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別
2024-05-01 17:57:32
作者: 山河錦繡
我想起了爺爺給我的那一面鏡子,可是,剛剛下水的時候,我連同它跟包袱一起放在岸上了。
這時,我頭頂出現了一片光,好像有什麼東西閃著光從上面落了下來,周圍那些影子尖叫著亂竄,沒過一會兒就全都消散了。
拉著我的手開始收力,把我從水下拉了上去,然後一路拖著我上了岸。
幸好我水性好,腦子還是清醒的,只是嗆了好幾口水,胸腔里和喉管里灼熱的疼。
看著眼前平靜的水面,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我看了一眼拉我上來的人,竟然是小道士:「你……」
「啪……」
我看著小道士,剛開口說話,迎面就挨了小道士一巴掌。
我捂著臉,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小道士,小道士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連嘴唇都泛著白霜,臉頰上卻是紅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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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雲溪潭,水面已經恢復了平靜,連微波都沒有,哪裡還飄著人啊。
小道士衝著我咆哮著,「你差點死了你知道嗎!」
這麼多天了,在我心裡小道士一直都是沉穩冷靜的,像個小大人的樣子。包括剛剛在老宅子裡出現怨魂入燈,他都能很淡定。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摸了摸有些酸疼的臉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轉移話題,「你剛剛把什麼東西扔下去了?」
小道士連說話時候,嘴唇都是顫抖的,「不……不重要,人活著就好。」
我怔怔地盯著水面看了一會兒,小道士的眼神是騙不了人了,分明很心痛。能夠一瞬間驅走水底那麼多的詭影,肯定不是普通之物。
「我們回去吧。」
我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等到小道士回應我。
我轉過頭一看,小道士已經閉著眼睛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的。這就不得不感嘆主角光環的身體是真的好,抗揍!(官方吐槽,最為致命)
我連忙撲到小道士的身邊,摸了摸他的胸口,還是溫熱的,呼吸也是微微起伏著的,我才放心下來。但是,剛剛就看到他的臉頰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我探了一下小道士的額頭,滾燙得要命。
我立刻爬起來收拾好東西。
小道士看看瘦瘦弱弱的,體重倒是不輕,剛背起來的時候壓得我快喘不上氣了。我連扛帶爬的,才把小道士扛回了家。
爺爺和表姑一直在家等著我們,看到我們這麼狼狽地回來,都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問,就趕緊叫表姑把村裡的土郎中請來。
已經半夜了,土郎中早就睡下了,表姑差點把他家的門砸壞,才把他從床上叫起來。
土郎中沒辦法,穿上褲子,扛著藥箱就來了。他說小道士是寒氣入體導致的,又趕緊給他脫了濕衣服,燒了熱水給他全身都擦了一遍,蘸了酒精給他降溫。(民間降溫的土辦法,不可取,大家不要學。)
治風寒的藥郎中家裡都是常備的,表姑趕緊去拿來煎上。雲溪潭裡的陰邪之氣太重了,爺爺說哪怕是小道士這樣的純陽體質都抵禦不了。
藥熬好了之後,爺爺又燒了驅邪黃符,摻在藥裡面給他灌下去。
在這期間,許老三找的那個「高僧」也到村里來了,保養得很好,面色紅潤的,一點都看不出多大年紀。
不過他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的,頗有一種遠離世俗的樣子。
聽村里人形容,這位高僧來了之後,就對著村口的玲瓏塔發出了驚訝的讚嘆聲。
隨後,他在村裡面繞了一圈,就說事情已經解決了,用不上他了,然後就施施然地走了,留下了一臉懵逼的許老三。
這時候,我們也顧不上許老三作妖,小道士喝了藥,卻一點退燒的跡象都沒有,還是反反覆覆地發燒。
第三天的時候開始說胡話,夢裡一直喊媽媽,聽得表姑心都碎了,只能偷偷地抹眼淚。小道士在家裡住了的這幾天,表姑都快把他當自己孩子了。
就在我們商量,是不是要把小道士送鎮上醫院的時候。
有五六輛黑色的轎車開進了村里,鋥光瓦亮的,非常的氣派。那車的標誌我在電視上看過,但是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是個名牌車,非常的貴。別說在村里了,連鎮上都看不到這樣的車子。
一排車整整齊齊地停在我家門口,把路口都快堵住了。村里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排場,表姑家周圍密密麻麻的圍了好多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
那時已經是傍晚了,我正在院子裡收土郎中叫我曬的藥材。
我看著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從車子的後備箱拿出一輛摺疊輪椅,然後從汽車的后座抱下來一個枯瘦的老頭。
我看了一眼他的褲管,褲腿隨風飄動著,裡面是空的。
黑色西裝的男人推著老頭徑直走了進來,老頭長著鷹鉤鼻,鼻子兩旁有很深的法令紋,眉毛很長,看著就不怒而威的。
爺爺聽到動靜,也拄著拐杖從屋子裡走出來了。
老頭對著爺爺說,「正元,我來接一洋回家。」
我聽後立刻站了起來,這些人是來接小道士的!看到這個陣仗,小道士家裡是真的有錢啊。
爺爺點了點頭,臉上是深深的愧疚,指了一下我的屋子,「老哥,我對不起你,我沒照顧好一洋。」
老頭擺了擺手,「不是你們的錯,是一洋學藝不精,可是沒辦法,家裡沒人了,就剩他了,他不站起來,掌燈一脈就斷在我手裡了。哪怕他今天折在這兒,我也無話可說。」
黑西裝的男人進了我的屋子,把小道士抱了出來,放進了車裡。
老頭則搖著輪椅,把爺爺喊到了一旁,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神色都很凝重。中途,那個坐輪椅的老頭還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我一眼。
兩個人結束說話後,黑西裝推著老頭往外面走,留下了一句,「正元,孰輕孰重,你要考慮清楚。」
在他們上車前,我追了上去,「我以後能去看他嗎?」說實話,他跟爺爺說了什麼我不在乎,我只是有點捨不得小道士,我這條命都是他救回來的。
老頭連頭都沒有回,冷冷地說,「掌燈人,是不需要朋友的,以後不用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