沒有我哥哥的個子高。」
「回來,」我蹲著不動,命令他,「聽話,讓我背背你。」
「那就背背,」我弟弟回來了,邊往我的身上趴邊說,「壓倒你我可不管啊,背吧。」
我弟弟很沉,我得撐著腿才能夠站得起來。他胖胖的胸脯貼著我的脊樑,讓我一陣心悸,感覺他融化在了我的身體裡。他的腿很粗,我幾乎勾不住他的腿,我儘量讓自己的身子往前傾.這樣可以使他不再往下滑。記得他小的時候我經常背著他,那時候他可真輕快,我背著他跟背自己的書包差不多。一路走著我還可以一路給他講故事。我說,我能騎著咱們家的掃帚,念一陣咒語飛到天上去。我弟弟問,你都飛到過哪裡去?我說,一般會飛到孫悟空去過的地方,比如水簾洞、火焰山、烏雞國什麼的。我弟弟說,那你不行,要是我能飛的話,我就飛到天宮裡去了,我要大鬧天宮,當個齊天大聖。我說,等你長大了,咱們就去天宮玩玩,把天宮砸它個稀巴爛,讓咱爸爸當玉皇大帝。我弟弟說,你當孫悟空,爸爸當玉皇大帝,我當豬八戒。我說,你可不能當豬八戒,要當就當孫悟空……我背著弟弟一直走出了陵園,要不是堅持不住了,我準備一直這樣背著他走下去,無論走到哪裡。
芳子開著車在陵園門口接我們,一看我氣喘吁吁地背著我弟弟出來,跑過來就要打我弟弟,你這個不懂事的孩子,你想把你哥哥累死?我弟弟說,他說他是大遠,大遠就應該背著我,大遠從小就背著我……芳子哭了,你這個傻孩子啊,他就是大遠啊,他是你的親哥哥。
回到酒店,我弟弟非要喝酒不可。其實我不喜歡他喝酒,可是我弟弟喝了酒會很安靜,幾乎看不出來他的腦子有毛病,就讓他喝。金高對我表功說,怎麼樣?這是我發現的,二子一喝酒就成了乖孩子。我沒有什麼話說,看著他們倆笑,我弟弟又棚塗了,一口一個哥哥地叫金高,把我晾在了一邊。
我把我們家的房子租出去了,我和弟弟住在酒店裡。金高也在酒店裡住,有時候還把劉梅接來住上幾天,晚上經常折騰得淫聲連連。我和芳子不大幹那事兒了,倒不是不喜歡干,我弟弟住在外屋,我怕他看見不好。我弟弟有些色鬼的意思,經常偷看芳子洗澡。有一次被芳子發現了,告訴我說,二子很流氓。我說,流氓什麼?你是他嫂子,他喜歡看你就讓他看,又看不少你一塊肉。那天我在裡間看電視,外間嬉鬧起來,我打開門一看,芳子擰著我弟弟的耳朵,把他的腦袋往自己的奶子上撞,再讓你看,再讓你看,舒服死你。我弟弟好像知道這事兒不好,臉紅成了雞冠子,拔河似的往後躲。晚上睡覺的時候,芳子對我說,要不給二子介紹個對象?他到年齡了,這樣下去可不好。我算了算,我弟弟二十二歲了,儘管腦子不跟趟,可是生理方面沒有問題,有合適的就給他找一個,好的話就讓他們結婚。我對芳子說,二子這種情況可以結婚嗎?芳子哼了一聲,有錢什麼辦不到?再說他就是有點兒弱智,法律也沒規定不讓結婚啊。這方面的法律我還真不知道,就說,那麼你就幫他找一個,家庭條件無所謂,只要對二子好就可以了。芳子想了一陣,嘿嘿笑了,有一個,改天我去說。
過了幾天,芳子領回來一個靦腆的女孩。這個女孩長相還可以,就是有些對眼兒,不仔細看也看不大出來。芳子說,她叫蓮花,家是郊區農村的,在芳子的健身房打掃衛生,今年二十二了。我問蓮花,你喜歡我弟弟嗎?蓮花羞羞答答地說,老闆帶二子去過幾次,我們認識過了,挺好的,我就喜歡文靜的人。我說,你可得想好了,我弟弟的腦子有點兒毛病。蓮花的立場很堅定,我不管,我們倆合得來就行了。我很高興,當場把二子喊了進來,一介紹,二子大喜,當場蹦了高,太好了,太好了,有人陪我睡覺了。把蓮花羞得腦袋都要扎到褲襠里去了。