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三尺之寒1

  『信』，關鍵字讓全廣轉回身子，繼續聽這對母女之間的對話。

  「娘，都是巧合吧。」白夫人無奈地笑，低頭看著自家女兒的小臉，「我也希望那封信是真的，丫丫能過上好日子。」

  丫丫是這婦人的女兒，當初娘娘派他來尋找白夫人，恰好碰到白夫人生產。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在麥城又等了幾日，親眼目睹白夫人的女兒丫丫高燒不退，白夫人和白夫子帶著女兒去醫館求助，丫丫被留在醫館中救治。

  荒謬的是，如此活生生的一個孩子，竟然在醫館眾人眼皮底下被人偷走了。

  丟失的孩子不止一個，在白夫子帶著夫人報官之後發現小小的麥城竟然丟了十幾個孩子。

  麥城的縣令對此十分看重，傾全力調查這件事，城中百姓也自發幫忙。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他們找到了一窩拐賣孩童的人牙子。

  解救的孩子有十二個，其中有七個是麥城的孩子，剩下的都是從外地拐來的。

  白家的女兒並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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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從失女之痛中走出來的白夫人和白夫子從未能領養走的孩子中選了一個與丫丫瞧著大小相仿的姑娘，那就是今日的文文。

  白家為文文辦好戶籍的當日，恰好是元嫆告訴他的半月期限。

  當天夜裡，他敲響白家大門，將娘娘寫的那封信交給開門的白夫人。

  「天底下哪裡有那樣的巧合，文文剛來，桓君便得到縣令的賞識，成了大公子的夫子。桓君聽你的話，將我接來城裡，來的第二天，隔壁王嬸兒家就發生了火災，燒了我的東廂房。這不都是信里提到的東西？」老婦人不認可白夫人的話，笑吟吟地反駁道。

  藏在樹上的全廣呼吸悄然一頓，難道娘娘說的都是真的？

  他忍不住仔細觀察白夫人懷中的文文，如果這姑娘真是小皇子未來的妻子，他得好好留意著了。

  此時此刻元嫆當初同他說的話迴繞在他的耳邊，他不能出手干擾他人的命運。

  他遙遙地望著白夫人懷中的小姑娘，每個人的命運樹都是分開的，他剪斷其中一個樹杈，很有可能就會對之後的樹幹長歪。

  他心裡拿定主意，轉身離開。

  葉景琰手底下最可靠的暗衛只有十幾人，但這十幾人手底下還有更多人，他們也像一棵樹。

  當初葉景琰將全廣分給元嫆，其實是交給元嫆一支暗衛隊伍。

  全廣沒有回住處，而是在一處香火孤僻的寺廟旁見了自己的手下。

  「從今以後，你就留在麥城，幫我盯著白家人。」全廣吩咐道。

  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黑衣人拱手，「是。」

  ......

  在麥城三人組追尋溫楠被遺棄的真相時，交州這邊，葉景琰等人也開始審理王天祿。

  面對確鑿的證據，王天祿沒有狡辯，一口承認他背後有人指使。

  「他們給了我五百兩黃金，說事成之後願意幫我拿下清氏的管家權。」王天祿臉色慘白，說話時兩股戰戰，看向葉景琰的目光帶著恐懼。

  今早出獄之前，他聽站在他門口的兩個獄卒聊天，說起當今皇上處理罪犯時的可怖。

  他並不是可以捨棄性命的勇士，如果做不成大事，那他想活著，留著一條命就好。

  「你當時怎麼想的？五百兩和一句虛無縹緲的承諾就能讓你刺殺皇上？」元琨發問，因為太憤怒，說話時下巴上的鬍鬚不停顫抖。

  王天祿扭頭看向元琨，在看到熟悉面孔之後，他內心的恐懼減弱許多，因此將腰板挺得更直了。

  「五百兩黃金能幹多少事情，你比我清楚吧？還有，我一直在籌措奪權，這不是虛無縹緲的承諾，他們給了我兵器。」

  「兵器？」

  葉景琰的聲音從正殿上方傳來，王天祿臉上的硬氣瞬間消散大半，他低下頭。

  「回皇上，攏共送了弓箭，長刀，短刀還有火槍兩把，當時送上來時足足裝了一馬車。」

  殿內的大臣們和葉景琰一起陷入沉默。

  雲朝自從開朝以來就對兵器管控嚴格，這也是為何富庶地區鮮少有匪患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些山匪可以私下找鐵匠打造，但因為材料管控，能真正買到的兵器少之又少，官府手中的兵器卻很多，直接從數量上碾壓。

  葉景琰已經推斷出給兵器的是震天會，但震天會一定從真正幕後黑手那裡得到了更多，不然依著震天會的尿性，出手不會這麼闊綽。

  至於幕後黑手是誰，他心中多半有了猜想，只是沒有證據不能去質問對方。

  「皇上。」劉泉貓著腰湊過來，「娘娘來了，帶著王姑娘。」

  葉景琰皺眉，眼中有過怒意。

  他是在氣阿嫆不愛惜身子，在院子裡坐著輪椅活動活動也就罷了，怎麼還出來了？

  青梔幾個人也不勸著？

  他抿了抿唇，罷了，他還能不清楚阿嫆的脾氣嗎，想做的事情攔不住的。

  「她說什麼了嗎？」他壓著聲音問。

  劉泉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王天祿，「娘娘說王天祿現在一心求生，會絞盡腦汁地推脫責任，讓他和王姑娘聊一聊，咱們興許能有新發現。」

  葉景琰點頭，「那讓她們進來吧。」

  這一句，葉景琰是用正常音量說的，殿上的其他人紛紛看過來。

  只見劉泉唱了一句『是』，轉身退下去。

  不多時，劉泉領著一行人上來。

  元琨和元廷率先瞧見元嫆，兩人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擔心元嫆的傷口會受到影響。

  其他大臣瞧見元嫆，臉上的表情也很複雜。

  元嫆知道大臣們心中所想，她用餘光看了一眼聞太傅。

  聞太傅繃著臉直視前方並沒有看她，能從壓下的唇角看出聞太傅對於她們幾個姑娘出現在大堂上的舉止並不認同。

  不過沒有時間留給她和大臣之間來博弈，跪在中心位置的王天祿扭頭瞧見王迎香，立刻大叫。

  「是你出賣了我！你好歹毒！」

  王迎香目光冷冽，「在你要我性命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的勾當，哪裡來的出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