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揭裱

  趙寶臻微微一愣。

  他品了品蘇銳的話，領會到了兩層含義。

  第一，他手裡的畫，是真的。

  第二，他知道趙寶翼對唐寅的畫極為喜愛，如果畫是真的，一定會花重金買下，至於他賣不賣，賣個什麼價，完全是看他趙寶臻的情面。

  如果畫是真的，這倒是個不小的情面。

  可現在，不免讓人有些貽笑大方。

  在趙寶臻看來，蘇銳手裡的這幅畫，百分百就是臨摹的，不存在其他任何可能性，他今天之所以過來，就是為還了之前那十枚古錢的人情。

  看著蘇銳，趙寶臻笑了笑，說道：「蘇先生，倘若畫是真的，你倒是可以好好敲我哥一筆，不能輕饒了他！」

  這就是一個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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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銳自然能聽的出來，趙寶臻壓根就不相信畫是真的。

  兩人說著聊著，很快車子就來到別墅的門口。

  下了車之後，趙寶臻先去敲門，保姆開門之後，看到站在門口的趙寶臻，臉上頓時一喜：「二先生，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徐姨，我哥在家了嗎？」

  「在，在呢！大先生要是知道你過來，一定會很高興的．．」保姆話沒說完，就看到蘇銳從一旁走了過來，臉色頓時一沉：「你怎麼還敢過來，賊心不死的傢伙，信不信我報警抓緊，趕緊走！」

  蘇銳苦笑不得，而不等說話，趙寶臻說道：「徐姨，這裡面可能存在什麼誤會，蘇先生是我請來的客人。」

  客人？

  保姆一聽這話，臉色又是沉了幾分，說道：「好啊，騙了我們大先生不甘心，竟然還騙二先生，你等著，我現在就報警抓你！」

  「徐姨，我知道畫的事，去叫我哥吧，我來跟他說！」趙寶臻說了一句，就往別墅裡面走。蘇銳趁機跟在了他的身後。

  保姆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有攔著。

  書房當中，趙寶翼還在勾勒著他的那副山水畫，每一筆都很謹慎，正當持筆思考的時候，保姆來到近前，小聲的說道：「先生，二先生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昨天那個賣畫的．．」

  「賣畫的？」趙寶翼眉宇一皺，放下筆走出了書房，當他看到客廳里的蘇銳，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保姆怕引起兩兄弟的矛盾，緊忙在一邊提醒道：「大先生．．二先生說，這是他邀請來的．．您看．．」

  「我管是誰邀請的，都給我滾出去！」趙寶翼相當的氣憤，他最恨騙子，何況還騙到了他的頭上。現在不僅騙她，連著他弟弟也一起騙，那就更加生氣了。

  趙寶臻一看眼下局面，知道昨天二人肯定是鬧的很不愉快，才明白蘇銳這是拿他當擋箭牌使啊，對蘇銳的感官，一下子降低了不少，然而不還不等他說什麼，蘇銳便在一旁說道：「都說趙寶翼先生，是字畫收藏大家，待人謙和，處事謹慎，可我兩次上門，兩次都是要被趙先生轟出門外，難道我就這麼不受趙先生的待見？亦或是說，趙先生覺得在字畫造詣上，不如我，怕被我打了臉？」

  趙寶臻在一旁，聽到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在這之前，他對蘇銳的印象還算不錯，加上黑磚里開出了古錢，覺得是一個能人，可現在呢，竟然上門挑釁，還當著他的面，這等於直接把他的臉都給打了。

  他已經打定主意，從今往後，再也不和這個人接觸，冷著一張臉，說道：「既然我哥不歡迎你，你還是走吧。」

  聽到這話，保姆二話不說，直接到了近前，像昨天一樣，要把蘇銳趕出門去。

  蘇銳一遍忍受保姆的推挪，一邊說道：「趙先生，我好心好意拿著畫捲來找你，讓你一睹唐寅的真跡，可你這個人，不分黑白，不辨真假，連畫都不看上一眼，就憑一兩句話，就斷定是臨摹的假作，如此的不負責任，要我看，你這個所謂的書畫大家，也不過如此。」

  「等等．．」趙寶翼叫住了保姆，氣極反笑，道：「你說我不辨真假？說我不負責任？那好，你倒是把畫拿出來，如果是真品，我向你道歉，你讓我怎麼樣都可以，如果是假的，我當場就把畫撕了，你敢不敢？」

