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精密機器
2024-05-01 17:45:34
作者: 北風風
「不不,我家裡……確實沒有其他的衣服。」
他阻止的時候,稍微一停頓,我的皮衣就直接蓋在了他的身上。
我皺著眉道:「家裡都沒其他衣服,這是不是你家?!」
該不會眼前是個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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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一想,不對,誰偷偷的進入屋子,坐在客廳里處理文件的?
男人無奈的回答,「這間屋子不經常住。」
皮衣蓋在他身上正正好好,我微微驚訝,看著小身板很瘦,沒想到骨架也不小。
只是他穿著皮衣看起來有些彆扭。
我問道:「怎麼了,你嫌棄我?」
「不是,皮衣很暖和,一暖和我就有點適應不了。」
我眨眨眼,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來,試圖理解這句話,「你喜歡冷?」
「不是喜歡,而是習慣了。」
「說笑,人怎麼會習慣冷?!」
男人搓著手,微微皺眉,似乎在習慣身上陡然而升的溫度。
他端起熱水來,小口的抿了一下,開口道:「過幾天要下雪了,到時候溫度會降到零下七八度,你知道嗎?即使這樣的天氣在r國的女學生依舊光腿。」
「光腿?」
我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詫異地問道:「什麼都不穿?零下七八度,那不凍出靜脈曲張來?」
男人搖頭,「不,這牽扯到一個詭辯的邏輯論,叫做秋褲陰謀。」
我挑挑眉,這有點觸及到知識盲區了。
男人拿著暖水壺,又給我倒了一杯熱水,我們你一口我一口,竟將熱水喝出酒水的錯覺。
「所謂秋褲陰謀,是指人一出生是可以不穿秋褲的,只要加以訓練,皮膚和身體就能抵禦寒冷,但因為從小就開始保暖,沒了這份抵抗力。
所以長大之後必須要穿秋褲,秋褲就成了人秋冬天必不可少的依賴,稱之為陰謀。」
「哈,這個?」
我啞然失笑,這真是另一個重新看世界的新奇視角。
「同樣的,潤膚乳這種東西由m國實驗室做過研究試驗,如果你從來沒有抹過,那你的皮膚會自動分泌油脂,來進行基礎濕潤。
但如果你天天抹的話,皮膚自動檢測發現你根本不需要身體分泌,便自動停止這部分功能,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抹著抹著不抹了,皮膚就會越發的干。」
我一臉受教的表情,感嘆道:「人真是神奇的物種。」
「沒錯,人的各方系統都是完美精密的儀器,而大腦卻是永遠都無法看清的存在。」
男人喝了一口熱水,不好意思的笑道:「跟兄弟一見如故,說的話有點多。」
我擺擺手,跟著喝了一口熱水。
「所以,有人從小訓練你嗎?」
男人頓時僵硬在原地,表情凝重,無措的眼神中甚至帶著一股殺氣。
我知道,這是本能的自我防禦。
人心底最深處最不想為人所知的秘密被猜測到,便會激起情緒的防禦。
我連忙解釋道:「抱歉,我並沒有別的意思。」
轉瞬間,男人的情緒恢復如常,「沒事,是我有意給你說的。按照你的聰明程度,猜不出來才是在裝傻。」
「這一定是很不愉快的經歷。」
他應了一聲,緩緩道:「是我的養父。」
「我的父親是一名神經學學者和心理學專家,他一聲研究的課題就是思維意志能不能戰勝人的身體本能。」
男人頓了下,抬頭看向我,「你認為可以戰勝嗎?」
不能,因為人在飢餓的時候還是會飢餓,跟意志力沒有關係。
能,因為很多飽受折磨的人早就該暈了,還是憑藉頑強的意志保持清醒。
我認真的思索良久,「這事不能一概而論。」
「所有的科研人員都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實驗論證,他為了得到正確的答案,一生都在進行各種變態的常人所不能接受的實驗。
而我……」
男人微笑著,情緒平靜,仿佛在講今兒天氣的不錯,「便成了他的小白鼠。」
「什麼!?」
我從愣住轉到震撼,再到怒火,「他拿你做人體實驗?!」
男人點頭,「沒錯,我對寒冷的習慣便是從小養成的,人的身體作為精密機器,只要操作得到都可以調試的。
所以我才會冷而不自知,有時候都會患上低體溫症。」
我張張嘴,心口向堵了一團棉花。
從業多年來,我確實見過不少的變態,甚至一些連環殺人犯只是為了好玩,便餐人的殺害十幾名受害者。
但這個實驗……
長達十多年,從自己的養子開始,進行十多年如一日的折磨和訓練。
其中的心性理智,都……都太可怕了!
我憤恨的說了聲,「應該把他給抓起來!」
男人哈哈大笑著,笑著一雙丹鳳眼完成月牙,「對,這就是警察的優點,正義感和保護欲,在你身邊總能無比的安心。」
「我是認真的,這種人不能被稱之為學者,而是瘋子。」
我感覺我的手銬都在發燙,「你應該給我確切的信息,我找他問問,說不定他還在從事什麼別的違法犯罪行為。」
男人給我倒了一杯水,似乎在安撫我,「不用擔心,我養父在我十八歲的時候突發心梗死在家裡,而且,他是個M國人。」
「哦,原來如此。」
場面冷靜,各懷心事。
我略微難為情的問道:「你恨他嗎?」
兩個大老爺們之間本來就很少談心事,更何況是只有兩次見面的陌生的大老爺們。
「說恨談不上,我從小在那種環境中長大,幾乎都不知道什么正確的。
等長大後,才明白自己只是個工具。
沒有愛就談不上恨。」
我不擅長安慰人,手抬起來想拍拍他的肩膀,又覺得有點冒犯。
我結結巴巴的說道:「都過去了,現在你回了國,國內絕對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人生很長,可以重新開始的。」
這話說完,我就有點心虛。
最近邪教組織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怎麼好意思給人說國內平安。
這都是我作為南宏市警察的失職。
男人淡然的一笑,「沒錯。」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訕笑一聲,從面前的文件上撕下一小塊白紙,唰唰幾筆,寫下了一串數字,應該是電話號碼。
他伸手遞給我,「來,我的私人號碼,交個朋友。」
我下意識地想要去掏名片,可是看著這小塊白紙,跟著拿過筆,也寫下一串號碼。
「我的私人號碼,交個朋友。」
我遞給他的時候,再次注意到他的笑,忍不住發問,「笑什麼?」
「我實在反常,總是忍不住想問問你的名字。」
「見人問名字,這乃是俗約,是人之規定,為何說它反常?」
男人笑道:「名字就是個代號,就像櫻桃和車厘子本就是個一個東西,摘掉這個代號,你還是你,一個代號豈能代表你的人生?」
我點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我有一個法子不俗氣。」
男人疑惑的挑眉,似乎在等著我繼續往下說。
我伸手,跟他握手,自我介紹著,「你好,我叫張三。」
男人哈哈笑著,「很好很好,我叫李四。」
我們都清楚地知道對方說的是假名字,卻又無所謂。
我認識你要遠比認識代號要早,一個代號而已,無所謂的。
所謂一見如故,大概便是這種感覺。
我只覺得隨便說了幾句話而已,時間卻過的飛速,連外面的天空都暗了下來。
「抱歉,我晚上還有事,否則一定會請你吃頓飯的。」
「沒事,下次我來請。」
李四起身,送我一直到門口,「畢竟,我比你有錢。」
我無所謂的笑著,揮揮手,將皮衣留給了他,也是留一個私心等著下次見面。
車輛開出去好久,轉頭去看,仍然有個身影站在別墅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