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會被抓的吧

  話是這樣說不假，但光有出帳沒有進帳還是挺讓人犯愁的。

  半個下午，廖時薇都在想怎麼能讓兩個舅舅在地里刨食外，再增加點額外的現金收入。

  如果離縣城近還可以趕個早集賣賣菜，可新溪村到縣城得坐大半個小時的車，來回一趟的車票差不多就要一塊錢，去一趟最少得賺兩塊錢不然都算賠本。

  「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廖時薇猛地站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大聲喊著，「媽，媽，媽……」

  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廖時薇這才想起她媽應該是和兩個舅舅一起去田裡了。

  在農村只要人勤快一年到頭就沒幾天是閒的，不是下田弄地，就是上山砍柴。眼下離一季稻收割也就半個來月的事，為了多收幾粒米就得時時刻刻注意著田裡的動靜，最怕出現的是倒扶，不然幾個月都白忙活。

  沒找到人，廖時薇雀躍的心情也沉澱了下來，她乾脆回到堂屋拿出紙和筆開始寫寫畫畫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至外面響起她媽和舅舅們說話的聲音。

  「春雨，你去摘些紫蘇回來，時薇喜歡吃紫蘇炒田螺。」

  是她媽回來了！

  廖時薇起身放下紙和筆起身迎了出去，「媽，大舅，小舅，你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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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回來了，看你大舅給你帶什麼回來了。」徐秀娥笑著說道。

  廖時薇這才發現她大舅手裡拎了好幾串刺泡，個個鮮紅髮紫不說還都有手指大小，徐春雷笑著將刺泡遞給廖時薇，「快吃，趁新鮮。」

  「大舅，我都十五了，你怎麼還拿我當小孩子哄呢。」廖時薇嘟了嘴不滿地說道。

  因為窮一直以來廖時薇唯一的零嘴都是來自山裡的四季產出，兩個舅舅總是能在不同的季節給她不同的驚喜，前世這樣的小驚喜成為了她一生中唯一的溫暖時刻。

  廖時薇突然的就紅了眼睛，為了掩飾尷尬她像小時候一樣，扯斷手裡的草環，一口便吃了大半串，吃著吃著便眯著眼睛說道：「真甜，謝謝舅舅。」

  徐春雷笑了笑，抬腳朝廚房走去，「姐，我去夾螺螄屁股。」

  田螺是兩天前就撿回來的，養在桶里吐泥，今天晚上炒了吃正好。

  「媽，我有事和你說。」廖時薇上前扯了徐秀娥的手，將人往廚房帶。

  為什麼不去堂屋？

  因為廖時薇眼尖地看到二外婆一家人正從路上走回來。

  徐秀娥打了盆水一邊洗臉一邊問廖時薇，「什麼事？」

  廖時薇走上前，小聲在徐秀娥身邊說道：「媽，你想不想賺錢？」

  徐秀娥手裡動作一頓，回頭朝廖時薇看過來，「賺錢？」

  廖時薇重重點頭，在徐秀娥滿是疑惑的目光里，壓著嗓子說道：「媽，你在村里收雞蛋，一次收個十幾二十斤拿去城裡賣，大錢賺不了，不過跑一趟兩、三塊錢總能賺著的。」

  「會被抓的吧？」徐秀娥不確定地說道。

  現在還是計劃經濟時代，買什麼都要憑票，雖說也有個體工商經營，但那得是辦了營業執照的，像她這樣沿街叫賣又或者隨地擺攤肯定是要被抓被趕的。

  「你別去市集上賣，你去醫院或者是家屬區叫賣，賣完就走，誰來抓你？」廖時薇說道。

  徐秀娥卻還在猶豫，她不怕苦不怕髒也不怕累，可讓她做「違法」的事，她真的沒那個膽量。

  廖時薇看在眼裡，知道她媽這是害怕了，暗暗嘆了口氣，說道：「算了，還是等考完試我自己去吧。」

  徐秀娥聽了不由得一陣訕訕，想了想，咬牙道：「還是我去試試吧。」

  廖時薇本想說好，但想到接下來馬上就要割稻子，割完稻子又要忙她大舅的婚事，她確實也不怎麼放心徐秀娥獨自一人去，於是便說道：「算了，還是等我考完試放假了，我自己去吧。」

  「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徐秀娥說道。

  廖時薇點了點頭心裡想的卻是，她媽膽子這樣小，怕是不適合幹這種事，她還是另外找個伴吧。

  這時徐春雷拿著整理好的螺螄走了進來，「姐，時薇不是說要吃炒雞蛋嗎？你看看家裡雞蛋夠不夠，不夠我去借兩個。」

  兄弟倆都是大小伙，田裡的事和山上的活不在話下，可養雞養鴨這種事卻不行，開春抱了十幾隻小雞，結果就活下來了兩隻，一隻還沒開始下蛋，下蛋的那隻也是兩天打漁三天曬網的，所以家裡雞蛋也就成了稀奇貨。

  「有，前幾天的雞蛋我都存下來了。」徐秀娥說道。

  提起雞蛋，廖時薇想起件事。

  她問徐秀娥道：「媽，你的雞蛋都是在哪撿的？」

  「雞蛋還能在哪撿？當然是雞窩裡。」徐春雷接了話說道。

  廖時薇卻看著徐秀娥等著她的回答。

  徐秀娥沒有辦法，只得輕聲說道：「是在堂屋後面的草堆里撿的。」

  「啊！」徐春雷不解地問道：「怎麼會在那裡撿？」

  徐秀娥目光複雜地看了眼廖時薇，吱唔著說道：「雞窩裡也撿過的。」

  廖時薇卻輕哼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堂屋外面的草堆里撿的更多吧？」

  「行了，反正雞蛋一個都沒少，哪裡撿不是撿？」徐秀娥輕斥廖時薇道。

  「那以前的雞蛋都被誰撿了呢？還有人家的雞都在雞都在窩裡生蛋，為什么舅舅家的雞就總是跑堂屋後面的草窩裡生呢？」廖時薇不服氣地問道。

  徐春雷後知後覺地朝著北邊二外婆家的廚房看了眼。

  徐秀娥不願再為這事鬧不愉快，便和著稀泥說道：「知道就行了，以後我和你舅都會多留個心眼，兩家住同一個屋檐下，總是為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情吵，吵多了有理也變得沒理。」

  廖時薇也知道這個道理，對於垃圾人，遠離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沒必要讓自己和她降到一個標準。

  只是，要遠離談何容易啊！

  不過如果鳳琴姨能反扛這樁婚事，兩家分開也就指日可待了！

  鳳琴姨，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媽，你聽說了嗎？塞前村那個叫鄧建設的喜歡打人。」廖時薇決定利用一下她媽和徐鳳琴的友誼，「我有個同學是塞前村的，說鄧建設打起人來可狠了，年前把他媽都給打得吐血了。」

  徐秀娥一臉驚訝，「連自己媽都打？」

  廖時薇重重點頭，「打的，家裡就沒他不打的人，聽說喜歡喝酒，一喝酒就要發酒瘋。」

  徐秀娥沉沉嘆了口氣，「你二外婆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會找了這樣一戶人家。」

  自然是圖那鄧桂芳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了。

  當然，這話廖時薇是不會說的，她只是不無唏噓地說道：「你說就我鳳琴姨那小身板，真要嫁過去了，還不得幾下就讓鄧建設給打死了？」

  「胡說。」徐秀娥輕斥廖時薇，「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