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則
2024-06-12 00:13:56
作者: 喪野
穀雨將黎棠送到酒店門口。
黎棠下了車,趴在車窗上說:「別走,等我。」
說完,她跑上樓,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她就將自己的行李收拾下來,並且在前台退了房。
她走到後備箱,喊道:「開一下後備箱的門。」
穀雨下車,走到她旁邊,問她:「你要換酒店?」
黎棠搖搖頭,說:「沒有啊。」
她說:「住你家。」
「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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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棠的心跳像漏了一拍,突然有點抽痛,她疑惑道:「你不是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結婚嗎?」
「難道?」她的雙目瞪得像銅鈴一樣,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道:「你不會真的有男朋友吧?」
穀雨用手推了推她的腦袋:「想什麼呢?」
「那為什麼不方便?」黎棠完全不給穀雨解釋和拒絕的機會,直接坐上副駕駛。
「砰」的一聲,穀雨關上後備箱的門。
他無奈地發動汽車往家的方向駛去。
一打開家門,黎棠脫掉腳上的帆布鞋,毫不客氣地往裡面沖,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樣。見到落地窗外的江景,她興奮得像只小動物往那邊跑去,整個人貼在玻璃上。
緊接著聽到她顫抖的聲音:「穀雨。」
「穀雨。」
穀雨看著她,她站在窗邊一動不動的,問:「怎麼啦?」
「救我。」
穀雨走過去,她的雙腿在顫抖,面如土色:「恐高。」
他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用手捂著她的眼睛,指尖觸摸到一滴濕潤。她像一尊石像定在了原地,邁不開腿。
穀雨只好將她拖走,往裡挪。
她倒在沙發上,整張臉埋在毯子裡,大聲叫著:「好恐怖。」
黎棠越是驚悚,他笑得越大聲。
最後,他將窗簾拉上。
穀雨忙了一天,他決定先去沖個澡緩解一下疲勞。等他出來時,見到黎棠以原來的姿勢趴著睡著了。
他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椅上,拿起一本書,認真閱讀。
黎棠的手腳漸漸麻得沒有知覺,她從不適中醒來,疼得嗷嗷叫。
她用盡最後一股力氣,翻了個身,躺在地板上。
「地上涼,起來。」
「累。」
「去泡個澡。」
「再休息一下。」
穀雨在書的右下角折了一下,合上書。他走到黎棠的身邊,彎著腰向她伸手,想拉她起來。
然而,黎棠躺在地上,緊緊抓著他的手掌,深深地看著他,自信地宣稱:「我想追你。」
「你的腿太短了,追不到。」
「真掃興。」
他看著她手上的兩道疤痕問:「手怎麼了?」
她收回了手,藏了起來,說:「沒事。」
黎棠起身,環顧家裡的一切,打開兩個臥室對比了一下,最終將行李箱拖進了客臥。
捯飭半天,才洗漱完,倒是不困了,來了精神。她穿著短睡褲,走到穀雨面前,努著嘴,用力地拍拍自己的大腿:「我的腿很長的,你睜眼說瞎話。」
她的大腿瞬間起了紅色的印記。
黎棠「哼」了一聲,走到他的廚房,盯著滿牆的酒支看,她轉頭,指著最上面的一瓶紅酒:「我想喝那個。」
穀雨抬頭看了一眼:「沒有。」
「小氣。」
她走進臥室,重重關上房門,以示抗議。
不一會兒,穀雨喊她出來。
黎棠問:「幹什麼?」
「交房租。」
黎棠拿著手機,感到不可思議。
他坐在窗邊,掰著手指跟她算帳:「把在島上的房租,還有這裡的房租,結一下。」
黎棠朝他翻了個白眼,嘟著嘴,雙腿一直往臥室的方向挪動。
