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今天謝謝你了

  為什麼？

  廖時薇聽著這三個字，突然就覺得無比的悲涼。

  前世，她絕望地躺在病床上等死時，也無數次問過這三個字，只是到死都沒有人告訴她答案。

  「因為那是你的孩子。」廖時薇冷冷道。

  看，她多善良，前世她到死等不到的答案，這世她毫不猶豫就給了郭慧珍。

  郭慧珍怔怔看著廖時薇，雖然說來之前她就猜到了，但真當從廖時薇嘴裡聽到這回答時，還是忍不住變了臉色。

  她看著廖時薇，「小駿是我的孩子，可他也是你爸的孩子。」

  「所以呀。」見郭慧珍目露迷惑，廖時薇嘆了口氣，一臉認真地說道：「如果他不是你們倆的孩子，說不定我就救了。」

  郭慧珍「咚」一聲跌坐在地上，卻仍舊不甘心地看著廖時薇，說道：「廖時薇你沒有良心，就算是你爸和你媽離了婚，可你爸該給你的都給了，你還要他怎麼樣？」

  「我要是你就什麼都不說利落的滾蛋，畢竟你說的越多，我便越厭惡你，我越厭惡你就越不可能去救你兒子，是不是？」

  

  「我不來，你就願意救小駿了嗎？」郭慧珍紅著眼睛喊道。

  廖時薇搖頭，「不會。」

  郭慧珍被氣得不知道怎麼辦好，跪她也跪了，求她也求了，可眼前的廖時薇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根本就軟硬不吃，她能怎麼辦？

  「你救救他吧，我求你了。」郭慧珍抓著廖時薇的手，哭得不能自抑，「你說，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救小駿，我把你爸還給你，行不行？只要你肯救小駿，我和你爸離婚，我把他還給你和你媽……」

  郭慧珍哭得癱在地上，她是真的後悔了，如果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說什麼她當初也不會和廖國興走到一起，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這一排都是平房，郭慧珍的這番動靜早就引得左鄰右舍來圍觀，起先大家都覺得大正月的跪在人家裡哭這不是招晦氣嗎，對她頗有微詞，但等零零碎碎聽了幾句後，便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這當中有指說郭慧珍當破鞋遭報應的，也有說廖時薇這姑娘鐵石心腸見死不救的，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零零碎碎的聲音往廖時薇的耳朵里鑽，廖時薇這會兒慶幸的是一早把徐秀娥給送走了，不然以她媽那種內斂膽小的性子，還不知道這會兒會被逼成什麼樣。

  她看了眼圍觀的人群，又看了看哭得如同死了娘的郭慧珍，冷冷道：「你願跪，你就跪著，總之我把話放這了，我就是死，我都不會去救你兒子的。」

  說完用力甩開郭慧珍的手，轉身回廚房繼續燒火下面。

  一把掛麵，幾根小蔥，一勺鹽，一勺豬油，兩勺醬油，一碗簡單的清湯麵就好了。

  廖時薇端著碗走了出去，郭慧珍還跪在地上，見廖時薇端了碗出來，她用一對紅腫得像爛桃子的眼睛看了過來，眼裡儘是哀求之色，「時薇……」

  郭慧珍的哀求被廖時薇無視，她面無表情地去了客廳，端出一碟子鹽菜炒鹹魚，一口面一口魚地吃了起來。

  「時薇，她這樣你怎麼還吃得下去？」有人喊道。

  廖時薇冷冷挑了眼說話的人，「她又不是坨屎，我為什麼吃不下去？」

  人群里響起陣鬨笑聲。

  被拐著彎罵的郭慧珍漲紅了臉，她很想衝上前將廖時薇的臉按到面碗裡，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兒子能不能活就全指著她了，別說只是罵就是一頓打，只要廖時薇願意捐骨髓救人，她都願意挨著。

  江遠航拎著醫藥箱走進小巷時，遠遠便看到一群人圍在了一起，隱隱約約似乎還有細細碎碎的哭聲，江遠航蹙起眉頭不由自主的走進了人群，一眼便看到癱在地上哭得不自已的郭慧珍。

  「郭慧珍，你這是怎麼了？」江遠航不解地問道。

  廖駿得白血病江遠航是知道的，當初還是他最先懷疑建議廖國興和郭慧珍帶廖駿去省醫院檢查的，後來廖駿確診，他還和省城那邊的醫院聊了幾句。不明白，本該在省醫院陪護的郭慧珍怎麼回江城縣了，還跑這來哭了。

  見到江遠航郭慧珍「哇」的一聲放聲哭了出來，哭聲悽厲讓人有聽之落淚的感覺。

  江遠航是醫生，又是個有醫德的醫生，聽到郭慧珍的哭聲，嘆了口氣他伸手扶了郭慧珍，「你不要這樣，孩子現在還小正是最需要媽媽陪伴的時候，你要比孩子更堅強才是。」

  郭慧珍抓著江遠航的手，「江醫生，我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如果我去死能換回小駿的命，那我就去死好了。」

  說到這，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她突然撒開江遠航的手拔腳跑向廖時薇，一把扣住廖時薇拿著筷子的手，眼睛腥紅地看著她，「時薇，你恨我是不是？那我去死行不行？我拿我的命換小駿的命，行不行？」

  廖時薇在江遠航出現的那刻起，心裡便像揣了只貓一樣撓心撓肝的難受，這會兒郭慧珍說出這樣一番話，猛的起身用力推了把郭慧珍，郭慧珍踉蹌著往後退被隨後趕進來的江遠航給扶住了。

  「你要想死，你就去死，但你死不死是你的事，別把我牽扯進去。」廖時薇冷冷道。

  這話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

  江遠航不贊成地看了眼廖時薇，正想開口斥責她幾句，但下一刻卻是失聲道：「廖時薇？」

  廖時薇知道江遠航這是認出了她，沒來由的臉上一熱，硬著頭皮訕訕地喊了一聲，「江醫生。」

  江遠航點了點頭，鬆開扶著郭慧珍的手，打量了四周一番後，問道：「這是你家？」

  廖時薇垂了眉眼，輕聲道：「是我們租的。」

  江遠航「哦」了一聲，看了看滿臉淚水的郭慧珍，又看了看廖時薇，猶疑著問道：「你們……」

  「她是我爸後娶的老婆。」

  連聲繼母，後媽都不願喊，一句「後娶的老婆」便道明了兩人關係，可見廖時薇對郭慧珍的恨意有多深。

  江遠航默然片刻後，對郭慧珍說道：「廖駿媽媽，你回去吧，還是那句話，作為媽媽首先你得學會堅強。」

  郭慧珍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江遠航，最後到底還是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輕聲同廖時薇說道：「那，時薇，我先走了啊。」

  廖時薇很想抓起桌上的碗砸過去，但考慮到在場的江遠航到底是忍住了，但她也沒有回應郭慧珍的話，而是撇了臉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

  郭慧珍又對江遠航說道：「江醫生，今天謝謝你了。」

  江遠航擺了擺手，他什麼都沒做，談不上謝不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