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中暑

2024-06-11 19:50:40 作者: 三酒

  夕陽餘輝散盡,吃了兩張餅依舊餓的眼睛冒綠光的一群將領,齊刷刷窩在軍帳中,無論古黎怎麼趕,肖酒四人都無動於衷。

  伺候完大軍吃飯的江淺夏,白天關顧著熱了,根本沒胃口也不覺著餓,這會兒歇下來了,才感覺腹中像放了枚火炭似的又熱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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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精神的給自己熬了碗小米粥,放上一筷子鹽菜,懶洋洋的回到軍帳里,江淺夏就被一群餓狼嚇的差點把碗都給扔了。

  余家兄弟一個箭步撲過來,先探頭往她碗裡一看,沒瞅見期望中的美食,又不死心的繞著江淺夏看了一圈。

  要不是被古黎一腳踹開,這兩個憨貨都想下手搜身了。

  江淺夏端著小米粥淡淡的瞥了他們五人一眼,極有架勢的揮揮手:「廚房還剩下幾碟子涼菜和一籠羊肉芹菜包子,放著也浪費,你們就把底掃了吧。」

  話音未落,五條黑影躥出軍帳,狂奔的途中,還不忘給對方使絆子。

  江淺夏輕笑一聲,又慢吞吞的端著小米粥坐下,小口小口的喝了一半,雖然身體依舊沒什麼力氣,但胃裡卻再也裝不下東西了。

  這個狀態不對,她一整天只有早上吃了半張蔥花餅,白天粒米未進,晚上怎麼可能只喝半碗小米粥就飽了?

  感受到身體的虛軟,江淺夏偷摸著從小世界裡拿了一塊紅糖泡成水喝下,趁著還有力氣,搖搖晃晃的找隨軍的軍醫去了。

  在廚房狼吞虎咽了一番的五人,剔著牙回到軍帳時,就看見半碗喝剩下的小米粥放著,本該大聲吼著讓他們去燒洗澡水的小廚娘,卻不見了蹤影。

  「江姑娘人呢?」古黎扭頭問帳外的親衛。

  親衛面帶憂慮的道:「回稟將軍,江姑娘好像不太舒服,進帳里沒一會兒就搖搖晃晃的出來了,看方向應該是去找宋大夫了。」

  「不舒服?看她不舒服,你們怎麼不來稟報,連派個人去請宋大夫過來都不會了嗎!」

  古黎沉著臉喝問,親衛張了張嘴,苦著臉跪下請求責罰。

  林淵沖親衛揮揮手,沒好氣的沖古黎道:「對他們發什麼火,他們是主將親衛,職責就是拱衛主將。要是敢擅離職守,現在就應該拖下去砍了,而不是在這兒被你遷怒!」

  古黎沉默片刻,嘆了一聲讓親衛退下,他是主將,就算錯了也沒錯。不過現在不是考慮主將威儀的時候,小廚娘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大哥,咱們過去看看吧,淺夏大妹子要是真病了,咱們明天吃啥?」

  余才一臉凝重的拽了餘生一下,兩兄弟一點顧慮都沒有,龍行虎步的就往軍醫營帳那兒沖。

  林淵愣了一下,抖出扇子搖兩下,笑道:「咱們還沒粗人實在,小生反正是心憂江姑娘,這就去探望一二。」

  見自家兄弟一下子跑了一半,古黎再也坐不住了,趕上已經跑出去老遠的肖酒,心裡全是小廚娘剛才那張蒼白的小臉。

  醫帳中,江淺夏半躺在病床上,身上帶著一絲匪氣的宋傅文凝神給她把脈,望聞問切一一確認。

  余家兄弟裹著風衝進來,還沒來得及出聲,宋傅文就頭也不回的指著帳門,喊了聲:「滾。」

  腳下一旋,兩兄弟二話沒說就滾出去了。

  江淺夏目瞪口呆,指著還在晃動的帳簾半響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敬佩的目光膜拜神仙似的宋傅文。

  抬了抬眼皮,宋傅文端著架子道:「這是軍隊,我是軍醫,他們的命在老子手裡握著,懂了?」

  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江淺夏皺眉道:「宋大夫,我好像有點中暑了,頭暈,噁心沒胃口,有點些微的脫水,身體沒力氣。」

  「……你也會醫術?」宋傅文一愣,挑眉問道。

  「宋大夫說笑了,這是常識……」

  她一整天都趴糧車上,又沒走路,現在身子不舒服,除了中暑還能是什麼?

