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不跟月亮玩

  秦沛春沒有看到她的表情變化，拍拍手起身，「走，去她那裡瞧瞧。」

  思竹匆匆扶住她，她眉眼間寫滿了囂張。

  「陛下要本宮協理六宮，德妃虐待宮人，本宮心腸軟，見不得這種事。」

  思竹垂著腦袋，不敢應聲。

  秦沛春去找德妃的消息飛快地傳入寧壽宮，太后正在自己對弈。

  「皇帝今天就會發現他看走眼了，這是個蠢貨。戚蘭心也蠢，但比她聰明多了。」

  黑子落下，她長吐一口氣看著棋局。

  

  「這說明什麼，出身很重要。秦家這種小戶，養的女兒也登不得台面。」

  侍奉在側的秋荷及時遞上溫度適宜的茶，「娘娘說的是，不過今日陛下賞賜東珠的消息在宮內傳遍，人人都說淑妃是未來的皇后，娘娘要不要管一管？」

  風言風語多了，到底是不好的。

  「不管。」太后抿一口茶，「秦家出不了皇后，從皇帝這兒也不答應。」

  她放下茶盞，目光落在牆上掛著的輿圖上。

  「戚家手裡可握著八萬兵權呢，秦家有什麼？皇帝身上有哀家的血，他不是會為了男女之情不顧大局的人。」

  秋荷垂首，「陛下是娘娘的親生血脈，自小又沒離開過娘娘，行事自然是像娘娘的。」

  太后哂笑一聲，沒有說話。

  她站起身，任由秋荷攙扶著慢慢走到原本養著金絲雀的鳥籠旁。

  「歡兒怎麼樣了？」

  秋荷眼中的光漸漸暗下去，抬眸時滿是對太后的擔憂。

  她派了許多人，也親自去水牢問過，門口的侍衛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探望祁安王殿下。

  太后扭頭看見她這副模樣，頓時也明白了，冷笑一聲，「皇帝真是好狠的心。」

  她深呼一口氣，「伯南那邊呢？今日早朝如何？」

  「降職處理，賠償對方兩千兩紋銀，被打的人都接受了。」秋荷回道。

  太后點點頭，大哥處理事情的速度還是快的。

  至於萬伯南，挫挫銳氣也好，不然早晚鬧出更大的事情。

  「給哥哥送些補品，叫他莫上火，伯南還年輕，往後自有更合適的官職。」

  秋荷應是。

  ......

  剛批閱完奏摺的葉景琰準備起身會寢宮，門外就傳來腳步聲，他看向劉泉。

  劉泉很懵，這個時辰誰會來找陛下？

  但他的動作很快，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門外。

  「奴才拜見淑妃娘娘，娘娘這麼晚了怎麼還過來？」

  劉泉的聲音不大，足以讓葉景琰聽到。

  葉景琰輕輕踱步到門邊，聽秦沛春道。

  「本宮睡不著，剛才閒逛時瞧見御書房亮著燈，就去御膳房親自做了一碗湯，想給陛下補補身子。」

  聽完她的話，劉泉也瞧見她身後思竹拎著的食盒了。

  臉色微變，他勉強笑道，「還是娘娘疼陛下，只是陛下現在還沒忙完，不如讓奴才拿進去，等陛下忙完了，奴才將娘娘的心意轉達給陛下。」

  秦沛春斂眸，眼底划過一絲不快。

  送碗湯需要轉達什麼？她又不會驚擾陛下。

  她在劉泉這裡不止碰過一次軟釘子，無論用什麼法子，劉泉都不肯向她透露陛下一丁點事情。

  「劉公公，你通融一下，本宮悄悄進去，絕對不出聲。」她說完故意用手撫過鬢邊，明亮的東珠晃動。

  劉泉自然瞧見了，但他假裝沒看到。

  他面露為難，「不是奴才不想為娘娘通融，是陛下特別不喜歡在御書房用膳，也不喜歡忙碌時被人打擾。還請娘娘體諒奴才，奴才可碰不得陛下的霉頭。」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秦沛春也不能再強求。

  她把食盒交給劉泉，「那有勞公公了。」

  劉泉接過去，心裡默默地想該怎麼處理。

  「劉公公，除了這碗湯，還得勞煩你告訴陛下，本宮有件事情想同陛下商議。」秦沛春心裡是不甘心的，腦筋一轉，想出了新法子。

  這段時間皇上來疏影宮的次數不比從前，她怕不主動一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跟皇上說起這件事。

  劉泉頷首，「是，奴才一定轉達。」

  話說盡了，秦沛春帶著思竹轉身離開。

  劉泉拎著食盒回到御書房內，剛抬頭就對上表情陰冷的葉景琰。

  他趕緊把食盒放在地上。

  「待會處理乾淨點，別叫人看到。」葉景琰的語氣也好似在竭力壓制壞情緒。

  劉泉忙不迭地點頭，後背已然冒出一身汗。

  剛才看到食盒，他就預料到這一幕了。

  一年前陛下就是在御膳房喝了德妃送來的湯，之後就發生了......

  打那之後，除了再三查驗過的東西，陛下絕不會吃。

  「你看著處理吧，朕出去走走。」葉景琰說著話打開窗戶。

  劉泉心裡一個咯噔，陛下不會是又要去咸芳宮吧？

  果不其然，他眼睜睜看著葉景琰翻過窗戶，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陛下的好身手全用來飛檐走壁了。

  ......

  元嫆抱著赫赫在院子裡賞月，煥春坐在他們旁邊，用團扇驅趕蚊蟲。

  天氣漸漸涼了，蟲子少了一些，但她可不捨得讓小皇子被咬到。

  第二次看到月亮，奶娃娃很興奮，胖乎乎的小腿蹬來蹬去，雙手時不時抬起來想抓月亮。

  樹上的全廣得以看到赫赫的長相，終於明白皇上為什麼如此篤定這是皇室血脈。

  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正感慨著，忽地察覺身邊有一陣風，正要出手，看到了葉景琰的臉。

  「陛下。」他小聲道。

  葉景琰做出噤聲的動作，而後看著鬧騰的赫赫。

  他第一次看到小傢伙的全身，好小一個。

  他想抱一抱，但他又怕嚇到小傢伙，遂坐在樹上和全廣一起看。

  赫赫發現自己壓根抓不到月亮後，有些氣惱地轉身抱住元嫆，哼哼唧唧地不肯再看月亮。

  亮堂堂是壞蛋！不跟赫赫玩。

  坐在後面的煥春看奶娃娃的臉鼓囊囊的，立刻明白是生氣了。

  「娘娘，小皇子同月亮置氣呢。」她笑著分享給元嫆。

  元嫆想看奶娃娃的小臉，但奶娃娃死死抱著她的脖子不肯鬆手，她怕扯疼赫赫就沒強求。

  順勢抱著奶娃娃回屋，「既然寶貝不想看，咱就不看，回去睡覺。」

  奶娃娃聽不懂她的話，但也困了，張著小嘴打哈欠。

  淚眼朦朧中，他看向不遠處的那棵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