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終於分家

  他未曾看李守康夫婦一眼，因為他心中明白，在這個家，當家作主的還是張氏同李老爺子。

  若說李青柏是張氏最看重的孫子，那麼李桃之就是張氏最看重的孫女。

  李桃之的夫家姓謝，在江州府也是名門大族，雖說嫁的不過一個旁支子弟，卻也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只要考上了舉人，有家族的幫持，當官不過是輕而易舉的。

  再說，杏子今年15歲，生得好看，姐姐嫁的也好，哥哥又是個讀書有出息的，來給她相看的人家可不少，不是地主就是讀書人，不說別的，彩禮可都是豐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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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張氏打心裡不喜歡陳氏，因為陳氏，兒子和孫子都跟她離心了。

  她的拐杖在地上狠狠一篤，聲音陰沉得意，「開祠堂。」

  不僅能把李蔓之那個邪門的丫頭除去，還能折了陳氏的威風。

  自從那日摔下牆頭後，李蔓之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邪門的很，張氏沒少在她手裡吃暗虧。

  李守平和李守康兩兄弟，眼睛齊齊亮，心中一定。

  這事，成了！

  陳氏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孩子他爹——」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李守康面無表情的大步走了過去，直直的站在老兩口面前，聲音低沉，竟同往日大不一樣了。

  「爹娘，若你們當真信了大哥的一面之詞，要將蔓兒除族，那便將我們三房一房，都除了吧。」

  「那是我的親閨女，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這當爹的心裡最清楚，就算被你們送去了石家陪葬，她心裡還是掛念著祖父祖母的好，怕你們受不了刺激，身體出不好。」

  說到此處，他話語一頓，聲音有些哽咽，「她沒有想到她的親祖母，竟然這麼狠心的，要將她逼上絕路。一次不夠，還要來第二次！娘，她到底是您的親孫女，身上流著我們李家的骨血，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張氏絲毫不心虛，臉色卻是鐵青。

  往日對她言聽計從的三兒子，今日在全家老小面前駁了她的話，下了她的面子，張氏氣得將手中的拐杖敲得震天響，怒聲道，「我都是為了李家好，你說出這番話，我看你是被迷了心竅了！」

  她看著與往日大不同的兒子，一雙陰狠的眼睛盯著陳氏喜悅感動的臉，怒無可赦，一指陳氏，厲聲道，「今日我不但要將那個小畜生除族，我還要將這個水性楊花的攪家精，長舌婦休回去！」

  聽見這話，李守康隱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握成了兩個拳頭，聲音也果斷了起來，「既然如此，兒子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你——老三，你當真要為了一個賤丫頭片子，同娘鬧？不過是個丫頭，早晚要嫁出去，本就毀容了，沒得倒貼了一份嫁妝！你莫要糊塗。」張氏被他反常的舉動嚇住，仍舊硬撐著呵斥。

  「那是我親閨女。」李守康不為所動。

  「我還是你親娘呢！」張氏氣得站不住腳，扶著李杏之的手，胸口劇烈起伏，她怒視著陳氏，一心覺得就是陳氏挑撥，孫子同她離了心也就算了，如今從小一手帶大的兒子竟然也與他離了心。

  這還了得。

  「今天這個李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老三你自己看著辦！」張氏昂首挺胸，拿眼睛斜睨著陳氏。

  在這個家作福作威幾十年，三兒子以前的孝順乖巧，給了她足夠的底氣，讓張氏敢說出這句話。

  她完全沒有想到，如今能站出來和她對著幹的李守康，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李守康了。

  張氏說完這句話，李守康便直挺挺的往地上一跪，對著李老爺子磕了三個響頭，聲音哽咽了起來，「爹啊，兒子就蔓兒這一個閨女，你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將她往死路上逼。當祖父祖母的不慈，我這個當爹的，不能不心疼。」

  「既然你們都覺得蔓兒敗壞了我們李家的名聲，那就分家吧，分了家，以後蔓兒的一言一行，就統統與李家無關了。有什麼風言風語，我李守康一人抗了！」

  李老爺子沉著臉不說話，擺明了是不想答應。

  李守康確實被他們傷透了心，鐵了心要分家了，他想起了女兒對他說的話，一咬牙，嘶吼道，「明日我們一家子，便去石府接蔓兒回家。若是石家肯放人，我們一家子團聚。若是石家不肯放人，我們一家子就到地下團聚！」