我自然不能讓他們在一起睡覺,老是控制著他們的舉動,我害怕蓮花家裡的人不同意,時機還不成熟嘛。又過了一陣,蓮花的父母來了,先去了芳子健身房,後來芳子帶他們來了我這裡。兩位老人很開通,我把情況一說,他們就答應了,條件是我必須照顧他們,因為他們以後的生活肯定很麻煩。我說,這一點請你們放心,只要有我吃的,他們就餓不著。晚上留他們在這裡吃了飯,二老很高興,說,把閨女交給楊老闆就放心了,張老闆也是個好人……我給了他們幾千塊錢,權作是見面禮。幾天以後,蓮花就搬到酒店來住了,我給他們重新安排了一個房間,讓吳振明和胡東住在他們隔壁,照應著。
辦完了這些事情,我去對我爹說了。我說,老爺子你就放心吧,我們兄弟倆好好的,安心過你的日子吧。
想到這些事情,我不自覺地笑了一聲,李俊海問:「笑什麼?問你上沒上墳你就笑?」
我說:「上了,謝謝你啊。」
李俊海嘆了一口氣:「老爺子這輩子可真不容易……我一直在抓那個肇事司機,沒抓著。」
我說:「別抓了,我去過他家了,都不容易,他又不是故意的。」
有一天我在路上碰見他了,他貼著牆根走,跟一條怕見人的流浪狗似的,我徹底打消了再去找他的念頭。
前幾天我跟林武談起這事兒來,林武搖著頭說:「蝴蝶,記著我這句話,黑道已經不適合你混了。」
這話很刺激我,我大怒:「少來這個,要論狠,我不比任何人差,但我是人,我不是狼。」
林武說,一旦李俊海也出這個模樣,你會饒了他的。
我拍案而起:「不會的,他不值得我饒了他,除非我死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李俊海扯了一陣皮,我就故意打哈欠。
李俊海自覺沒趣,搖著頭訕笑了兩聲,提起拐杖走了。
這一走,我跟他再也沒有見面,通過幾次電話,那也是一年多以後了。
我一直沒有停止偵察李俊海的動向,他好像很神秘,經常去外地,一去就是好幾個月,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夏天的時候他冒出過一陣,據說是因為跟湯勇的事情,湯勇的人把李俊海的冷藏廠給砸了。
李俊海跟湯勇的事情明了,我打聽到他正在準備動用「白道兒」關係,跟湯勇大幹一場。
本來我以為這下子有熱鬧看了,沒想到一直等到冬天來臨,他們也沒鬧起來,相安無事。
那天下午,我帶著我弟弟給我爹上完了墳,心情很鬱悶,在辦公室里感覺非常孤單。打開窗戶呆望著外面,心裡空落落的,風很硬,吹在臉上像刀子,風把我的心也吹硬了,似乎比刀子還要硬,我準備用這麼硬的刀子對待將來發生的一切事情。應該抓緊時間處理李俊海,我不想讓他繼續這樣安穩下去了……站在陰冷的屋子中央獨自呆了一會兒,我給那五打了一個電話。那五很快就來了,我故意不說話,眯著眼睛看他,看得他來回地轉頭。我笑了,告訴他別想多了,我只是有點兒想他,讓他過來隨便聊聊,他這才放下心來,嘿嘿地笑,遠哥,你總是這樣深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相處了。我說,前幾天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多給我留意李俊海的動向,把任務完成漂亮了,我還讓你回來,你還是我的貼心兄弟。那五表了一番心跡,又沉默了,好像有什麼心事,不時瞅我一眼,似乎有話要說。
我坐到他的旁邊,問:「老那,有什麼話要說嗎?有的話就說出來,我給你做主。」
那五囁哺道:「這話挺丑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笑了:「哈哈,是不是想要點兒『活動經費』?」
