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為君之道

  軒轅楓手拿玉如意，步下鋪著紅地毯的丹陛，來到分為兩排的十七名佳麗面前，往左走一邊，往右走一邊，往後走一遍，又轉身回到了前面。

  紀太后在描金繪鳳的輪椅上端坐，望著她這個行為舉止有點不成熟的兒子，她輕咳提醒他，快把玉如意交給紀倩兒！

  軒轅楓果然在紀倩兒面前止步，嘴角勾笑，緩緩伸出手，將玉如意……

  紀倩兒滿心歡喜的激動伸出手，眉梢眼角皆是對眼前這位少年君王的愛慕之情，可是……

  嗯？大家的眼睛皆一個個因為震驚而瞪大眼睛，這是個什麼情況？

  容芷蘭的手被軒轅楓牽起，手中多了一柄冰冰涼涼的玉如意，她也是大為吃驚的抬頭望著眼前對她挑眉而笑的少年君王，他……

  軒轅楓與容芷蘭四目相對，笑容溫煦，語氣無比認真道：「朕需要的皇后，不僅是一個可為朕穩定後宮的賢內助，更是一個可與朕並肩而行的知己！」

  容芷蘭望著眼前仍是眉眼之間稚氣未脫的少年君王，她握緊手中的玉如意，從眼神到內心，皆是無比的激動。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

  「皇帝！」紀太后也是被震驚的久久方回神，他怎可如此忤逆她這個母親的一片苦心！

  

  紀倩兒臉色的喜悅之色也消失了，她蒼白著小臉，傷心難過的望著對容芷蘭溫情脈脈的皇帝表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她才是他要選的皇后啊！

  軒轅楓沒有回頭去看此時此刻憤怒又不解的母后親，而是負手笑說道：「當年，父皇也曾問過朕這個問題——天下江山更迭，苦者何人也？朕當年亦如容芷蘭一般答曰：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紀倩兒的臉色更加慘白了，她嫉恨的看向手握玉如意道容芷蘭，也恨母親不讓她多讀書，害她就這樣輸給了容芷蘭！

  紀太后氣的緊扣輪椅扶手，可事已成定局，她這時候也不能讓皇帝收回成命，改選紀倩兒為後！

  更何況，這逆子連先帝都搬出來了，她還敢說容芷蘭不配做皇后嗎？

  軒轅楓牽著容芷蘭的手，帶著她走出人群，面向殿外藍天白雲朗聲道：「朕奉行天地祖宗之命，擇選賢德皇后於廟堂之上！今，容氏嫡女芷蘭，端麗賢德，心懷天下萬民，朕奉先帝遺命，冊為天啟皇后！」

  眾人齊齊下跪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紀倩兒面如死灰的緩緩跪下，眼中蓄滿了羞憤的淚水，容芷蘭當初因家世好，便處處壓她一頭，如今，她更是要一輩子匍匐在容芷蘭腳下，她真的好不甘心！

  「太后！」宮女太監的驚呼聲，引得眾人抬頭看去。

  紀太后被生生氣暈了過去，她不曾當過皇后，如今貴為太后，身為皇帝生母，依然無法讓紀家女兒入主中宮，她如何能不恨！

  「母后！」軒轅楓鬆開容芷蘭的手，疾步走過去，用宮允交給過他的一點急救之法，救醒了他母親。

  紀太后醒來後，望著近在眼前的兒子，她無比厭煩的閉上了眼睛，聲音中滿是憤怒後的冷漠：「哀家累了，送哀家……回宮！」

  軒轅楓握住他母后親手的手指緩緩鬆開，他沒想到，在母后的心裡，他會連紀家的榮辱也不如……

  紀太后的厭煩眼神，無疑是扎入軒轅楓心上的一根根毒刺，疼的軒轅楓站都站不穩身子了。

  「皇上！」宮允一把扶住身子搖搖晃晃的軒轅楓，擔憂的看著他瞬間慘白的側臉，心裡也更加厭煩這個紀太后，還不如傅太后深明大義呢！

  紀太后根本沒有再回頭看軒轅楓一眼，他太令她這個母親失望了！

  容芷蘭緊握著手中玉如意，她同樣心下十分擔憂，太后不喜歡她，皇上又是如此在乎太后這位生母，以後她們婆媳……

  「不要以為你成為皇后了，你就是贏了。好戲，還在後頭呢！」紀倩兒壓低聲音 的丟下一番恨意滿滿的話，便轉身跟著紀太后走了。

  容芷蘭身邊的紅衣少女離的近，聽見紀倩兒對容芷蘭說的話，她也是太愛抱打不平，白眼一翻道了句：「人家再不好也是正宮，有的人比得了嗎？」

  紀倩兒聽見紅衣少女的話，她氣的一口銀牙差點咬碎，扭頭瞪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一眼，真不知道姨母怎麼叫出這麼別親疏不分的蠢貨！

  方尚見皇上精神如此不濟，便忙走過去向各位主子行一禮，便把人送了出去。

  再沒有舉行大典之前，皇后娘娘也不能住宮裡。

  至於各位妃嬪娘娘，那也得等擬了封號，才可按照旨意一一把人接入宮中。

  ……

  宮允扶著軒轅楓向後殿走去，後殿有一處休息的暖閣。

  此時，夜九冥正端坐在暖閣桌邊獨自對弈。

  「皇叔？」軒轅楓一看見夜九冥的身影，便是無比委屈的跑了過去，站在夜九冥面前眼淚汪汪的，還似個小孩子。

  宮允自外關上門，抱劍守在了門外。

  夜九冥放下棋子，拂袖起身，負手俯視著眼前已到他肩頭的少年君王，一如既往的嚴肅訓戒道：「身為君王，當喜怒不形於色！無論發生任何天崩地裂之事，你都當穩如泰山！」

  軒轅楓又挨了訓斥，他努力收回眼淚茫然無措道：「母后很生氣，朕……朕真不知道為何、為何總做不好一個兒子……和皇帝。」

  夜九冥今日入宮便是為了此事，見軒轅楓眼眶通紅，他一手搭在軒轅楓肩上，沉聲對其道：「皇上，你要永遠記住先帝所言的為君之道！君者，天下人之帝王，非一人之子！當先君臣，後母子！」

  「皇叔？」軒轅楓抬頭望著一如既往如巍峨高山的叔父，似乎，自父皇駕崩後，便只有皇叔會對他說這些話了。

  「為君者，之所以稱孤道寡，便是因為他們若是為情所困，為親所牽動決策之心，便不能做好一位天下人之帝王！」夜九冥希望軒轅楓認清自己的身份與責任，他，註定不能成為一個孝順乖巧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