  「你瘋了。」張氏驚愕道，「為了一個賤丫頭片子，你連命都不要了。」

  「你若是想要閨女，以後娘給你娶個年輕漂亮的媳婦，想要幾個生幾個便是。」

  李守康頭也不抬的道，「我只認蔓兒這一個閨女。」

  他又道，「石家本就對我們家不滿，交出蔓兒，才平息了他們的怒火，兒子明日一去，又不知是什麼光景了，為了不牽連家中，分家吧。日後若是石家有什麼怒火，就讓衝著我們一家來。」

  李老爺子劇烈的咳嗽起來，李守平李守安兩兄弟，連忙一臉孝順的扶著他，給他順氣。

  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就聽李老爺子艱難的說出了三個字，「不許去。」

  李守平忙在一邊幫腔，「三弟還不給爹道歉，你是想氣死爹嗎？」

  李守康沒有抬頭，他怕他看見他爹現在的樣子，會心軟。

  而他一旦心軟了，閨女就沒了。

  他一咬牙，低吼道，「孩子他娘，小六。」

  陳氏同他成親十幾年，當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牽著小六走到李守康身邊，娘倆齊齊的跪下。

  「兒子不孝，不能放著蔓兒不管，明天石家，兒子去定了。」

  李老爺子喘著粗氣，跌坐在了椅子上，一隻手指著李守康，罵道，「不孝子，不孝子。為了個閨女，你連爹娘都不要了。」

  比起李老爺子，張氏到底是要了解兒子一些。她心中清楚，一旦老三犯了倔，那是勸不回來的。

  唯有讓他知道怕了，他才擰的過來。

  眼睛一轉，張氏心裡便有了主意，冷哼一聲，說道，「老三，你要是鐵了心分家，也不是不成。按理，我們李家的這些東西，往後都是你們四兄弟的，但你今天為了個不知廉恥的賤丫頭要分家。家裡的東西，一釐一毫都不許帶走。」

  聽見張氏這話，李守康心頭更加失望。他本以為，自己逼一逼，便能讓爹娘退步。可沒想到，到了這個當頭，他們竟然還不肯讓步，還想著拿捏住他，一心要將蔓兒逼死才肯罷休。

  他一咬牙，答應了下來，「好。」

  張氏臉色一變，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好好好，好的很，你是鐵了心了，不要爹娘。既然分家，有些事就要說清楚了，你欠家中的十兩銀子，必須得還了，除此之外，每年還需給我們二老，孝敬十兩銀子。你可想好了？」

  李守康呆愣在原地。

  十兩銀子，他到哪裡去賺十兩銀子？還有那每年十兩銀子，李家這麼一大家子，一年也就能掙個十二三兩銀子。張氏這句話，不亞於獅子大開口了。

  陳氏卻是突然想起女兒千叮嚀萬囑咐，無論提出什麼條件，只要能分家，一定要答應下來。

  女兒的原話是——「不怕他們提條件，就怕他們咬死了不肯分家，不管是要銀子要地，什麼條件都應下。」

  不知為何，這短短一個月來，陳氏對女兒的話，就有了一股迷之信心。

  「好，就按娘說的辦！」陳氏眼中露出一絲決斷，搶在李守康前應了下來。

  若是蔓兒今日當真被除族，就算她從石家回來，被扣上了不知廉恥的黑名，也會被村裡的族老逼著沉塘。她不像李守康一樣，還心存僥倖，早就看透了張氏自私自利的本性。

  小六也十分配合的往自家爹身上一靠，軟軟糯糯的哭喊道，「爹，我的臉好疼，小六害怕。」

  媳婦兒這麼果斷，李守康飄在天上的心，突然落地了，踏實了起來。他一手攬著兒子，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兒子不孝，那十兩銀子，本就是我欠的，還也是應當的，你們二老養我這麼大，為你們養老，是我的本分。娘說的這些條件，兒子都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