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只會爬牆的小人
2024-06-12 01:48:07
作者: 華瑜
阮挽含笑點頭,母子二人親昵一番後,提及今日之事,又有些發愁。
「永安公主位高權重又喜怒無常,娘若是隨意出去,只怕要將她惹怒,屆時對我們百害而無一利。」辰辰皺眉說道,頗老成地嘆了口氣。
阮挽撫著他的頭,輕聲道:「此事倒不是全無益處,有公主庇佑,最起碼會避開一些不必要的人與麻煩。至於鈴兒……」
想到小姑娘含著淚的模樣,阮挽心頭泛起酸楚,閉了閉眼道:「賞花宴已過,她應該被阮青青關起來了,若要將她救出,還需要等待時機。」
見母親眉心染著愁緒,辰辰心情也不太好,但還是懂事地抱了抱阮挽,輕聲安慰:「娘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救出妹妹的。」
阮挽回抱住兒子,微合的眼眸中儘是壓抑的冷意和對鈴兒的思念,仿佛蟄伏的母獅,靜磨爪牙只待下次出擊。
接下來這幾日,阮挽本想出府打探消息,卻架不住永安公主天天來找,變著花樣的讓她為自己表演,阮挽只能暫時壓下心思,用一些現代里的表演方式應付公主。
公主哪裡見過這樣新奇的場面,花顏大悅不住稱讚,連帶著對辰辰也態度溫和:「你技藝高超,你的孩子也是玉雪可愛,看著就招人疼。」
「公主過獎。」
見永安公主心情不錯,阮挽上前一步開口說道:「奴婢有一事相求,還請公主允准。」
「你說吧。」
阮挽低著頭,誠懇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最近奴婢一直在府中為公主獻藝,已有幾日未出去了,奴婢懇請公主,讓奴婢可以出去走走,若是見到了新奇玩意,也能為您獻上更精彩的表演。」
聞言,永安公主鳳目一掃,見她神情謙卑,便允了。
阮挽稍鬆口氣,頷首道謝。
之後的日子裡,阮挽一面為公主獻藝,一面趁閒暇之餘去阮府附近觀察,只可惜阮府近日守衛森嚴,暫無所獲。
而另一道情報則傳入府邸,落在阮挽手中。
「娘,這是什麼?」辰辰好奇問道。
阮挽不答,手上快速拆開信紙,待看完上面的字後,眸光微變,一時無話。
「娘,你怎麼了?」見她反應不對,辰辰有些不放心,扯了扯她的衣角。
阮挽回過神,對兒子笑了笑搪塞過去,心底卻是起了波瀾。
紙上寥寥數語,道的卻是——
三個孩子的生父,沈煉,正在尋她。
阮挽道不明此刻是何感覺,但想到尚在離人井等候治療的墨墨,心中便泛起難言酸澀。
阮青青所言的古方猶響耳畔,阮挽垂眸,將信紙捏皺的同時暗暗定了主意。
她需要沈煉的心頭血,他既尋她,那她與其周旋一番,倒也未嘗不可。
心底某處纏繞的結打開後,阮挽稍覺鬆快了些,同辰辰大致說了些後出府去,和往常一樣去阮府附近觀察。
今日門口護衛少了些。
阮挽暗暗記在心裡,看了會兒後轉身離開,買了些供取樂永安的新奇玩意,又順了兩包剛出爐的一口酥,打道回府。
進了內院,辰辰來迎她,還未跑到面前就面露笑容:「好香!娘,今天又是什麼好吃的?」
「你這鼻子莫不是小狗麼。」阮挽笑著調侃一句,將油紙包遞給這小子,「順和齋的一口酥,趁熱吃吧。」
「謝謝娘!」
辰辰迫不及待拆開紙包塞了塊酥點入口,吃得兩腮鼓鼓像只松鼠一般,還不忘遞給阮挽一塊,含糊道:「娘,你也吃。」
阮挽接過嘗了口,入口即化的香甜滋味讓她舒展眉目,正欲坐下休息會兒,腹部卻傳來悶痛,不禁皺了眉頭。
再看辰辰,他也停了吃酥,捂著肚子臉色發白:「呃……」
「辰辰,你怎麼樣?」阮挽連忙摟住他,激動之下感覺腹部疼痛更甚,說話時難掩痛苦,「不應該啊,這是我親眼看著他們做的……」
「娘,我想……」
辰辰臉上的表情難受又尷尬,指了指身後桌上的瓶瓶罐罐,細聲細氣道:「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忘了洗手……」
整日和毒打交道的小傢伙,因為嘴饞忘了手上剛擺弄過無色的毒汁,反倒害得自己和母親雙雙中招。
「你……」
阮挽又氣又無奈,張口想說些什麼又被疼得輕呼出聲,額頭上滲出冷汗。
正當母子二人因毒發而疼痛難當時,頭頂忽然響起異動,下一秒一道修長身影自房梁一躍而下落在阮挽面前,伸手扶住了她。
阮挽匆忙抬頭,與一雙黝黑的眼眸對上,熟悉的墨色面具仿若長夜,正是沈煉。
他半摟著她,低沉的嗓音里隱隱透出緊張:「別怕,你不會有事。」
說著,他從衣襟內掏出個玉色小瓶,倒出一顆藥丸送到阮挽唇邊,沉聲道:「這可以抑制毒素蔓延,你且忍一忍,我這便命人送解藥來。」
他的眼神太過關切,阮挽有一瞬的失神,再反應過來時藥丸已經入口,帶著淡淡的清苦味道自舌尖化開,腹部疼痛頓時減輕些許。
沈煉扶著阮挽到軟榻坐下,又過去抱起辰辰要給他餵藥,卻不想眉眼稚嫩的孩子掙脫了他的手,踉踉蹌蹌地走到桌前從一堆瓶瓶罐罐中選了一個,倒出藥丸塞進嘴裡,然後又到阮挽面前,給她也吃了顆。
動作行雲流水不帶拖沓,從頭到尾,除了因疼痛而微微皺眉之外,辰辰臉上不見一絲慌亂。
沈煉看著眼前這一幕,眉頭微擰,心裡有個念頭呼之欲出。
果不其然,母子二人臉色很快如常。眉清目秀的男孩兒轉眸看向沈煉,似笑非笑道:「我制的毒,怎麼解我自己最清楚,用不著國師大人假惺惺。」
沈煉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再看向阮挽,從她那雙清亮的眼眸里看到了和辰辰並無二致的神情,聽她用冷冽的嗓音開口:「堂堂國師大人不做權臣,該做梁上君子,真是稀奇。」
見自己暴露,沈煉也不欲掩飾,重新挺起腰板又恢復了如松如竹的矜貴模樣,直視著阮挽道:「我有事與你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