  按她的想法,那就是來軍醫這兒找點兒消暑的東西,比如野薄荷,疏風散熱,解毒敗火,當風油精擦一點提提神,再喝點鹽糖混合的生理鹽水,睡一晚也就差不多了。

  可宋傅文好像把中暑看的很嚴重,沉著臉把她的手放回薄毯中,手一招,一個藥童馬上跑過來躬身等吩咐。

  「去煎一帖消暑去火氣的涼藥,三碗水煮成一碗。」

  藥童認真的點頭退到一邊,江淺夏茫然的看著他從藥袋子裡抓出一把一把的各種草藥,滿滿的堆了一碗,回頭給宋傅文檢查一下,沒問題之後才用紗布裹好塞藥罐里,出去熬藥了。

  江淺夏很想說,不是很嚴重的中暑應該要不了這麼些藥,可轉眼一想,自己畢竟是在醫療極度落後的古代,還是聽大夫的話比較好,就只能乖乖躺好,當一個安分守己的病人。

  宋傅文對她的識趣非常滿意,輕咳了一聲,對著帳外道:「堵著門幹嘛,想進就進來,身上的臭味都順著風吹進來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要臭也是他們幾個臭,本將軍可是每天都洗澡的乾淨人。」

  肖酒笑眯眯的躥進來,湊到江淺夏面前看了看,擔憂道:「你沒事兒吧?怎麼臉比紙還白?」

  江淺夏笑了笑,剛想說自己沒大問題,就聽宋傅文冷哼一聲,硬邦邦的道:「沒事?再來晚一點,你們就準備給她收屍吧!」

  古黎嚇的走路的腳一軟差點跪下去,其他幾個也沒好臉色,紛紛用見鬼的表情瞪著宋傅文。

  別說他們,連江淺夏自己都被嚇住了,怎麼好端端的中暑,會落到要被收屍的地步?難道她還有什麼隱疾是自己都不知道的?

  「她到底怎麼了。」古黎定了定神,沉聲問道。

  「暑氣入體,觀其面色,已經離入頭不遠了。要是到了那一步,你知道是個什麼下場。」

  宋傅文的話,讓五人又是一僵。

  他們當然知道,軍中是有折損標準的,特別是冬夏時節,折損標準還可以往上調。

  冬日裡受寒發燒、咳嗽轉化成肺炎等死的不在少數,盛夏也一樣,中暑後暈倒就死了的,同樣有!

  古黎當年第一次出征,就親眼見過一個同袍走著走著突然往旁邊一倒,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見五人都被嚇住了,宋傅文才哼了一聲,道:「好在她自己還知道點醫術,發現身子不對,馬上來找我,藥童已經去煎藥了,及時吃下,應該就無礙了。」

  齊刷刷鬆了一口氣,肖酒顧不得禮數,一屁股坐在江淺夏的病床上,埋怨道:「你怎麼都不跟我們說一聲的?」

  古黎快步走過來,俯視著縮在毯子裡顯得更為嬌小的江淺夏,想說重話,可聲音流出來,卻變成了無比的溫柔。

  「今晚我會派人簡單的做一架馬車,你獨自乘坐,別和糧袋擠在一起了。要是還有不舒服,就及時叫人。」

  江淺夏點點頭,見藥童端著黑乎乎的藥汁進來,便掙扎著坐起來,接過小碗,捏著鼻子一飲而盡。

  藥又酸又苦,乾嘔兩下,江淺夏嘴裡被宋傅文塞上一顆鹽梅,酸的小臉皺成一團,藥味倒被壓下去了。

  「行了,把她抬回軍帳吧,那兒寬敞點兒。晚上要是還有什麼事兒,及時派人來叫我就行。」

  古黎二話不說,用毯子把江淺夏裹成一條,直接上手就抱著走了。

  剛跑到擔架前的林淵和肖酒看的傻眼,余家兩兄弟沒覺著有什麼不對,樂呵呵的跟著走了。

  被古黎抱在懷裡,江淺夏心慌的抓著他的衣袍,明明在現代已經習慣和哥們兒勾肩搭背的女漢子,此時卻止不住的臉上一陣發熱。

  回到軍帳,被古黎輕柔的放在大床上,江淺夏才鬆了一口氣,就看見古黎把自己在隔簾另一面的書桌給抗過來了。

  「你安心睡,我儘量不吵到你。」

  古黎說的淡定,但懸著的毛筆,已經在紙上低落了一個墨點了。

  江淺夏聲如蠅蚊的嗯了一聲,拉起薄毯蓋住頭,毛毛蟲似的扭過身去,不敢動彈。

  迷迷糊糊快睡過去時,江淺夏突然感覺胃痛如刀絞,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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