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二人敞開心扉
2024-06-12 03:03:59
作者: 胡哥
發完了股份制之後的第一次月薪,大家發現鋪子的營業流水明顯上漲了,而所有人的月錢也都明顯上漲了。大家都真真切切得體會到了水漲船高,於是日後的工作便更加用心賣力起來。
賭約開始的第一個月零二十一天,張全鄭重來見顧淺依。
「啟稟王妃,王府名下產業增值一成,達到了。」
顧淺依接過那份帳本,細細得看了一遍。
臉上不禁浮現出滿意的笑容。雖然占了知識上的優勢,但把理論投入到實踐,還是耗費了她大量的心力。
顧淺依舒服地洗了個澡,又換上了那許久未穿的楓露語,讓阿離給自己認真的化了個妝,之後便拿著帳本來到了慕容瑄的書房。
「當日賭約,王府產業增值一成,現已達成,請王爺驗收。」
顧淺依雙手將帳本奉上。慕容瑄原本正執筆寫著什麼,當即懸停在那裡。此時他只覺得腦中突然出現了一段空白,當日的賭約他當然記得。
約定的時間是半年,而今不足兩月,她竟然說自己達成了?
慕容瑄接過帳本翻閱了起來,只見各店各鋪一日日的帳目清晰明了。
除了佃戶那部分,其他每一處產業都在這一個月零二十一天之內,呈現出了他從未見過的漲勢。
而佃戶那一部分之所以沒有上漲,卻是因為第一個月的開銷過大。
帳本上一筆筆數目記得清楚。
那些開銷全都用來投建各種農副產品的加工坊了,而且這些投資一點都沒有改變佃戶們原有的農作結構。
全都是因地制宜。
在盛產水產的地方興建魚乾的曬制醃製工坊,在盛產水果的地方興建果脯蜜餞兒作坊,在盛產棉麻的村落里開設棉紡麻紡課堂……
一切都那麼井井有條。而這些投資,因為不需要佃戶的轉型,所以收效也是非常快。
根據帳本來看,近半個月來這些地方的投資都已經得到了回收,如果再給顧淺依兩個月的時間,這裡面的收益必將非常可觀。
慕容瑄木然抬起了頭直視眼前的女人。
「著實……大開眼界。」
「那麼王爺現在可以坦誠相見了嗎?」
顧淺依面容如常不卑不亢。
慕容瑄放下帳本悠然踱步到了窗前,窗外是一片楓林,火紅的楓葉像火又像霞。
顧淺依望著那楓葉前的背影,忽然覺得此人或許並不如表面上的那麼強勁剛勇。
「本王九歲那年曾跟隨父皇母后去避暑山莊小住,歸來的途中,本王一時貪玩,遠離了回宮的隊伍。在一處小山坡上見到了一個同齡人。」
慕容瑄頓了頓,繼而聲音變得沙啞起來:「淺依,你知道嗎?活人的身上竟然也會生出蛆蟲。」
顧淺依只覺得渾身打了個冷顫。
慕容瑄繼續了起來:「只因他的一條腿被人打斷卻沒錢包紮,而打斷他腿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父皇欽點的朝廷命官、他的父母官。」
慕容瑄的聲音低沉而平緩,但是顧淺依卻聽出了這話里無限的悲痛。
「那孩子犯了錯,他在街上和別的小夥伴追逐打鬧,驚擾了府尹大人的馬。府尹大人的侍從抬起一腳就斷了他一條腿,他的娘帶著他連飯都吃不飽,就到荒野中採摘野果。
不想又遇到了山匪,把他娘搶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躺在山坡上,慢慢地看著自己的腿生出蛆蟲。回來之後我讓父皇查辦了那個府尹,這才得知那伙山匪竟是那府尹報功過的。
報文說這位府尹已經完全剿滅了山匪,朝廷還嘉獎了他許多糧錢土地。你知道那孩子最後跟本王說的一話是什麼嗎?他說世上為什麼要有官,大家都做百姓不好嗎?」
顧淺依淡然問:「從那時起,你就決定要做一個好皇帝?」
「不,從那時起,本王就決定做一個好親王。天下太大,本王也沒有信心管理好這麼遼闊的一片疆土。
所以本王一直以來想的是讓父皇給我一方不大的封地,然後保那一方封地的太平。可是沒想到父皇終於看到了我的才能,給我封了親王之後,所有人卻都覺得我是衝著那皇位去的。
父皇交給我的任務,開始遇到百般阻撓。就連治水賑災這等人命關天的大事也會有無數其他王子的擁護者陽奉陰違。」
顧淺依點了點頭:「這就是你前段時間頻頻去我父親處商討的原因?」
