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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黑貓

2024-05-01 17:58:06 作者: 山河錦繡

  我為什麼會認出來,是因為這隻貓長得很有特色,它並不是全黑的,兩個耳朵尖和尾巴尖各有一撮白色的毛。

  那黑貓也只是剛剛示威一般地叫了一聲,之後便不再叫了,只是用那雙幽幽的綠眼睛看著我們,一副守在門口不讓我們進的意思。

  難以想像,我們還沒進院子呢,就跟一隻黑貓對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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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外面看向院子裡面,院子裡的那些雞也不找東西吃了,全部都豎著頭,綠豆大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們。

  我拽了拽小道士的衣服,側頭輕聲跟他說,「小道士,你看這些雞是不是很古怪,看著怪滲人的。」

  小道士沉著臉看了一下那些雞,然後環視了一下周圍,「奇怪的不光是這些雞,還有我們眼前的這隻黑貓。」

  我摸了摸身上的寒毛,「它們這麼看著,我總覺得像是有人看著我一樣。」

  小道士眼神幽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雞跟貓,應該都是吃死人肉長大的,才會變成這樣。」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我們來的這一路上的亂葬崗裡面,有很多的墳包都是被挖開了的。

  我那時候就在想是人為挖開的,還是被這山林里的野獸挖開的。現在看到這些雞跟貓,難道是拿來餵它們了?

  我只知道西藏有天葬的傳統,死去的人由天葬師分解後,安放在天葬台上,由禿鷲食之。吃得越乾淨越說明此人生前積得功德越多也能及時的到超度。

  這個「詭眼妖婆」為什麼要用死人的肉來餵這些雞跟貓?

  一聽小道士說這些動物都是吃死人肉長大了,我再看它們的時候,就有一種別的感覺了。

  這貓看得我身上冷汗直冒,剛剛從亂葬崗裡面穿過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我看著靜悄悄的院子說,「會不會不在家啊。」說實話,我現在對這個地方有點怵得慌。

  我正在心裡盤算,是不是說服小道士回去從長計議的好。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們是什麼人?」

  這種情景下突然冒出一個陌生的聲音來,我嚇得差點當場跳起來,要不是拽住了小道士的袖子,我可能當場就要尿出來了。

  我回過身一看,身後的不遠處站著一個年紀很大了的老太太。

  光看樣子,已經猜不出她的年紀了。她的背佝僂得厲害,背上凸起了一大塊,像駝峰一樣。

  手上拄著一根拐杖,她像是很怕光,我手電筒下意識照過去的時候,她嚇得用手擋住了臉,並厲聲呵斥道,「快把那玩意兒關掉!」

  我被她的一聲呵斥嚇了一大跳,趕忙手忙腳亂的把手電筒關掉。周圍突然沒有了手電筒的光源,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這鬼地方,竟然連月光都照不進來,只能透過天上一絲朦朧的光,才能勉強分辨眼前的事物。

  眼前沒有了光之後,聽覺就格外的敏感。我才後知後覺的發覺這老太太說話好像有些奇怪。我們能清楚地聽見她說的話,但是又好像聽的不是很清楚。

  就好像,她是蒙在被子裡跟我們說話似的。

  透過微弱的星光,只能大致辨認出老太太所在的位置,我小心翼翼地詢問,「您是劉老太太嗎?」說實話,剛剛那一瞬間,我並沒有看清楚她的長相。

  老太太冷哼了一下,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的一樣,「世人都叫我詭眼妖婆,倒是很少有人還記得我姓什麼。你們進來吧。」

  老太太似乎已經很熟悉黑暗的環境,我只能憑著她的腳步聲,和依稀的輪廓才能辨認清楚她的位置。

  小道士已經率先跟在老太太身後了,我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上了。

  老太太打開籬笆門走進院子,那隻黑貓就不遠不近的跟在我們身側,綠油油的眼睛很警惕地看著我們。

  而那些雞則避開在一旁,也沒有吃東西,依舊是用那詭異的眼睛看著我們,綠豆般的小眼睛像是目送著我們進門一樣。

  一想到這些雞是吃死人肉長大的,我身上就一陣惡寒,我以後再也不敢吃雞肉了。

  老太太的屋子裡就更加的黑了,黑乎乎的窗門裡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小道士也停在了門口,不敢貿然進去。

