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奉為上賓
2024-06-12 04:19:29
作者: 仄仄
俗話說春雨貴如油,可下水量太大的春雨就不是油了。
泥土乾燥有利於播種,泥濘的田地不僅不能下腳,也影響播種的速度和成效。
本章節來源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連著四天的暴雨,讓朝臣和葉景琰都焦頭爛額。
眼瞧著馬上就要到春春日祭祀的時節,耽誤了播種,百姓們這一季度的收成就要大打折扣。
為此葉景琰立即聯合朝臣,在宮中舉辦了祭祀,祈求上蒼早點停雨。
祭祀結束的第三天,天空終於放晴。
葉景琰緊鑼密鼓地找朝臣入宮,商議春播一事。
「臣昨日去京郊看過,咱們京城的旱田都變成南方的水田了。」新任戶部尚書解雨山開口道。
他是聞太傅的弟子,算葉景琰半個同窗,年少有為,為人處世也十分通透。
他所說的事實在眾人意料之中。
「欽天監那邊得了結果,未來半個月都是晴天,當務之急是將田裡的水引出來,之後的事情才好進行。」聞太傅說道。
解雨山接過話,「百姓們已經在自發挖掘水渠引水了,大概三日就能解決。」
「皇上,等地皮乾燥之後需要耕耘一遍才能播種,如此又要往後推日子,臣想能否將糧庫中的良種拿出來,交給百姓去種。如此,今年的收成也能好一些。」他又看向葉景琰,繼續道。
葉景琰頷首,糧庫中預留的良種本就是應對各種突發天災來的,這個時候是該拿出來。
他正要開口,劉泉捧著一捲圖紙進來。
「皇上,各位大人。」劉泉先躬腰行禮,又將圖紙放在葉景琰的桌案前,「皇上,這是侍衛從登聞鼓那裡取來的。」
聞言,御書房內的朝臣們都伸著腦袋看那張圖紙。
南海城牆和炮車一事之後,誰還不知道皇上在登聞鼓那裡擺了一個箱子,供佚名放圖紙。
只是南海的事情不是結束了嗎?佚名又送什麼圖紙?
葉景琰瞥了一眼眾人的神色,「想看就過來看吧。」
大家嘿然一笑,既然皇上開口了,那他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眾人圍在桌案前,看著葉景琰慢慢打開那張圖紙。
圖紙上是京郊農田布局,這份圖紙,御書房內的每個人都手握一份。
只是眼前這張與他們手中的那個有點不同——上面用紅色的筆畫了溝渠示意圖。
「他是想將田中的雨水聚集在一起?」解雨山看著所有紅線都聚集在一處空地上,並且那片空地四周還畫了小橫線,寓意閘門。
聞太傅感慨道,「他是想物盡其用。」
一旁的吳毅皺眉,「有什麼可用的?這麼做還要動用人手挖建水庫,除非他也會觀天象,知道京城往後總要下雨。」
他覺得把水引出去就夠了,完全沒必要再建個水庫。
解雨山腦筋轉得快,正要解釋,就瞧見葉景琰忽然將手放在圖紙上,仔細摩挲,像是在找什麼暗號。
緊接著,所有人都瞧見葉景琰舉起圖紙,又吩咐劉泉點根蠟燭,將圖紙放在蠟燭上烘烤。
幾行精緻的簪花小楷躍然現於紙上。
看清楚內容,解雨山將快要蹦出口的話咽回去。
紙上所寫正是他要說的。
那幾行字正是在解釋為什麼要費力建造水庫。
暴雨淹沒田地後再曬乾,會讓田地表面硬化,耕耘過後的肥力也大不如從前,想要不影響今年的收成日子,就不能再耽誤種子的發芽時間,這也就意味著播種後不久就需要灌溉田地。
短時間內想調集大量的水源是個問題,先前排出去的雨水正好可以使用。
葉景琰將圖紙交給解雨山,命解雨山去執行,另外再按照這個圖紙畫出其他地方的溝渠圖,以便其他城市踩了誤區。
送走聞太傅等人,葉景琰重新坐回椅子上,沉吟片刻後將摸過圖紙的手放在鼻尖。
「皇上,那圖紙有何不妥的地方?」劉泉問道。
「那些字是用醋寫的,但佚名為什麼要這樣做?」葉景琰低聲道,眉眼中攏著一團疑雲。
難道是在暗示他,身邊有不可信的人?
「今日巴圖溫都蘇都在做什麼?」他放下手,扭頭問劉泉。
劉泉一直得他的吩咐派人盯著巴圖溫都蘇,聽到問話就立刻答道,「還是和從前差不多,不過臨近十八殿下和蘭郡主的婚期,他借著幫蘭郡主採買嫁妝的由頭出過兩次宮。奴才派人跟著,發現他的確是在採買,沒有接觸過北戎那波人。」
葉景琰點點頭,「繼續盯著。」
按照佚名送來的圖紙,解雨山組織人手教百姓挖排水溝渠,因著分工明確,原本預估要挖三日的溝渠,一天半就挖好了。
戶部畫好的各地溝渠圖紙也送出京城。
這次朝廷行動迅速,葉景琰這個新皇帝和朝臣們都在民間得到了極高的讚揚。
葉景琰不打算吞下這份不屬於自己的功勞,直接將佚名推出去,點明是佚名及時送來圖紙,朝廷的行動才能這樣快。
當初修建南海城牆,葉景琰就開誠布公說是一位不願意公開身份的奇人送來的圖紙,現在對方又如同及時雨一樣送來圖紙。
一時間,坊間對這位隱姓埋名的能人多了許多猜測。
不過半日功夫,佚名已經被傳言成一位長著三頭六臂,身後有八翼的非人角色了。
等次日早朝,有朝臣轉述民意——百姓們都希望葉景琰可以找出佚名,將佚名奉為座上賓,給出賞賜。
不等葉景琰開口,聞太傅便回道,「對方不想被找到,皇上若聽從民意,豈不是傷了那位大人的心?」
找出佚名,是順從民意,但極其不尊重佚名的意願。
「皇上,百姓們如今呼聲極高,怕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大公無私,一味付出卻不收取會報。任由外面討論下去,只怕百姓們只會對朝廷不滿意啊。」御史走出隊列,拱手道。
朝臣們沉默,別說百姓不理解,他們也不理解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
淡泊名利也沒必要到這種程度,就不怕有人冒領嗎?
冒領的事情也不是頭一次發生,廣白居士不就是新鮮的例子嗎?
在一片沉默中,葉景琰下了定論。
「君以民為天,那就放出消息,說朕想見一見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