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月黑風高夜

  向陽餃子館，劉芳梅請大家吃了一頓熱乎乎的餃子。

  科技與狠活的新時代，徐婉婉從來不在外面吃餃子、包子這一類帶餡料的速食。

  而在八十年代的國營餃子館裡，手工現包的豬肉餃子，煮熟之後皮薄餡大，配上熱乎乎的餃子湯，撲鼻而來的香味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徐婉婉混著湯舀了一個胖乎乎的餃子，一口咬開，熱乎乎的湯汁流到嘴裡，她不禁感嘆，這餃子太好吃了！

  「不夠再加啊，大家要吃飽。」

  劉芳梅笑著說。

  幾個人圍坐在一桌，一邊往碗裡加醋加辣椒，一邊沖劉芳梅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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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任，您放心，我們可不跟您客氣，一定吃飽。」

  「哈哈哈……」

  大家邊吃餃子邊聊天。

  吃到好吃的餃子，徐婉婉心情更好了，很快把氣氛拉到一個新高度，她思想新穎，說的那些新鮮詞、新鮮見解，大家都被逗樂了，十九歲的她跟大姐們聊得開心極了。

  有了徐婉婉，一頓餃子吃下來，竟不覺得時間過得快。

  倒是劉芳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提醒大家。

  「時候不早了，天都黑了，咱們早點回去吧，有什麼話明天去廠里說。」

  眾人這才收起繼續交談的興致。

  「是要早點回去，天黑了外面不安全，特別是小徐，一個小姑娘單獨住在外面，小心為好。」

  還有大姐好心提醒，讓徐婉婉注意安全。

  徐婉婉點點頭，可心底卻不以為意，哪就那麼倒霉讓她碰上不好的事？

  已經入秋，出了餃子館，天已經黑了，一陣夜風吹來，徐婉婉發現長袖薄襯衫居然還有點冷，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

  「小徐，正好我回家經過長富大廈，剛好順路送你回去。」

  劉芳梅作為車間主任自然知道她們都住哪，其他幾人都能結伴回家，唯獨年紀小的徐婉婉跟她們不一路。

  徐婉婉一聽，立刻挽上劉芳梅的胳膊，俏皮一笑。

  「那太好了，省得我走路了，多謝芳梅姐，這風還真冷。」

  老式的高槓自行車，徐婉婉坐上去都有些費勁，好在劉芳梅技術好，自行車騎得又快又穩，不多一會就到了長富大廈。

  長富大廈是南市最大的商廈。

  周一到周五都是營業到晚上九點，周末會延長營業時間到晚上十點。

  所以劉芳梅載著徐婉婉到商廈的時候，雖然進出買東西的人不多了，可商廈燈還是亮著的，零零散散還有路人經過。

  「芳梅姐就到這裡吧，我家就在大廈後面，幾步路就到了。」

  劉芳梅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商廈，想著也沒幾步路了，笑著點點頭。

  兩人說了再見後，徐婉婉哼著歌，快速拐進了大廈旁邊的胡同。

  這是徐婉婉第一次天黑之後走這條路，沒想到剛進胡同，剛剛還燈火通明的畫面突然變了畫風，徐婉婉下意識放慢了腳步，也沒興致在哼歌了。

  白天不覺得，現在天黑了徐婉婉才發現這條胡同有點長。

  她住的筒子樓在胡同尾，前面要經過兩個院子，一個是商廈職工宿舍，一個是某個學校的家屬院，明明住著不少的人，可此刻卻一個路人也沒有。

  整條胡同只有剛進來的地方有一盞昏暗的路燈，路燈光亮大概在第二個院子那裡就消失了，再往後看去就是黑黢黢一片了。

  又是一陣夜風吹過，徐婉婉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摟緊胳膊，加快了腳步。

  往往越是這種緊張的時候，時間就好像越是過得慢！

  徐婉婉望著前面，昏暗的路燈把她的身影拉長，照在地上越看越瘮人。

  突然，徐婉婉眼角餘光瞥見後面有一個人正跟著她，應該距離不遠，因為那人的影子正好落在徐婉婉腳邊。

  徐婉婉回頭往後看了一眼，背著光她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不過看身高徐婉婉知道那是個男人。

  男人一路都跟在徐婉婉後面，都到第二個院子門口了，那個男人還是跟著她。

  徐婉婉這時才有些害怕了，想起剛剛餃子館裡的大姐提醒她的話。

  一個小姑娘單獨在外面住，要注意安全！

  徐婉婉嘴裡小聲嘟囔。

  「快點快點，馬上就到了，千萬別過來。」

  眼看著她住的筒子樓近在眼前，仿佛拐個彎就能看到筒子樓上鄰居們亮起來的燈，徐婉婉索性小跑兩步。

  啊！

  突然，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住了，徐婉婉重心不穩，尖叫了一聲直接往地上摔過去。

  這一次沒有碰上什麼溫暖的胸膛，徐婉婉生生摔在了地上。

  膝蓋大概是磕到了石頭，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徐婉婉心想，真是流年不利。

  下一秒，徐婉婉發現後面的那個男人已經跑過來了。

  徐婉婉慌了，膝蓋還疼，她只能坐在地上雙手捂臉大喊起來。

  「你別過來啊，我沒錢。」

  又想到這個男人可能是看上了自己，徐婉婉緊接著又追加了一句。

  「我長得也不好看，還一身病，小心傳染你。」

  男人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放慢腳步蹲在徐婉婉面前。

  「如果你真有病，我可以幫你看看。」

  熟悉的聲音傳來，徐婉婉猛地放下雙手，看著面前那張熟悉的臉和那副眼鏡，她有些激動。

  「是你啊，秦朗！」

  秦朗注意到徐婉婉眼裡綻放的光，微微揚起嘴角，點點頭，

  隨後看向徐婉婉的小腿，天太黑有些看不清，但她褲子膝蓋處有一塊加深的顏色。

  剛剛揚起的嘴角瞬間恢復了原狀，語氣甚至有些嚴肅。

  「膝蓋是不是磕到了？能不能站起來？」

  看到秦朗，徐婉婉剛剛那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聽了秦朗的話，她嘗試著站了起來，大概是扯動了傷口，徐婉婉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語氣瞬間委屈了，還帶著些哭腔。

  「不行啊，站著好痛，膝蓋好痛。」

  秦朗皺了皺眉頭，立刻扶著徐婉婉讓她坐下來，又把她的腿放平。

  「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不過傷到膝蓋不是小事，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徐婉婉吸了吸鼻子，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好啊，你快送我去吧，可我疼得不能走路啊，怎麼去醫院呢？」

  秦朗是醫生，自然懂得徐婉婉說的可能性。

  「你先別動，我去前面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