「遠哥你把我那五想得也太下作了,我能那麼干?這才多大點事兒?」那五打開了話匣子,「我還不是吹,我那五為人講究得就是一個義字,你遠哥對我那麼好,我好意思張這個口?當年我剛從監獄裡出來,差點兒就流落街頭了,是你遠哥收留了我,還讓我當了『幹部』……」說著,又激動起來,眼淚汪汪的,「遠哥,想我那五赤條條一個流浪漢……唉,不說了,不說啦……遠哥,是這麼回事兒,我看上青面獸他妹妹了……可是人家不理我……」
我笑了:「這事兒不醜啊,有什麼不好開口的?不過人家不理你就算了,女人有的是。」
那五哼哧了兩聲,毅然決然地說:「不行,我就看上她了,我非把她弄到手不可。」
這個混蛋又拿出「小哥」(混混)那一套來了,我搖了搖頭:「我幫不上你的忙啊,我又不是媒婆。」
那五橫了一下脖子:「全是青面獸使的壞,他看不起我……哥哥哎,想來想去,只有你能幫上我啊,青面獸不是欠你的人情嗎?當年他蹲在街上賣襪子,不是你幫他進的市場嗎?我記得以前青面獸經常說,沒有楊遠就沒有我老鐘的今天,有機會我一定要報答他。遠哥,這不就是他報答你的一個機會嗎?你去跟青面獸說,就說你最好的兄弟那五喜歡他妹妹,讓他高抬貴手,成全這兩個相愛的人吧。」我笑道:「聽你這意思,女青面獸也看上你了?」
「遠哥你可千萬別這麼稱呼人家,她不是個青面獸,漂亮著呢,」那五急了,「吹牛我是狗,真的漂亮。你在電視上看見過美女吧?就是許文強他老婆,叫程程的,跟她一個模樣,我覺得她比美女還漂亮,」那五下流地舔了舔嘴唇,「我先跟你說我是怎麼認識她的吧。這不青面獸在市場旁邊開了一家匯遠超市嗎?他妹妹在那裡當會計。有一次我看見她從青面獸的車上下來,當場暈了,腿抽筋,眼發花……我還以為是青面獸又搞了一個情婦呢。後來一打聽,原來是青面獸的親妹妹,今年才十九歲,高中剛畢業……嫩得一掐一兜水兒。我就整天往匯遠超市出溜,一來二去就被我掛上了。咱會說呀,西門慶不是有句名言嘛,要捨得花工夫,要有錢,最後一條最關鍵,嘴皮子。我就想把她約出來吃飯,她不跟我出來,說她害怕讓她哥哥知道,她哥哥不讓她隨便跟男人接觸,說世界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後來不知道是哪個壞水犯了嫉妒情緒,跟青面獸說了,青面獸也沒找我,派了幾個人在路上截著我,把我好一頓打,下邊都讓他們給踢腫了,好幾天撒不出尿來……不怕哥哥笑話,那幾天我都去醫院裡導尿,就是把那個窟窿上插一根管子,往外滴答,受那個委屈你就別提了。但是我不能放棄,不是有句古話嗎?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那五就準備死在青面獸他妹妹這朵玫瑰花下啦……我還去找她,她不理我,說她怕她哥哥再打我。我不管,天天給她去送花,一天一枝,這都堅持一個多月了。昨天青面獸找我了,他說,那五你想死就繼續糾纏鳳霞。我說,鳳霞是你的私有財產?你這是干涉婚姻自由你懂不懂?青面獸說,我不懂,我就知道打人,你再去找她試試?我就當著他的面去了超市,他妹妹一看我後面還跟著她哥哥,嚇得關上門不敢出來了……青面獸就走了,讓我小心點兒。」
「青面獸現在的手機號碼是多少?」我忽然有了自己的主意。
「遠哥,你真的想幫我?」那五的眼珠子一下子綠了。
「對,你幫我辦事兒,我也應該幫你辦事兒,有來無往非禮也,這是小廣教我的。」
