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他國遇鄉音

  好像感覺到兩道目光都在盯著自己，老頭無奈地抬起頭，用斯拉夫語回答到：「我聽不懂華語，也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李箐和猴子無語的看著老頭，我信了你個鬼兒，你個糟老頭子，壞滴很……

  老頭也好像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憋了好久，只好用蹩腳的華語回答：「能聽懂一點點……不過說得不好，太難了……」

  終於有人可以交流，李箐和猴子鬆了一口氣。

  

  想了想，李箐好奇地用華語問老頭：「你的華語是和誰學的？」

  「呃……幾年前了吧，我認識一位華國朋友，他是一名外交官。」

  「可是隨著華國國內的戰爭爆發，他也就去了別的地方工作，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了……」

  好吧，這個問題挺無聊的，這要是在國內這樣聊天，還有可能攀上個親戚啥的，而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

  李箐只好問自己急需知道的：「你們這群人的頭兒是誰？」

  「頭兒，是什麼？」老頭用無辜的眼神望著李箐。

  李箐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咳！咳！……就是首領的意思！」

  老頭帶著奇怪的口音，嘲笑李箐：「首領？哈哈，你覺得……我們這些人會有首領？」

  猴子在旁邊有點不耐煩了：「就是你們丐幫的幫主……」

  「幫主？是什麼？」

  「我去……就是說話算話的，這裡誰說了算？」

  「這裡沒誰說了算，只是在這個地方遮風擋雨而已。」

  「一群失去希望的人，能捱一天是一天，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捱到明天！」

  一群認命的人，還能說什麼呢！

  也許他們抗爭過、努力過、不甘過，可是當他們一次一次被命運踩進爛泥坑的時候，有的人放棄了，認命了。

  破罐子破摔的麻木生活，從此天上烏雲密布，再也見不到烏雲後面的太陽。

  「命運」是個大命題，李箐和猴子沒時間去感嘆某些人的命運，因為自己也還在抗爭著命運。

  李箐和猴子退出房子，商討著這些人的「命運」。

  無疑，這些人是幸運的，商量之後，猴子幾步進了房子。

  猴子用華語對著狡黠老頭說道：「這座城市剛剛被我們占領，我們只是過來搜查一下，在這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這座城市裡肯定會出現一些變動。」

  「所以，我們對你們的要求就是，明天天亮之前，不要出這個房子，忘掉所看到的。」

  「不然的話，有可能會發生一些大家不願意見到的事！這個東西，作為幫助，希望你們聽從勸告……」

  猴子手中出現一枚硬幣，是銀質的第納爾，緩緩的放在門前的地面上。

  不理會那些驚訝的目光，猴子關上門，用斯拉夫語大聲的對裡面喊道：「餓上一天不會死，可是出來就有可能會死，你們考慮清楚！」

  說完話，猴子轉身，對著李箐點點頭，兩人快速地上了坦克，把坦克開進之前看好的一間廠房裡面。

  兩人沒注意到的是，一處圍牆的破洞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雙眼睛，注視著坦克開進廠房，直到李箐和猴子空著手離開！

  城市的大街上，大多數的店鋪都沒有開門，只有少數的店鋪開門，門前卻排著長長的隊伍。

  市民們戰戰兢兢地排著長隊，購買食物或者生活必需品。

  好在，德意志軍人並沒有為難他們，有的地方還會有憲兵幫忙維持秩序。

  塞拉耶佛的普通市民發現，城市的秩序反而變得好了一些。

  時間快到中午，李箐和猴子在街道上溜達了好一會，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吃一頓，然後再好好睡一覺！

  走的腿發酸，在詢問了好幾個人之後，終於找到了一個開著門的小飯館。

  掀開帘子走進去，發現飯館不大，僅有不到十張桌子。

  在這個時間裡，在裡面就餐的人並不多，桌子大部分都是空的。

  兩張有人的桌子，都是普通市民模樣的中年人，低著頭在小聲的聊著些什麼。

  李箐和猴子尋了一張位於角落的桌子，隨手摘下帽子放在桌子上，隨即高聲喊著：「服務員……」

  櫃檯後面，後廚的門帘掀開，急匆匆的從裡面走出一個人，滿面笑容卻帶著疲憊，微微下陷的眼窩裡透著一絲憂愁。

  出來的人大概五六十歲的年紀，個子不高，臉型偏瘦但身體還算壯實，圍著圍裙，微帶彎曲的背，頭髮梳的卻十分認真，沒有一絲凌亂。

  更重要的是，那一根根銀絲一般的白髮，還是在黑髮中清晰可見。

  看樣子是一人身兼多職，廚師兼服務員，也許還要兼職個老闆收銀員之類的。

  隨著出來的人來到桌子旁邊，李箐和猴子看的目瞪口呆。

  來的人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活脫脫一個國內鄉下老廚子的形象！

  「長官？長官！你們需要點什麼？」

  飯館老闆看著目瞪口呆的兩人，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戰戰兢兢硬著頭皮，嘗試著叫醒兩人。

  「我去……」猴子終於緩過神來，用華語大叫了一聲。

  這一聲大叫，把還在震驚中的李箐喊醒了，也把飯館的老闆給喊懵了。

  「長官……您要去哪？不對……你……你……你……怎麼會說華國話嘞？」

  「哎呀……我嘞個去……」這是李箐喊的。

  飯館老闆更懵了：「這位長官……您又要去哪啊？」

  這形象、這氣質、這說話的腔調，沒跑了，絕對是華國人！

  「穩住！穩住！呼……」猴子坐在凳子上，雙手在胸口不斷比劃，做出調息的動作。

  李箐已經反應了過來，兩眼直勾勾地望著飯館老闆，只是心臟還是「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噗呲！」飯館老闆看著猴子的樣子先樂了，隨即感覺不對，趕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喏喏解釋：「長官，您學的還挺像……」

  看把老人家嚇得，李箐覺得最好還是確認下，於是用華語問道：「大叔，您是華國人？」

  聽到李箐的問話，飯館老闆看向李箐，典型的西洋鬼子形象，怎麼會說出地道的華語？不免也有些好奇。

  （很多人不知道鬼子這個說法的由來，實際上有一種說法是『龜茲』的轉音，真正的讀音是『qi c』，泛指西方人種）

  「嗯吶，確實是華國人，來了好些年了，你們怎麼會說華國話？聽著口音和俺們那裡還有些像嘞！」

  猴子在一旁出聲：「俺倆人就是華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