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資質

  後山小樹林中，李蔓之看著輕飄飄立於樹枝上的唐傲天，心中有些激動。

  這可是武功，傳說中的武功。行俠仗義，瀟灑肆意的江湖中人出門必備。

  而現在，似乎也許有那麼幾分可能，她也能學。

  一陣秋風吹來，李蔓之裹緊了身上的三層以上，打了個哆嗦。

  自從入秋以來，她就越發的怕冷了。眾人都只穿兩件衣裳的時候，她已經裹上了三件，卻還是會覺得冷。

  原主這小姑娘似乎身體不太好。

  若是她能學會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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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蔓之雙眼發亮的看著唐傲天。

  唐傲天對於幾小隻的眼神十分受用，腳尖輕點，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看著一臉有話要說模樣的李蔓之，彈了彈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斜睨了他一眼，道，「說吧。」

  「唐先生——」

  唐傲天眉頭一皺，李蔓之忙改口道，「天哥。」

  「天哥，我也能跟你學功夫嗎？」

  唐傲天皺眉看了她幾眼，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胳膊小腿，一臉嫌棄的道，「勉勉強強。」

  眼神又落在蕭子然身上，十分勉強的頷首，「這個還可以。」

  學可以飛來飛去的功夫，小六也十分積極的邁著小短腿跑過去，一臉期待的問道，「我呢？」

  唐傲天低頭瞥了小六一眼，表情極為嫌棄。

  那嫌棄的樣子，即便是個五歲小兒都能輕易看出。

  小六委屈的扁起嘴，淚花在眼中閃啊閃的，可憐的不得了。

  唐傲天嘴角一抽，不再看他，直接抬腿走到青樺面前，挑眉得意的道，「你小子，可願意磕完三個頭了？」

  頓了頓，他不以為意地掃了李蔓之三人一眼，十分勉強的道，「看在你的面子上，為師勉為其難的，順手教教這三個也行。」

  知道子然家發生的事情後，青樺心中的抗拒，已經一點點的消散無蹤。

  更何況收拾乾淨後的唐傲天，著實有幾分話本里世外高人的氣質。他沒有過多猶豫，退後一步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神情堅毅，「弟子李青樺，拜見師父。」

  這樣的青樺，給李蔓之一種感覺，在他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碎掉。然後從一片廢墟中，開出了一朵新的花。

  他這麼幹脆利索，反倒是教唐傲天有些不適應。往日這小子扭著死活不肯真心拜師，他愁是愁，卻也每日興致勃勃的逗弄他。如今這小子乾淨利落的拜師了，他心中卻又一點失落。

  唐傲天心中複雜，抬手放在唇邊，清了清嗓子，擺出師父的派頭，道，「好了，起來吧，這些日子拉下的功課，從明天開始全部補回來。」

  青樺頓時苦了臉。

  看著他的神情，唐傲天頓時滿意的笑了起來，帶著一群小娃娃，回到了院中。

  而此時院子中，卻引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張氏板著一張臉，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王氏和吳氏分立於兩側，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陳氏。

  吳氏假惺惺的笑著，一雙黃豆般大小的眼睛，不斷掃視著屋內的擺設，心情漸漸不順，憑什麼這三房一家子分家出來，過得竟比她還好了！

  「三弟妹，不是嫂子說你，打斷骨頭連著筋。雖然分了家，爹娘還是你爹娘。這些年來，爹娘待你也不薄，你倒好了，一分家，就把爹娘全都扔到腦後跟去了！」吳氏回味著過年時嘗過的肉的滋味，偷偷咽了口口水，「虧你還是讀書人家的女兒，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大嫂說了，一海碗的肉呢！要是端了回去，她少說也能分上幾塊。

  張氏惡狠狠地瞪了王氏一眼，都是這個不爭氣的傢伙，說什麼見了鬼了，說了半天才說明白，老三一家子竟然背著他們偷偷吃肉。耽誤了這麼長功夫，這一大家子的，陳氏又是個敗家的，這肉可不得少了一大半去。

  光是想著，張氏就心疼的不得了。

  她拉著臉，拐杖敲得震天響，「陳氏，我知道你心裡怨我，挑唆著老三分了家不說。現如今你是要挑唆著他，親爹親娘都不要了嗎？！」

  「你是不是非得逼死我家老三才甘心，他可是你男人啊。"

