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不懂規矩

  「那四海鏢局的李鶴年，可是在京官中有些關係的，凡是他鏢局護的鏢，再不要命的劫匪也沒人敢動，郡主……」

  那幕僚見葉思一臉不耐煩，心裡有些暗忖她年輕不懂人情世故。

  葉思卻明顯帶了不悅，冷冷一揮手，「我現下還有些事，改日再登門道謝，送客！」

  紅玉在門口聽著，裡頭的動靜不時傳出去，她知道葉思動了怒，剛才就讓黑風在這候著了，聽見說送客，忙給對方使了個眼色。

  屋內那幕僚沒想到葉思說翻臉就翻臉，正一臉驚訝呢，就見門口一道黑影現出，黑風重重沖他一抱拳，語氣裡帶著肅然的客氣，「先生，請！」

  那幕僚一驚，忙起身告辭。

  ……

  晌午過後的益橋街，正是熱鬧的時候，行人來往如織，道路兩旁小販叫賣，不時傳來打雜賣藝的吆喝聲，處處都洋溢著生機。

  兩個穿著富貴的中年男子並排走著，經過正在打掃門前台階的攬月樓時，二人都往裡頭看了一眼。

  攬月樓裡頭裝潢氣派，還有幾個夥計正忙著往裡頭抬成匹的紅綢子，看樣子是在替翌日的開業做準備。

  

  其中一個男子不屑的哼了一聲，側頭問對方道：「我說筱老闆啊，剛走了一個如意館，又來了個攬月樓，怎麼淨想著掙開酒樓的銀子呢？」

  另一人也滿眼譏諷，腮幫子硬硬的，咬牙道：「還不是見咱們開酒樓掙錢？夏老闆，這是來搶咱們生意啊。」

  二人都是開酒樓的，一個是福滿樓的筱老闆，一個是天香閣的夏老闆。

  這條街上酒樓多，之前也彼此競爭，後來接連倒了幾家後，因這兩家在當地都有些人脈，誰也壓不倒誰，慢慢便呈現出分庭抗禮之勢。

  同行之間本是不會成為至交好友，但聽說剛盤出去的如意館還要繼續開酒樓，且還大肆裝潢，一幅要將生意做大的樣子，二人這才感到威脅，今日正巧在街上遇到，便湊到一塊談了起來。

  慢悠悠越過那攬月樓的門口，筱老闆忽然想到一件事，好奇道：「也不知道這家攬月樓的東家什麼來頭，夏老闆有沒有接到他開業的請柬啊？」

  此地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同行之間雖然競爭，但新來的買賣人開業，都要去同行的門上遞上一張請柬，一來表示初來乍到者的客氣，二來也是給這一行的人打聲招呼。

  若是街上有要新開業的店鋪，同行之間有沒收到請柬的，只會有三種情況。

  一來是新來的店鋪東家是個愣頭青不懂規矩，二來便是那人來頭大，不將眾人放到眼裡，這最後一種，便是看人下菜碟，只給買賣大的店鋪送，鋪子小的就不送了。

  當然，若是最後一種情況，那沒收到的人，臉面最掛不住。

  那夏老闆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可看對方的神色，也不像接到攬月樓請柬的樣子，這才冷哼一聲，雙手一攤做了個沒有的動作。

  果然，筱老闆也冷哼一聲，回頭瞥了攬月樓一眼，嘟囔了句，「就這麼不開眼的人，還想開酒樓呢。」

  很明顯，他是將葉琰當成了第一種，屬於愣頭青不懂規矩的人。

  夏老闆眸底卻閃過些猶豫之色，四下看了看，試探道：「可是我聽說，這攬月樓的東家，跟那攬月閣很是有些淵源吶……」

  說起攬月閣，他眼底逐漸升起些忌憚來。

  雖然葉思的郡主身份沒有在街面上公開，就連同樣做胭脂生意的，也只知攬月閣的東家是皇商，並不知還是青寧郡主。

  但只說這皇商，就足夠唬住這些生意人的了，他們開門做生意，可是做夢都不敢夢到，能將生意做到皇宮裡去。

  所以街面上的買賣人，平時暗中猜測著，那攬月閣背後勢力肯定不一般，能用攬月這個名字開酒樓，那人能差的了嗎？

  「沒準……是跟攬月閣東家沾點邊的人呢，皇上還有幾門子窮親戚呢，你怕他？」

  筱老闆雖說心裡也打鼓，可想來想去，還是嘴硬起來，同時有些激將的瞪了夏老闆一眼。

  果然，對方經不住他這一激，兩隻眼睛立起來，怒道：「誰怕他了？我妻弟就在街上巡街呢，他可是吃皇糧的主，你連襟不是在刑部當差嗎？要我說咱倆都用不著怵頭。」

  二人的親戚都有些小權勢，這也是他們的酒樓能在這裡幹上多年不倒的原因。

  說起自己背後的勢力，二人都有些得意，就算新開一個比他們門面還大的酒樓那又怎麼樣？

  照樣讓他幹上幾天就關張。

  開業前還不知道遞貼子，這麼不懂規矩的人，怎麼能在街上立足呢？

  二人一合計，就打算翌日便讓那位即將見面的新同行見識見識這裡的規矩。

  說好了翌日的打算，二人臉上都帶了些得意，各自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互相告辭。

  街面上，有個常年關著門的四合院，院門口豎著兩座大石獅子，看起來既闊氣又威嚴。

  這便是益橋街的商會，會長金彪待的地方了。

  別看正門關著，可旁邊角門處卻始終有人候著，不時便有各種人帶著禮物去拜見。

  今此時金彪正在大廳里喝茶，幾扇廳門都唱打開著，寬敞的廳內，一個身材纖細面容嫵媚的女子正在吊著嗓子唱崑曲，聲音低回婉轉溫柔動人。

  金彪的下首處，側身坐了個尖嘴猴腮的男子，對方一雙細長眼睛滴溜溜閃著精光，一般人看了都會不舒服。

  雖然崑曲好聽，可此時他卻一句也聽不進去，見眯著眼的金彪正在享受著，試探道：「金爺，都到這時辰了，可攬月樓的請柬還沒送來，真是太懂規矩了。」

  金彪抬了抬眉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黑皮，不就是個酒樓嗎？難道他不送請柬，日後還能少讓咱們吃一頓飯不成？」

  他平日裡受人尊敬，不管自己有什麼需要，別人都想到前頭，不等他開口便送上門來了。

  當然誰若是有了難處，或給的銀子夠數，他動用一下關係，也能替他擺平，平時只要自己手下的人出門，隨便進一家酒樓，吃的喝的盡數都是好的，連一個銅板都不用花。

  今日他心情好，又剛喝了幾盅酒，正聽曲享受呢，根本就沒將一個酒樓開業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