  蘇銳要的就是這句話，他也不囉嗦，直接把畫卷拿出來展開，對趙寶翼道：「這就是我說的那耕田行牛圖。」

  趙寶臻跟在趙寶翼的身後，來到畫卷近前，他不懂字畫，只對古錢感興趣，所以看不出個所以然。

  而趙寶翼看了幾眼之後，冷哼一聲：「我以我趙寶翼的人格擔保，這幅畫絕不是唐寅真跡，現在，我就要把這幅畫毀了，你帶著這幅假話，從我家滾出去！」

  說著，趙寶翼便伸手就朝著畫卷抓去。

  而就在手掌即將落在畫卷上的時候，被蘇銳一把抓住了手腕，

  「怎麼？要不認帳是嗎？」趙寶翼陰沉著臉說道。

  「並非不認帳，只是趙先生如何確定，這幅畫就一定假的？」蘇銳問道。

  趙寶翼冷哼一聲，將蘇銳的手甩開，指著桌面上的畫說道：「世人皆知，這幅耕田行牛圖曾經被乾隆爺收藏過，而乾隆爺收藏過的字畫，全都蓋上過印章，你連這都不知道，就敢把畫拿出來，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趙先生說的不錯，真品的耕田行牛圖，上面的確有乾隆爺的印章，但我說，這就是那幅真跡！」蘇銳說道。

  「笑話．．」趙寶翼陰沉著臉說道：「我不想與你廢話，現在立刻，當著我的面，把畫銷毀。」

  「是不是笑話，我會證明給趙先生你看，不過我需要一些時間，還有一些器具！」蘇銳當即把自己所要的東西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你這個人怎麼臉皮這麼厚！」

  保姆在一旁再次要上前，拽著蘇銳離開。

  假畫都被揭穿了，還賴著不走，這讓她很是氣憤。

  趙寶翼眉宇皺了皺，看著蘇銳，似乎想到了什麼，叫住了保姆，對蘇銳問道：「你是想要揭裱？」

  「不錯．．」蘇銳輕點了一下頭，指著桌上的畫卷，說道：「這副畫，表面看起來是一幅臨摹的畫卷，但仔細觀察會發現，其紙張的厚度，要比尋常的厚了那麼一些，第一層是清代臨摹的不假，但是在這下面，是唐寅的真跡，等我把第一層揭開，真假一目了然。」

  趙寶翼瞄了一眼畫卷，說道：「行，我給你證明的機會，你要的東西我這裡都有，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像你說的一樣，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一旦你沒辦法證明，這幅畫不管你是多錢收來的，必須當場銷毀。」

  「可以！」蘇銳說道。

  房間中，蘇銳打了一眼房間裡的器具，便開始著手進行準備，僅僅十分鐘之後，便正式的開始動手。

  看著蘇銳熟練的動作，趙寶翼倒是有些不淡定了。

  「你這是孟氏揭裱法？」趙寶翼問道。

  蘇銳笑而不語，並沒有回答趙寶翼的問題，注意力始終放在了面前的畫卷上，蒸餾瓶里升騰的水蒸氣，已經將畫卷包裹在了其中。

  趙寶臻在一旁聽的好奇，便問道：「什麼是孟氏揭裱法？有什麼特別嗎？」

  趙寶翼沉頓了一下，說道：「揭裱的手法有很多種，目前流行的是欒氏揭裱，其特點是局部施法，這種方式相對安全，只是時間過長，一幅畫下來，沒個三五天是無法完成的，而孟氏揭裱，採用的是水汽蒸餾，可以大大縮短時間，但這種方式過於兇險，如果手法不夠嫻熟，直接就會導致畫捲髮皺打卷，嚴重的更是會導致墨水消融，損壞畫卷。」

  趙寶翼解釋的很籠統，畢竟揭裱這門手藝，不是什麼人都能懂的，裡面有蘊含的門道太多，非業內人士，沒個幾年的功夫，肯定是弄不來的。

  不過從蘇銳的手法上來看，這個人並非生手，噴塗，蒸煮，都十分的專業。

  趙寶翼做為資深的收藏家，為了更好的保存收藏，自然是懂得一些揭裱的手藝，但就目前蘇銳所展現的手藝來看，他是做不到的。

  難道．．

  真的像他說的一樣，在臨摹的下面，真的存在著真跡？

  102（巡迴展） 151（葉新雪開始做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