  幸好,老太太也不在意,兀自走了進去。她像是完全不需要光,我聽到她在屋子裡翻箱倒櫃摸索了一下。

  「嗤啦……」過一會兒,我就聽到了一聲清脆地火柴划過火柴盒的聲音。

  屋子裡幽幽地亮起蠟燭昏黃的光來,隔著門窗,我們勉勉強強的能看清眼前的這間屋子。

  一個字破,兩個字很破,三個字非常破。

  屋子的角落裡放著一張木板床,上面放著的被褥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中間擺著的桌椅倒是完好的,但是看著搖搖欲墜,並不太結實的樣子。

  我懷疑我一坐上去,它就廢了。

  老太太把蠟燭放在桌子上對我們說,「進來吧!」

  我們進屋之後,她又轉身出去了。

  我摸了一下凳子,一點都不誇張,上面的灰塵有一尺厚。但是,屋子裡很狹小,我跟小道士兩個大男人往屋子裡面一站,就顯得更加的狹小了。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凳子上一坐,還好,勉強還能支撐住我的體重。但是,它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顯示了它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從旁邊的屋子裡拿來一個水壺和幾個碗,看著倒還算乾淨,可是我不敢喝。

  等她坐到燭光下面,我才看清她的樣子,確實如我們所知道的那樣,她的一隻眼睛是用布條纏起來的。

  但是,讓我驚異的是她的另外一隻眼睛。

  根據村子裡那個叫「麗娘」的老太太所說的推算,這個鬼眼妖婆起碼六十多歲快七十了。

  因為佝僂著背,頭髮已經完全花白了,一張臉黝黑且溝壑分明,臉上有大塊的褐色的老年斑,看著就更加老一些。

  但是,她另外一隻完好的眼睛一點都不像普通的老太太一樣渾濁,反而瞳孔漆黑,清澈明亮的像個妙齡少女般。

  老太太也不介意我這麼無禮的直視,半是感嘆,半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這裡已經很多年沒有來過活人了。」

  我暗暗地在心底嘖了一聲,老太太說的話好奇怪,為什麼要強調沒有來過活人,難道來過死人嗎?

  剛剛看過一眼之後,我就不敢再直視她的眼睛,村里人說,她從小能通靈,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我看她的時候,那眼睛就像無盡的深淵一般,仿佛能把我吸進去,看得我遍體生寒。

  「說吧,你們找我這個老太婆幹什麼?」

  我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小道士,既然都進來了,我也不準備拐彎抹角了,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劉老太太,您知道張秀秀嗎?」

  老太太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什麼秀秀。我已經多年沒有跟人來往了。再說了,我這個老婆子住在這種地方,誰會來。」

  我皺了皺眉頭,聽她的語氣似乎並不像在說謊的樣子,「可是,張秀秀死後,分明有人看到她的家裡人來過你這裡。」

  我有些慌了,她現在是我們最後的線索了。

  老太太用她那隻少女般的眼睛定定地看了看我,那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

  老太太沉思了一下,苦笑著搖了搖頭,「年紀大了,有點不記事了。被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幾個月前,確實有人造訪過,是個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說的張秀秀的家人,但是他到了前面亂葬崗就走了。」

  我還想再繼續追問,但是桌子下面,被小道士重重得踩了一下腳,我疼得差點罵人,看到小道士無比嚴肅的神情,又把下面的話咽回去了。

  這時,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都沒有吭聲的小道士說話了,「當年劉家出事,你的父母慘死,您搬到這個地方來,是不是跟白家有關。」

  不知道是不是小道士的話戳中了她的點,老太太瞬間就怒了,那隻少女般的眼睛裡面悲傷和憤怒交集,連臉上鬆弛的皮肉都在抖動著。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藉機打聽當年的事情?」

  老太太面容開始扭曲,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麼事情,似乎又是在極力壓制自己心口的怒氣。

  別說老太太自己了,連我都覺得小道士這個問題問的太直白了,聽上去有點咄咄逼人的。

  她將手裡的碗重重地往桌子上面一頓,桌子上面的灰塵也跟著撲了起來,厚厚的一層灰霧。而我的心也跟著那口碗一起跳了一下。

  當時小道士跟我說去打聽詭眼妖婆的時候,後來我也並沒有問過他到底打聽到了什麼。剛剛在村子裡的時候,那個叫「麗娘」的老太太也沒有跟我們提起過白家。

  這詭眼妖婆怎麼跟白家扯上關係了?但是,小道士的為人我是能打包票的,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樣的話。