穀雨喊住她:「就按你今天住的酒店價格算,你準備在我這裡住幾天?」
「那我明天就走。」黎棠坐在沙發上,盯著黑屏的手機發呆。
「島上的也還沒給。」
黎棠慌了,她原本就是為了省錢,才厚著臉皮住進穀雨的家中。荔城的高消費讓她很吃不消,對於目前比較摳摳搜搜的經濟收支,現在還要被收一筆舊帳,她怕是連棺材本都要被收走了。
「住了多久?」
她小聲地呢喃著:「你走後,過了一兩天,我就走了。」
「你確定?」穀雨的一個試探,就把黎棠整得膽戰心驚,她不敢說話,低著頭,腦子轉動著思考對策。
「一個、一個月。」
「行,你今天住的酒店多少錢?」
「一百。」
穀雨疑惑地「嗯」了一聲,黎棠立馬改口:「兩百,零頭就不要算了吧。」
「行,就算你200一天。」穀雨大致算了這筆帳的價格:「島上的房費就收你 6000。」
黎棠低聲念叨著:「我的工作室一年租金才一萬不到,你一個月就收我6000,奸商。」
她理直氣壯道:「沒錢。」
穀雨拿出紙筆放在她的面前:「寫欠條。」
黎棠呆若木雞,穀雨洋洋得意的模樣,她恨得牙痒痒,最終還是忍著頭皮寫下了欠條。
穀雨看著白紙上歪歪扭扭的漢字,滿意地將紙張夾在手裡的書本中。
黎棠突然間很懊悔當時貪小便宜,非要在島上住那麼久。她靈機一動,說:「這裡,我可沒說給房租。」
她是真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發揮得淋漓致盡:「大不了你把我趕走。」
穀雨的嘴角抹出淺淺的微笑,帶著一絲俏皮:「明天就把你趕走。」
話音剛落,黎棠衝進臥室,關上房門:「聽不見。」
初夏的陽光忽冷忽熱,讓人捉摸不透。
一大早,小區的湖中央,天鵝在大聲叫喚。穀雨站在窗前,喝著咖啡,望著藍天白雲,心曠神怡。
整日打理工作室的事情,一根筋緊繃著不放,他很疲憊,多日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放鬆過。
他看了一眼時間,快速喝完手中的咖啡。
剛把杯子洗乾淨,黎棠衝出臥室,慌亂地在屋子裡找什麼東西。
她的嘴裡不停念著:「完了,完了,要遲到了。」
黎棠在客廳找不到東西,又跑進臥室,忽然聽到她一聲:「啊,在車上。」她接著又跑到衛生間,迅速地洗漱。
黎棠一邊刷牙,一邊盯著穀雨看,他今天穿得比較休閒,上身是白色的華夫格薄衛衣,下身著一件黑色的麻質面料的褲子。
「你等等我,送我去……」她一時半會想不起地址,三兩下就把牙刷好。接著換好衣服,從包包里掏出記事本,她對著穀雨說:「把我送到文創園,我今天有顧客約拍。」
穀雨看著她嘴角的白色印記,將她拉到衛生間的鏡子面前:「把臉洗乾淨再說。」
黎棠彎下腰,低頭捧起水往自己的臉上抹了兩下,整張臉掛著水珠:「好了。」
穀雨眉眼微蹙,抽出兩張紙巾搭在她的臉上:「沒見過哪個女人像你這樣邋遢的。」
黎棠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素麵朝天,毫無血色的雙唇。她用紙巾擦乾臉,跟在穀雨的身後:「時間就是生命,那不叫邋遢,也不是不乾淨。」
她跟在穀雨身後,走到地下停車場,跟著穀雨的車來到文創園。
車停在文創園的停車場裡,黎棠站在後備箱拿拍攝設備,她看到穀雨正在和隔壁車的車主說話。黎棠探出腦袋,看到汪良月拿著一袋文件給穀雨。
正疑惑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是顧客給她打來的電話:「你到哪裡了?」
「我已經到文創園了,正在停車場,很快就到。」
隨後,她掛斷電話。
穀雨走過來,他身後的汪良月,目光緊隨其後,她看到了黎棠,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他幫黎棠拿出了背包,關上後備箱的門,指著最角落的一棟樓:「我就在那裡工作,有事去那找我就行。」
「這麼巧。」
穀雨拿過黎棠的手機,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加入到她的聯繫人列表中。
