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拋棄

  元嫆不能親自送她們出宮，只能將她們送到宮門口。

  赫赫沒有忘記咸芳宮的姨姨們，眼瞧著剛見到沒一會的姨姨們要走了，被娘親抱在懷裡的他有些著急地伸出手。

  「姨姨！姨姨！」

  

  他的嗓音洪亮，連著喊了兩聲，青禾連忙給義平遞眼色，義平讓侍衛將大門關上。

  暗紅色的兩扇門重重合上，猶如一條分界線。

  赫赫並沒有因此安靜下來，反而急出了哭腔。

  「姨姨！」

  他不明白，好不容易見到的姨姨們怎麼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門只是隔絕視線，並沒有隔絕聲音，赫赫的哭聲越過宮牆，飄出門縫，傳入尹菁菁等人耳中。

  一個，兩個，越來越多地人開始抹眼淚。

  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見面，但眾人的心境變了。

  她們不再過一眼望到老的日子，她們有更加寬廣的天地！

  尹菁菁，顧伊人，岑南風，吳楠，侯瑞雲的爹娘一早收到消息在宮門外等著，其中尹菁菁和岑南風的父親被貶為庶人，顧伊人，吳南和侯瑞雲的父親還在朝中任職，其他人則沒有人接應。

  五個人見到親人下意識先撲到親人懷裡團聚，說了兩句體己話想起宮裡的姐妹，這才發現大家都沒有人來接。

  在明仁宮時，元嫆已經將她們親人在宮外的情況悉數告知，大家在皇上清理世家的時候就能預料到自家的情況，面上倒是沒有多麼悲戚。

  那些家中無人的倒還好，家中有人在收到消息之後卻沒有來接應的心中就不是滋味了。

  尹菁菁心直口快，才要開口，就被身後人拉住，是他爹。

  「菁菁，你自小不穩重，在宮裡這些年一定少不了大家的包容吧？」尹父笑著開口。

  尹菁菁不明所以，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她瞥了一眼宮門，只可惜最照顧她的兩個人都還在籠中呢。

  「我就知道。」尹父仍是笑著，而後走到尹菁菁前面，朝著眾人鞠躬，「小女驕縱，多謝大家照顧。」

  眾人忙不迭地擺手，她們也沒照顧尹菁菁多少。

  尹父話鋒一轉，「為迎接小女，家中設下薄酒，也備了馬車，大家不介意的話能否給老夫一個面子？」

  大條的尹菁菁本想幫自己爹勸勸姐妹們，可她還有點腦筋，送到嘴邊的話又被她咽回去。

  不對啊，老爹賦閒，家裡怕是早沒了進項，哪裡來的銀子設酒宴？

  她心裡一咯噔，死死抓住尹父的袖子，小聲問，「爹，你不會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吧？」

  雲朝將賭博列入律法，按照銀兩的數目決定刑罰，她可不想剛從深宮裡出來，承歡膝下的日子還沒過幾天就要沒爹了。

  她的聲音不算小，旁邊的尹母和顧伊人一家聽的一清二楚。

  尹父到底也要面子，一時間麵皮有些紅。

  「你進宮這麼多年，一個心眼也沒長。」他咬牙切齒，低聲道。

  尹菁菁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趕緊道歉，又舉起左手，「女兒出宮之後一定會多吃蓮藕，爭取多長几個心眼的。」

  尹父氣得移開視線，他若是和自家閨女置氣，他早就進棺材了。

  因著尹家的小鬧劇，眾人之間的氣氛有所緩和，一旁的顧伊人趁機勸說大家一起去尹家熱鬧熱鬧。

  大家心裡都清楚，除了今日，往後她們想再聚齊就難了，於是一同踏上去尹家的馬車。

  尹父被免去職務之後便將老宅賣掉，在京城不繁華的西街買了一處宅子。

  據他所說，如今尹宅兩側都沒有住戶，主人家正在往外售賣，他付了一日租金，將宅子租下來招待大家。

  這樣的安排受到了一致好評，大家剛從皇宮出來，去熱鬧的地方難免會惹人側目。

  她們不介意被人打量，可說話就不自在了，要擔心會不會被人聽去，再惹出什麼麻煩。

  尹菁菁和顧伊人兩家人在一間房內，中間原本隔著屏風，為了熱鬧，顧伊人和尹菁菁親自將屏風挪開，將兩張桌子拼在一起。

  顧父向尹父敬酒，「今日勞煩尹大哥操勞了。」

  尹菁菁聽到，放下手中筷子，「不麻煩，伯父不知道，我爹最喜歡熱鬧了。」

  尹父臉上的笑容一頓，顧父的笑意卻是更濃了。

  「菁菁，你呀，多吃菜。」顧伊人噙著笑，夾了菜放在尹菁菁碗裡。

  尹菁菁別的沒反應過來，但她明白顧伊人這句話的意思。

  從前在咸芳宮，元姐姐和月姐姐都離開之後，她有時候說話沒個節制，會惹人不高興，顧伊人就開始用這個方法提醒她。

  她沖兩個男人眨眨眼，難道她剛才那句話也惹這兩個人不高興了？

  顧父看向自家女兒，又看了一眼尹父，「尹大哥，要不要乾脆現在說了吧？」

  聞言，尹父也有些無奈地看向自家女兒，心裡直嘆氣。

  怎麼別人家閨女腦筋轉地那樣快，自家女兒就是不開竅呢？

  他轉瞬又有些慶幸，菁菁如此大條，還能從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安然無恙地回來，這是他們尹家的福氣啊！

  「那就說吧，早晚也要知道。」尹父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坐回妻女身邊。

  尹菁菁再笨，也是能聽懂人話的，她有些緊張地看著尹父。

  「皇上放你們出宮之前，也將你們和他的起居注公之於眾，以此來證明你們的確是清白之身。此事系關重大，我和你顧伯父都覺得大家要一起去接你們，如此來告訴外面的人，家裡人也都相信你們是清白的，只是......」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有些說不下去。

  顧伊人直接結果話茬，道出自己的猜想，「其他人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亦或是相信，但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拋棄了女兒。」

  聽到她的話，尹菁菁瞬間睜大眼睛，她看向自己父親，想從父親這裡得到否定的答案，可她眼睜睜瞧著尹父點了點頭。

  她呼吸凝滯，感覺有人重重地在她的心口捶了一下。

  「我們將這件事告訴了鄭大人，鄭大人又想方設法送入宮裡，今日的設宴是淑妃娘娘的意思。」顧父繼續解釋道，「旁邊的兩處宅子並非是租的，是淑妃娘娘出銀子，讓尹大哥埋下的。」

  聽到元嫆與此事也有關係，尹菁菁扭頭看向顧伊人。

  那為什么元姐姐不直接告訴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