  「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白家的家主白宏遠兩天前死了。」

  小道士一說完,老太太臉上憤怒的神色突然破裂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不可能,他的命相絕不是……」老太太自顧自地喃喃自語道,一臉頹然地跌坐在凳子上,整個人頓時陷入了一種茫然的狀況。

  那隻少女般明亮的眼睛裡有滿滿的淚水溢出來,裡面的悲切也是真實的。看樣子,這個獨眼老太太確實跟白家關係匪淺。

  小道士眯起眼睛,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眼前的一切,好像剛剛說那些刺激老太太的話不是他本人一樣。

  我猜不出來小道士說這些的意義,難道「詭眼妖婆」跟白家家主的死有關?可是,看她現在的樣子,她好像並不知道白宏遠已經死了。

  看著獨眼老太太如此悲傷的樣子,我其實心裡也是五味雜陳的。縱使她有些古怪,與常人不一樣,可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此時流出的神情又是如此的真實。

  她還有感情,她還有血有肉,我想,是不是那些世人太過將她妖魔化了。她其實,並不像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神秘詭異。

  至少,在我現在看來,她除了眼睛異於常人,住的地方也有些特行獨立,其他地方就跟普通的老太太一樣。

  小道士似乎很驚訝於我的沉默,悠悠地看了我一眼,老太太現在的樣子好像也不適合繼續說話了,只好站起身跟老太太告別。

  「劉老太太,今日不請自來,多有打擾了,還請見諒我們無意的冒犯。」

  聽了白宏遠的死訊之後,老太太整個人就看上去渾渾噩噩的,也沒有回應我們,只是揮了揮手讓我們走。

  我站在門口看著外面的天空,一如我們來時那樣的昏昏沉沉,一點光亮都沒有。

  一出了這扇門,外面就好像是兩個世界一樣,蠟燭微弱的光也只能照到門口,外面依舊是漆黑一片。

  小道士轉過頭看了老太太一眼,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思緒,然後對我說道,「走吧。」

  我從背包里重新摸出手電筒,一想到院子裡的那些雞,想了想還是走出院子再說。

  之前還蹲在門口的貓,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小道士走在前面,我跟在他的後面。小道士的夜視能力似乎也很好,視若無睹一樣的朝著籬笆門走去。

  我告誡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雞,可是,餘光還是忍不住的瞥向那些雞的方向。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雞,依舊像我們剛剛進來的時候一樣,安靜地擠在一起,立在一旁,就像是哨兵一樣。

  綠豆般圓溜溜的眼睛,順著我們走動的步伐,腦袋跟著我們,目送著我們走出院子。

  快要走出籬笆院子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轉過頭看了一眼那個破敗的小屋,裡面的燭光已經熄滅了。

  在此之前,我覺得這個破敗的農舍詭異的有些可怕。而現在,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倒也沒有之前那樣覺得可怕,反而覺得孤零零的有些孤獨。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獨眼老太太跟白家那個家主的事,可惜的是,我至今沒能親自拜訪一下那位白家老爺。

  從獨眼老太太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心裡想著事,連走過那亂葬崗也沒那麼滲人了。

  我們又回來了原來打聽獨眼老太太的那個村子,遠遠地,我覺得感覺這村子有些奇怪。

  整個村子一片漆黑的,沒有一盞燈是亮著的,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黑糊糊的一片。

  要不是傍晚的時候已經來過一次了,要不是與天交際的地方還能看到房屋的輪廓,我都要懷疑前面是一片無人之地。

  半夜三更的,看著這個村子好像有一種寒冷的陰森之氣。

  我們都知道狗的耳朵是很靈的,白天我們來的時候,分明看到村子裡好多戶人家都是養著狗的。

  可是,我們這一路走過來,都快走到村口了,卻連一聲狗吠聲都沒有聽到,更別說夏夜裡的蟲鳴鳥叫聲,這不一點都不符合農村的常態。

  哪怕此時已經是半夜了,也不至於一點聲響都沒有吧。

  在還沒進村之前,小道士一把攔住了我,沉著氣說,「有問題,繞道走。」

  小道士應該也看出了這村子的不對勁之處,果斷地決定繞開這個村子。

  畢竟我們現在一個張秀秀都已經應接不暇、焦頭爛額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少惹麻煩比較好。

  回到了青田鎮上,我才覺得有一絲人氣了。雖然寬闊的馬路上照樣一個人都沒有,店鋪大多也已經關了。

  但是很多店鋪上面招牌的燈還亮著,整齊劃一的路燈像一條條銀河帶一樣。大街上華燈璀璨,霓虹燈奼紫嫣紅的。

  有些做夜場生意的地方,在外面都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喧鬧聲,突然就有一種從陰司地獄回到了人間的感覺。