看到黎棠不時往身後看的目光,他說:「她是我的助理,汪良月。」
面對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場面,如同霧裡看花,事情太過複雜,讓她不禁頭腦一片混亂。
穀雨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腦袋,將她的手機塞回到包里。
「走了。」
轉身,他跟著汪良月走向工作室。
黎棠在一聲電話鈴聲的催促下,走往另外一個方向。
正午時間,黎棠才把工作完成,她背起設備,站在一間服裝工作室門口,左右張望,沒了方向。
她拿起手機,給穀雨打去電話。
穀雨還在開會,他接起電話後,派汪良月去接她。
幾分鐘不到,汪良月就走到這邊來,她的腳上踩著細高跟,米白色的真絲襯衫,搭著一件包臀裙。黎棠不禁感慨:「大城市就是不一樣,女性都很乾練。」
「黎小姐,你是攝影師?」
黎棠穿著帆布鞋,比汪良月足足矮了一個頭高,她仰著腦袋,瞥見汪良月懷疑的眼神,輕輕「嗯」了一聲。
肩膀上的設備壓得她的背更彎了些,顯得更矮。她就像古時候,站在小姐身旁端茶倒水的苦命丫鬟。
想到這裡,她更愛錢了。
想當年,她也像汪良月這般精緻有氣質。自己單幹後,每天愁得快禿頂,皮膚也變得粗糙了,買化妝品的開銷也摳摳搜搜地存了下來。
越想越自卑,最後索性低著頭走路。
今天的顧客很難對付,花A餐的錢,想要D餐的效果,讓她很難辦事,這麼一趟下來,賺到的錢還不夠回去的路費呢。
奸商,真是奸商。
黎棠越想越生氣,一大早也沒有吃東西,疼得胃痙攣,她捂著肚子,跟著汪良月走進工作室。
汪良月將她帶到穀雨的辦公室,她坐在他的辦公椅上,翻找著抽屜,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但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有找到。
汪良月推門,端來一杯咖啡,濃黑的液體在白色的咖啡杯中,讓她看得肚子叫得更大聲。
「你們是朋友?」汪良月好奇地問了一句。
「室友。」
黎棠捂著肚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問她:「有吃的嗎?胃疼。」
「有。」
汪良月走出辦公室,拿來一些零食,放在她的面前。
黎棠餓狼撲食,雙手顫抖著拆開一包餅乾,塞進嘴裡。皺著眉頭就著咖啡喝,之後又向汪良月要來了一杯溫水。
黎棠幾乎把汪良月拿來的零食吃光,才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她滿足地摸著肚子,整個人攤在椅背上。
「明哥不太喜歡別人在他的辦公室里吃東西。」汪良月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姿態讓黎棠看得心裡發毛。
她坐直了身子,雙腳撐著地面,往一旁挪了挪,儘量不去看她的臉。隨後桀然一笑道:「總比我餓死在他的辦公室里好吧。」
「明哥比較有原則,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汪良月站在旁邊,好似監控一樣,雙眼直盯著黎棠看。
黎棠的餘光看著她不太友善的表情,更往一邊躲去,她疑問道:「是嗎?」緊接著,她更是反著要挑戰穀雨的底線,這碰碰那摸摸。
電腦右下角的郵件不停跳動,黎棠抓起滑鼠放在跳動的圖標上,看到消息不停湧進。她好奇地問:「他上課的時候,給學生的郵箱,是他自己的嗎?」
「公司的。」
「是他在管理嗎?」
「我。」
黎棠挑了挑眉,看了汪良月一眼,迅速移走目光,她說:「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會顧好自己的。」
「行,有事喊我。」
汪良月走出辦公室,黎棠這才安心下來,整個人放鬆地癱在椅子上,看著跳動的圖標漸入睡眠。
昨晚為了修圖,加班到很晚,這些天又到處奔走,身心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