  這話聽得陳氏一愣一愣的，看著婆婆威嚴的面孔，和那黑黢黢，打下來如同鐵棍般的拐杖，心裡一抖，小聲辯解，「我沒有——'」

  「還敢狡辯。」張氏怒喝出聲，「我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

  「今天晚上，你嫂子來你家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吃肉？！」

  「還是野雞肉。」王氏小聲說道。

  張氏狠厲的眼神掃過去，王氏登時閉上了嘴。

  陳氏不明所以地點頭。

  「還有個男人，坐在桌子上同你們一起吃飯。」

  陳氏心中惴惴，硬著腦袋點了點頭。

  「好你個陳氏！」張氏勃然大怒，「你是看著我們家時三小子老實好欺負，膽大包天的連野男人都敢往家裡帶。你要反了天了！」

  聽得這話，吳氏和王氏雙眼齊齊一亮。

  薑還是老的辣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她扣上一頂大帽子。後邊的事兒，就好說了。

  陳氏臉脹得通紅，使勁擺手道，「不是，唐先生，是青樺的師父。娘，我的為人，您還不知道嗎？我怎麼會幹出這種事兒來。」

  張氏冷笑一聲，「我就是太知道你的為人，否則怎麼會看出你如此險惡的意圖。」

  又一臉慈愛的看著李守康，「我可憐的三兒，還被蒙在鼓裡吧。」

  「師父，什麼師父，教他成日裡偷雞摸狗上竄下跳的師父嗎？我早就看出他，不像是我李家的兒孫，但凡我李家教養出來的孫子。不管有出息沒出息，都是個頂個的孝順。從沒出過這等忤逆長輩的孽畜，說，這是不是你和那個野男人生的野種。」張氏呵斥道。

  這一句話砸下來，砸的陳氏頭眼發昏，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婆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以往婆婆雖對她不滿，非打即罵，卻也從未說過如此惡毒的話來，這話里話外，句句都是要將她往死里逼呀！

  她雙手死死地，抓著李守康的衣袖，低聲下氣地辯解著，「孩子他爹，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李守康還未發話，就聽得張氏一聲暴喝，「三兒，娘難道還會害你嗎？你是娘，懷胎10月，好不容易生下來養大的，這世上誰都會害你，娘怎麼會害你？」

  「你從小到大，哪件事是娘不是為你好，你自己想想看，娘有沒有騙過你？有沒有害過你？」

  「若非親眼所見，娘怎麼會說出這番話來？我們李家的面子往哪擱。」

  張氏平時最好的，便是臉面，李家大大小小，心中都清楚的很。

  聽了這番話，李守康猶豫了一下。自從他大了後，娘很久不喚他三兒了，從小到大，娘確實沒騙過他。但陳氏的為人，他最是清楚不過，為什么娘總是不喜歡她呢？

  定是兩個嫂嫂又在嚼舌根了！

  他冷硬的心腸，在這一個月溫馨幸福的日子裡，似乎又軟了下來。

  這一瞬間的猶豫，落在陳氏眼中，卻讓她如墜冰窟。

  張氏心裡快意的笑了起來。

  野雞肉？只要兒子和這個女人徹底離了心，把她休回娘家去，這屋裡的所有東西，新家具野雞肉，都是她的，一樣也少不了！

  王氏和吳氏兩個蠢貨，眼裡只看得到這一時的吃食，張氏不屑的想著，無知蠢婦。

  「你不信我。」陳氏一把推開李守康，雙眼中滿是哀怒，「我們夫妻十幾年，你竟然不信我！」

  話語中帶著深深的失望。

  李守康伸手去拉她，忙著否定，「不是，我信你的。」

  「你信她？一個外姓的女人，連娘的話都不信了嗎？三兒，當年你病得快要死的時候，是誰抱著你走到鎮上去？為了找到大夫救了你，落下了一輩子的病根！」張氏傷心欲絕的道，「有了媳婦忘了娘，有了媳婦忘了娘啊！」

  張氏向來都是強勢的，在李家說一不二，如今罕見的露出幾分軟弱來，頓時讓李守康亂了手腳。

  「娘，我沒有。」李守康拉著陳氏，又想過去安慰張氏，急出了滿頭大汗。

  「你沒有？」張氏顫顫巍巍的抬起了手，指向他，「你小時候，去山上玩，都記得給娘摘野果子，現如今倒好了，一家子吃肉喝酒，卻讓你親娘，吃糠咽粥！」

  李守康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