  我跟小道士在離白家不遠的地方找了一個還在營業的旅館住下。

  青田鎮不是什麼熱門的旅遊地方,平日裡來的人不多,我們找了一圈,也就找到這一家還在營業的旅店。

  我本來是要求跟小道士睡一個房間的,但是被他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我罵他小氣,又不是沒睡過。

  雖然旅館很小,房間倒還算是乾淨,我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總算是洗去了一身的陰霾,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我拿出手機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時在葫蘆尖的山坳里,手機沒有信號。我這會兒才發現手機里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還有一條簡訊。

  未接電話都是陳漫打來的,我撥了回去,手機里那個好聽的女聲提示我對方已經關機了。

  我又點開簡訊,也是陳漫發來的,時間是在她打電話之前。

  她在簡訊中告訴我,她本來是買好了今天下午的票,準備來青田鎮找我們的。

  但是,下午的時候出了意外,陳雪從重症監護室消失了。

  她看了醫院所有的監控錄像,都沒有看到陳雪的身影。陳雪不是自己走出去的,也沒有可疑的人進過重症監護室。

  陳雪是在重症監護室裡面憑空消失的。

  我一下從床上驚坐起來,拿著手機就去敲小道士的門。

  小道士聽完我的敘述之後沉吟了一下,「活人不見了應該找警察。」然後就把我趕了出來。

  我看著小道士的緊閉的門板摸了摸鼻子,細思了一下,發現小道士說的確實沒毛病!

  我明白小道士說的意思,不管張秀秀現在變成了什麼,是惡鬼也好,是凶煞也好,她是沒有辦法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的。

  就像她想殺陳雪一樣,也只能誘導她,或者是一些別的辦法讓她自殺,而並不能直接殺死她。

  所以,陳雪這次的憑空消失,肯定是人為的。人為的事情,肯定是要找警察啊,沒毛病。

  我回房間又打了個電話給陳漫,陳漫還是關機的狀態。我只好編輯了簡訊給她,叫她一開機就打給我。

  南方的天氣一向是跟小孩子的臉一樣多變,昨天我們來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的,今天的天氣就開始陰沉起來,烏雲密布,好像隨時都要下雨一樣。

  我最討厭這樣陰沉沉的天氣了,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來,感覺心情都跟著陰霾了起來一樣。

  那位叫「麗娘」的老太太說,當年劉家是搬到青田鎮上之後才出事的。

  一大早,我跟小道士就出去打聽了一圈,卻沒有打聽到關於劉家的半點消息。我們還特意問了鎮上一些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他們都說不知道。

  小道士說,在那個驕陽不穩的年代,憑藉白家的勢力,想要隱瞞下來一些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最後小道士說他來想辦法找人翻一下白家的底,出去之後一直到晚上才回來。

  小道士回來後跟我說,白家的事好像確實是被刻意隱瞞下來了。

  他今天去翻了青田鎮當年的縣誌,確實有查到當年劉家是搬到青田鎮上了的,居住地的位置就在白家祠堂的後面。

  但是奇怪的是,劉家搬過來之後的那幾年,關於白家的記載,只有寥寥幾字。

  說那一年,白家娶了一位新媳婦。但是,沒過幾天,這位新媳婦就抱病去世了。

  為此,這位新媳婦的娘家人還在鬧過幾天,明明送出門的女兒還是好好,怎麼剛嫁到你們白家,人就死了。

  可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也沒證據說新媳婦的死是白家害的,那戶娘家人來鬧過幾天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還有一筆記載是跟這件事有關的記載,就是後面說,青田鎮的某天晚上天有異象,鎮上出現了一位異瞳少女,能看盡天下陰陽。

  對於這位少女的記載也僅限於此,最後去了哪裡,並沒有明說。不過,我們都心知肚明,記載的這位異瞳少女,指的就是住在葫蘆尖亂葬崗的那位「詭眼妖婆」。

  可是,小道士從這些縣誌得來的消息,也只能確定當年劉家確實搬到了青田鎮上生活。但是,根本就沒有記載他們跟白家有什麼關係。

  還有劉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那位獨眼老太太父母慘死,她也瞎了一隻眼睛。白家那位新媳婦的死會不會跟獨眼老太太有關係?她被道士封印上的眼睛,為什麼又突然解封了?