慕容瑄笑了一下:「我與岳父大人表面上說討論的那是治水之法,但實際上,水紋地勢皆需實地勘測方能定下治理之策,豈是幾個人關在門裡就能討論出來的。
我向岳父大人討教的其實乃是馭人之術。政令誰都可以發,但能讓下面的人真正照你說的做,這才是一方領主真該學習的本事。」
顧淺依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之前寫了《水患治理手冊》給你,京城裡人全都對我讚賞有加,唯有你對我態度平平。」
慕容瑄回首一笑,這次的笑卻讓顧淺依真正感到親切和善。
「本王哪裡態度平平了?本王不是看中你的才華,娶了你做王妃嗎?」
聞言,顧淺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慕容瑄繼續道「而這一次卻不同了,能讓各店各鋪的小廝掌柜盡皆發自內心的為商鋪著想,這是真正的用人能力。」
顧淺依得意一笑:「現在你知道我是有能力幫助你的了吧?」
「嗯,本王現在信了。本王現在就正式告訴你,本王要競逐王位,請助我。」
顧淺依突然釋然的笑了起來。
「為何發笑?」
「其實來這裡之前我心裡也很忐忑。我洗了澡換了衣服,心裡一直在想,如果你單單說自己爭王位是為了給母親報仇,是為了抵禦兄弟的迫害或者為了自己的野心,那我該怎麼辦?還好你給出了我喜歡的答案,我願意幫助你。」
「你喜歡的答案?」慕容瑄坦然笑一下:「不,我沒有像你想像的那麼高尚,我從沒有想過什麼眷顧天下蒼生。」
「我也沒有說過要你眷顧天下生。你可以是為了給母親報仇,也可以為了躲避兄弟迫害,也可以為了私心為了權欲。但最重要的在心底最最基本的,應當是你對勞苦大眾的憐憫之心。」
慕容瑄靜默地站了一會兒,終於點頭:「我懂了。」
顧淺依也點了點頭:「找個機會再帶我去看看母后吧,我還想再試試研究一下她的居所。」
「嗯。」
但是慕容瑄和顧淺依都沒有想到,就在他們二人說定了要再去探望皇后的這個夜晚。
二十七聲喪鐘悲鳴著響遍了整個京城,皇后崩逝了。
靈床上,年僅四十七歲的皇后東方氏靜靜地躺著。
她身穿華麗繁複的皇后朝服,稀疏的頭髮被梳理得整齊精緻。病痛早已掏空了她贏弱的身體。
此時的她眼眶深陷,額骨高突,無一不訴說著她生前所受的折磨。
皇帝下令文武百官持服二十七日,禁宴飲樂,民間嫁娶不禁,勿驚擾百姓。
顧淺依轉身看了看身邊的慕容瑄,只見此時的他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好像靈魂已經不在身上。
這是皇后崩逝的第三日,諸嬪妃皇子守靈的最後一日。
而慕容瑄也生生流了三日眼淚。
「去母后寢宮走走吧!」顧淺依輕聲道。
她不知道此時該如何安慰一個剛剛失去了生母的男人,只想隨便找個藉口讓慕容瑄不要連續跪那麼久。
慕容瑄點了點頭,在顧淺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二人一同向皇后原本居住的修儀宮走去。剛走到起居室門口,但見一個小婢女神色慌張的正往外走。
婢女見到齊王和齊王妃竟然來了,當即俯身跪倒下拜。
手中一件白玉物件此時被端在手中,卻是一口白玉雕花的面盆。
慕容瑄見了,不悅的呵斥:「大膽奴婢!皇后尚未下葬,你膽敢私動皇后居室?」
「奴婢不敢!」
那宮女連忙搗蒜似的磕起頭來,一邊磕頭一邊驚慌的解釋:「皇后娘娘這白玉面盆本是皇貴妃娘娘三年前送的,這五年來皇后娘娘每日用此盆潔面,甚是喜愛,今日皇貴妃娘娘要奴婢將此盆取了,說見此物可見皇后音容笑貌,留了做個念想。」
顧淺依和慕容瑄相互對視了一眼,心中同時納悶了起來,那皇貴妃和皇后的關係好到這種地步了嗎?
「此番巧了,我與齊王過來,這也正是要取這白玉面盆。齊王思母心切,想必皇貴妃娘娘不會與王爺爭這麼一件遺物的。」
那宮女此時哪敢再多說話,連忙將面盆奉了上來。
「回去轉告皇貴妃娘娘,就說這白玉盆被齊王拿走了。」
那婢女又磕頭告了個罪,轉身向皇貴妃楊氏的玉榮宮走回。
到了玉榮宮見了楊氏,將所見之事原原本本報告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