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掌燈人,掌燈引魂
2024-05-01 17:57:29
作者: 山河錦繡
小道士一邊走,一邊微微側著頭叮囑我,「等下進去了你跟緊我,不要說話,不管誰叫你都不要答應。」
我覺得他比我表姑還囉嗦。
到了老宅的院牆外面,我先拿出我的紅白蠟燭點上,燭光弱弱的,卻也四平八穩地亮了起來,並沒有熄滅。
我朝著小道士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他從包袱里也拿出了一截蠟燭。不過,他那支蠟燭通體雪白的,就像玉一樣剔透,還沒我手上這支一半長短。
來之前我已經問過了,小道士說他這個是用屍油做的蠟。
以前還是土葬的時候,江湖上一些專門走邪門歪道的術士,會去挖剛葬下去的墳,用火烤屍體的下巴來收集屍油。
但現在國內強制實行火葬,這種方法就不適用了。很多術士就把目光盯向了國外,尤其是一些人口多,經濟又不發達的國家。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這一行里有專門在國外代購屍油的,轉手賣到國內,能賺好幾翻。有個壞處就是,這些屍油往往不純,裡面會摻雜一些別的東西銷往國內。
稍微有良心一點的,裡面會摻雜動物的屍油,有些黑心的商人,乾脆就摻豬油在裡面,功效就會大打折扣。
不過,小道士說他的屍油是從火葬場焚化爐的出風口上一點點收集來的。
就他手裡的那一小截蠟燭,是他在火葬場收集了兩年多才做成的。這一點點蠟屍油,價值萬金。
屍油在術士里用處非常的大,這個我以後慢慢的說。
小道士點燃蠟燭,把它放在銅燈裡面,燭影婆娑,三彩琉璃片上的花紋好像在動一樣,煞是好看。
我跟小道士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往裡面走。
不太明亮的月光照在老宅子的外牆上,被白天熱烈的太陽曬蔫了的爬山虎,耷拉著墨綠色的葉片,虛虛地貼在牆面上,無精打采的。
一樓大廳裡面一地枯黃的落葉,踩在上面沙沙作響。右邊的耳房裡還有一套木製桌椅,布滿了厚厚的灰塵和落葉,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有一張椅子已經散架了,剩下的桌椅看上去也不太結實的樣子,好像風一吹就會散架的樣子。
「嘎吱……」
我舉著蠟燭走在前面,腳下踩到了一塊木板,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我用腳掃開木板上面厚厚的落葉,是一塊牌匾,木板太脆了,我就輕輕踩了一腳,上半部分就被我踩得稀巴爛。
但是,還是能看清牌匾上落著兩個漆金的大字:汪宅。
我腦子裡「嗡」的一下,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我以前就覺得奇怪,我們村子叫汪家村,但是村裡面沒有一戶人家是姓汪的。
原來,真正姓汪的人,在這裡!這座「詭宅」,就是原來汪家的老宅子。這老宅子廢棄的時間估計比爺爺的歲數還要大,所以,我也從來沒有聽他們說過這個宅子的故事。
小道士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我才回過神來。這回輪到小道士走在前面了,我跟著小道士繼續往裡面走。
上次跟爺爺來的時候,光顧著找大春,我都沒有注意,這宅子竟然這麼大。
若不是現在腐敗坍塌得太厲害了,這以前應該是個相當豪華的豪宅了,別說在我們村了,就是在整個盤山嶺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了,不然我們村子也不會叫「汪家村」。
那這汪家人都哪裡去了?
這麼一戶大戶人家,為什麼到現在連個後代都沒有?是舉家搬走了嘛?那又是因為什麼原因搬走的?
我跟小道士在一樓繞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小道士帶著我往二樓走去。我對這二樓還有點心理陰影在,只能認慫,老老實實跟在小道士身後。
「鈴鈴鈴……」
還沒等我們看清二樓的樣子,突然,小道士手裡的銅燈,燈沿的七個鈴鐺亂晃,鈴聲大作,發出刺耳的聲音。我一直以為他這個鈴鐺是不會響的。
小道士倒吸了一口涼氣,提著銅燈的手,指骨都白了,有些不可思議地說,「有怨魂入燈了。」
琉璃燈罩裡面影影綽綽的,像是有人在裡面走動一樣。
我不知道「怨魂入燈」意味著什麼,但是,看著小道士慘白的臉色,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甚至可能還有些棘手。
「小道士,你今天出門看黃曆了嗎?上面是不是寫著今天晚上不宜引魂。」
小道士也有些摸不准狀況了,「我只在書上和聽爺爺講過,我從來沒有遇到過,能引七個銅鈴都響的怨魂。」
小道士的這盞蓮花銅燈,名叫引魂燈,顧名思義就是接引魂魄的。
掌燈人,掌燈引魂,渡亡魂入黃泉。
只有死前怨氣極盛的人,才會入燈伸冤,引七個銅鈴共鳴。
我們今天的本意是想來找那個穿旗袍的女人的,我在牆上看到過她的畫,那她應該跟這宅子有什麼關係。
我身上的這個紅線,大概率是跟她有關係的。但是,這入燈的怨魂,好像又不是她。
刺耳的鈴聲就像催命符一樣,吵得我頭昏腦漲的,似乎有無數的孤魂野鬼圍繞在我身旁,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小道士咬了咬牙:「現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小道士一手提著燈,一手結印,對著蓮花銅燈念了一段我聽不懂的術語。
過了一會兒,剛剛還鈴聲大作的銅鈴聲音漸漸的小了,蓮花銅燈又恢復了原來安安靜靜的樣子。
我看向小道士,他滿頭大汗的,似乎很是疲憊。臉色也是蒼白的,嘴唇上一絲血色都沒有。
小道士看出了我眼裡的疑惑,對我說,「回去再說。」
然後,我們也不再停留在二樓了,小道士帶著我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回到一樓大廳的時候,我發現進來的時候還空空如也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幅畫。
我舉著蠟燭往前走了兩步,跟我第一次晚上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幅畫一模一樣。
正中間坐著一個穿水藍色碎花旗袍的女人,旁邊站在一個文文弱弱的男人,穿著淺灰色長袍。
跟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能看清這個男人的樣貌了,眉宇間的熟悉感,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