  這些,都是未知的疑團。而且,我怎麼覺得,越深入下去,這裡面事情已經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複雜了。

  小道士出去打探消息的時候,我也沒閒著,給自己喬裝打扮了一下去白家門口溜達了一下。如果不是門口懸掛著的白幡還有白燈籠,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家人正在治喪。

  我找了一個沒有人關注的角落,拿出安神香點燃,安神香白色的煙裊裊地朝著白家宅子裡面飄去。

  我的面色暗了暗,看來這白家裡面確實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邪祟。

  我們之前以為陳雪的魂魄被拘,只是因為與張秀秀撞上了,形成了紅白雙煞,所以就沒有往白家本宅裡面想。現在看來,我們之前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沒想到白家宅子裡面竟然還有邪祟的存在。

  這一天我們都沒什麼大的收穫跟進展,只能看看明天白家家主出殯的情況。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守在窗戶口等著白家家主白宏遠出殯。但是,我們一直等到中午,都沒有看到白家那邊有任何動靜,這太不尋常了。

  我們看過黃曆了,如果白家請教過正經陰陽先生,今天就已經是最適合出殯的日子了。

  現在這麼熱的天氣,白宏遠的屍體不可能放在宅子裡停屍這麼多天,這屍體都要發臭了。

  我們走出旅館,往白家走去,發現圍在白家周圍吃瓜的不光是我們兩個人,走到白家不遠處的時候,正好聽到幾個大媽在那邊一邊嗑瓜子,一邊在竊竊私語的。

  「這藏著掖著不出殯的,這白家到底在搞什麼鬼,難不成這死人還能活不過來了不成。」

  「噓,你可別亂說,聽說這白家啊,是真的鬧鬼呢。」

  「就白家半月前辦喜事,新娶的那個媳婦,據說結婚當天就死了。」

  「啊,會不會是因為跟那天村西出殯的那家衝上了。」

  「你們不知道了吧,我聽說啊,村西的那家女兒跟白家這小孫子不清不楚的,就是因為白家這小孫子才死的。」

  「我就說呢,哪有人偏偏挑那個時辰出殯的,還非要跟白家送親的隊伍衝上,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我們等了一會兒,白家依舊是大門緊閉的,只有大門口高大飄揚的招魂幡拖著長長的尾巴,昭示著這戶人家正在辦喪事。

  我在想這個正門,那個小心眼的老管家應該是不會讓我們進的吧,都已經吃過一次閉門羹了,不能再吃第二次。我們合計了一下,看樣子只能去後門看看了。

  白家的後門也是緊閉著的,我繞著後門的圍牆看了一圈,外面有幾棵大樹。我摸著下巴正在考慮爬牆不被別人發現的機率有多大。

  這時,突然傳來「嘎吱」一聲的開門聲,我探頭看出去,是白家的後門突然開了。

  從窄窄的門縫裡面鑽出來一張非常清秀的小臉,先是警惕的東張西望了一下,看沒有人注意,才從門後走出來,低著頭往前走。

  我眯著眼睛仔細盯著那小姑娘看了一眼,雖然只是剛剛匆匆的一瞥,可是還是看出來這小姑娘看著有點眼熟。

  我一拍腦袋,可不就是當時我們在白家,給我們送毯子的那個可愛單純的小姑娘嗎?

  我小跑著上前,擋住了小姑娘的去路,在她還沒有一把將她拽到了牆邊,在她尖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

  我連忙跟她解釋道,「別叫,別叫,是我,你看清楚了,半月前我還在白家住過,你記不記得。」

  小姑娘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睛,眼眶都嚇紅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我眨巴眨巴了一下,似乎是在搜尋腦海中的記憶,然後在我無比「真誠」地注視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們就是向你打聽點事情,你別喊,我就鬆開你。」我語氣儘量緩和地問她。

  看著她又緩緩點了點頭,我才慢慢忪開了她的嘴,並且還有些忐忑地看著她,生怕她反悔,我一放開手,她就喊人了。那我真是,給我十張嘴,我都說不清了。

  「你能告訴我白家出什麼事了嗎?」

  小姑娘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紅紅的,像一隻可憐的小兔子,眼神里是又驚又委屈。

  「老管家不讓我們說,我要是說了會打死我的。」小姑娘咬著唇,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想了一下,既然這個問題不然問,那我決定換一個問題,「行,那我不問你這個,你知道白家怎麼處理張秀秀屍體的嗎?就是白家娶親那天,跟你們一同出殯的那個。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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