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心底的虧欠

  「沒，沒事。」

  小姑娘抬頭看向這個比自己高好多的大哥哥，眨巴這好看的大眼睛。

  「誒，哥哥，你的臉是怎麼了啊？是受傷了嗎？」

  小姑娘伸手想去摸，蕭雋峯下意識的避開了。

  這段時間正好是他打拳比較頻繁的一段時間，雖然挨了不少打但好在進步神速，一換一不吃虧。

  「我沒事，只是擦破了點皮。」

  「不行的，受傷了不能不管的，哥哥長的這麼好看，要是臉受傷了以後會變得不好看的。」

  不等他拒絕，小姑娘拽著他的胳膊強迫他在自己面前坐下，低頭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背包里翻找著什麼東西。

  「我沒帶什麼東西，只帶了手絹，我給你擦一擦。」

  從小就流落在外後來又在保育院長大的蕭雋峯習慣性的牴觸他人好的好意，小女孩急忙解釋：「不用大型，這是乾淨的，我每天都會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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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小姑娘一臉的誠摯，他不好再說硬話，只能僵硬的坐在原地等待著一個還沒有自己腰高的小姑娘對自己進行「照顧」。

  經過這次的接觸，小姑娘更加確定眼前的大哥哥肯定不是壞人。

  「好了，我沒事了，時間這麼晚了，你快點回去睡覺，我也要回去睡覺了。」

  青春期的男孩子總是彆扭的，小姑娘話都沒說完，他起身扭頭就走，一點機會都不給人留的。

  之後他們又遇見了幾次，基本都是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

  偶爾蕭雋峯心情好了還會主動聊兩句，不過基本以小姑娘提問，他簡單回答為主，就結束了。

  只有一次，他問出自己心裡的疑問：「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爸爸媽媽總是吵架，我不想聽他們吵架，所以我就來這裡了。」

  「你有爸爸媽媽還來這裡？」

  「噓，大哥哥，我自己悄悄來的，他們都不知道，我也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不行，你有父母為什麼要來這裡？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我不想回家，我喜歡在這裡，這裡的星星很漂亮，我很喜歡。」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就到此為止了，蕭雋峯拗不過她，只好拖著累了一天的疲憊身體陪她看了大半夜的星星。

  困的他都睡著了，等再醒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不再這裡了。

  留給他的只有一張小紙條，「大哥哥，明晚上我們再圖書館見面好不好，我跟你交換一個秘密。」

  當時被蕭家的事情搞得心煩意亂的蕭雋峯沒把這個事情當回事兒，只認為是小姑娘又想他陪著看星星的小伎倆，將紙條朝兜里一塞就沒管了。

  因為DNA的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蕭家已經確定了蕭雋峯是蕭家走丟的幼子，他被接回去只是遲早的事情。

  被院長親自從拳場帶回來後安排在了單獨的房間休息，在睡著之前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是自己回到了蕭家，等有本事了就給保育院捐一大筆錢，起麼能讓小姑娘在這裡的生活過的舒坦一點。

  要是那時候她不想繼續在保育院裡帶待了，他也有辦法送她回家。

  懷揣著對未來美好的期望，蕭雋峯入睡了。

  半夜，吵嚷的人聲將他從睡夢中吵醒。

  走廊上有人大喊「著火啦」，他急忙起身從房間出去，果不其然，整個保育院都成了一片火海。

  「快來人，著火啦，著火啦！」

  急忙前去幫忙的他拋下了樓才想起來小女孩前一晚和自己的約定。

  「圖書館！」

  等他跑到圖書館的時候，火勢已經蔓延到了四周了，外圍好幾個人都在滅火，但是火勢一點都沒有消減的意思，反倒是因為裡面都是易燃材料燒的越來越大。

  「救人，救人……」

  蕭雋峯沒有多想，打濕了外套披在身上就朝著裡面沖了進去。

  果然，在濃霧之中他看見一個小女孩跪坐在地面上，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

  「你沒事吧，我來救你了，別怕。」

  在他即將衝過去的時候，因為火勢太大，頭頂上的房梁掉了下來。

  碎裂的房樑上燃燒著熊熊火焰，半截橫隔在他的面前，還有半截壓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蕭雋峯從來沒有覺得人的什麼是這麼的脆弱過，這是他此生都無法再次面對的絕望場景。

  小女孩身上的衣服燒了起來，她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團火焰，而唯一能救她的人也被掉落下來的其他碎片給砸中了背部，情況也十分嚴峻。

  「哥哥，救我……」

  這是蕭雋峯在強行被人拖出去後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這句話，哪怕過去了十八，二十年，也一刻不歇的每晚在他的腦海中縈繞。

  因為本身傷勢過重，在被消防員強行帶出之後，只留下了一句「救救她，她還在裡面……求求你們，救救她……」後，直接暈倒了過去。

  但是可惜，火勢實在是太大，再加上小姑娘的位置不好，被壓在巨大的房梁下，等到被發現時，已經燒的面目全非了。

  因為這件事情，蕭雋峯一度陷入了深深的抑鬱和自我厭惡情緒里。

  他一遍一遍的責問自己，「要是我當時赴約了就好了……」

  「要是我當時沒有睡著就好了……」

  「要是我救下了她就好了……」

  那段時間被收錄入院的孩子比較多，年齡相仿，加之沒有電子檔記錄，文檔全靠手寫，所以有一部分孩子的身份信息根本沒有被收錄。

  還因為這場火災，有一部分孩子因為害怕和恐懼，直接逃跑了，再也不見蹤跡。

  所以小女孩到底是誰，都無法準確確認。

  這個事情一直都是蕭雋峯心裡的一個結，他後背上的紋身也是為了掩蓋傷疤和警醒自己才紋的。

  多年來，哪怕他一直都修道院多有資助和幫助，他也沒有勇氣再次踏入那裡。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根本無法原諒當年的自己。

  無法原諒。

  「啪！」

  合上冊子，摘掉手套，揉了揉太陽穴，他的情緒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