「快別提小廣了,」那五邊掏電話本邊哧了一下鼻子,「他真的完蛋了,連小孩都敢當面罵他……青面獸,青面獸,哦,在這裡……」那五說了青面獸的手機號碼,一把攥住了我的手,「遠哥,小弟這百十來斤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千萬要成功啊,不成功的話我就是一個死。」我推開他,撥通了青面獸的手機,剛響了兩下,青面獸就接了:「喂,哪位?說話呀。」我嘿嘿一笑:「老鍾,本來我想讓你猜猜我是誰,一想你現在官兒大了,開不得玩笑了……」「我倒,你是蝴蝶吧?哈哈哈,還是那個脾氣……你在哪裡?趕緊過來,我剛安下桌子,請幾個老總吃飯……」我打斷他道:「我不當三陪的。你那裡說話方便嗎?有個事兒想跟你匯報匯報。」
「大哥,別這麼陰陽怪氣的啦,什麼叫匯報?有話你就說,能辦到的,我老鍾赴湯蹈火。」
「那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你是不是有個妹妹叫鳳霞?」
「什麼意思?咳!蝴蝶,是不是那五這個混蛋在你那裡?你聽我說……」
「我不用聽你說了,你就說你給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你怎麼這麼糊塗?這是給不給面子的事兒嗎?那五是個什麼玩意兒?我妹妹不可能跟他談戀愛。」
「你的意思是非干涉不可了?」我笑了兩聲,隱隱覺得我是在辦一件不講道理的事情。
青面獸在那頭大口地喘氣,悶了好長時間,悶聲說:「這事兒在電話里說不清楚,這樣吧,如果你有時間就到我這裡來一下,沒有時間我明天過去找你,我當面跟你談……蝴蝶,我真不理解你,你怎麼連這種事情都要管?這還是你嗎?也許你是想利用這事兒砸我一下,這我理解,總歸是當年我在法庭上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處在這個位置上,不那麼辦怎麼辦?你辦的那些事情太明了……再就是你這次出來我沒去看你,這你也得聽我解釋。這不是你把兄弟李俊海跟我在一個市場嗎?那天我跟他一起吃飯,說起你來,我說,現在我不敢去看望楊遠,他那個脾氣我知道,先打人,打完了人再問問題,不管後果怎麼樣,反正這打是先挨上了。李俊海說,是啊,蝴蝶說了,當初說過對他不利的話的人一個也跑不了……你想想,我敢去找你嗎?這不,就一直拖著,剛才接了你的電話,我嚇了一跳。」
「老鍾,事兒過去了,你別囉嗦了,我就想勸勸你別干涉別人的戀愛自由。」
「蝴蝶……」
「你娘的,一口一個蝴蝶,你這是叫魂兒?以前的稱呼呢?」
「好……遠哥,你聽我說,我媽死得早,我爹又不管事兒,我妹妹的終身大事我不操心誰操心?」
「那好,你在哪裡?我這就去找你。」
「太好了,我剛剛坐下,」青面獸興奮起來,「在觀海樓啊,你以前不是經常來這裡吃飯嗎?」
掛了電話,我把金高喊上來,說了這個情況,最後說:「你跟我一起去一趟,他要是叨叨別的,你替我揍他,咱們倆一個紅臉一個黑臉,不信給老那辦不成這點小事兒。」金高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不值得啊,那五是個什麼膘子玩意兒?為這事兒再添什麼麻煩不好吧?」我捏了他的胳膊一把,小聲說:「我沒那麼義氣,這是個引子,我想讓青面獸吐吐血。」金高明白了,哈哈大笑了一陣,把頭一甩,跟在我的後面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