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做生意的那些事兒（二）

  頭一個說話的中年漢子卻是嘿嘿地笑了兩聲，抬腳要走時，又想到一事，忙回頭壓低了聲音和李恬道，「那個勝子在我們村的名聲也臭得緊，這樣的人我們日常都躲得遠遠的，往後呀，別讓你大姐再趁他的車了……」

  莊戶人家多數從生到死，一直窩在一個地方。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說話做事就不免含蓄委婉些，沒得一下子結了仇，往後再碰著面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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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有些事兒哪怕自己個在心裡再嘀咕，也很少一發現什麼苗頭，就要去規勸的。能到了開口規勸的地步，多半是這事已叫人看不過眼，或者叫大家暗自嘀咕了。

  李恬微微一怔，眉頭不由得輕擰起來，「我大姐經常趁他的車？」

  那漢子見她好似聽出什麼來了，趕緊的補救，「也不算經常。就是這個勝子懶得很，不耐煩做地里的活，置了輛驢子車，專在兩個鎮子中間跑來跑去的，替人拉人拉貨。興許是他往白石鎮的時候，你大姐回娘家順路這才坐了兩回。」

  說著話，怕李恬再多問，自己多說多錯似的，端著碗飛快走開了。

  白石鎮就在下河村的南邊，李恬相信，從李好這頭，就是這漢子說的這麼回事。可是單從才剛那漢子話里就知道，在外人眼裡，似乎不那麼簡單。

  更何況李好沒孩子，有這一樣不足，不知道在背地裡叫人怎麼編排呢。

  李恬才剛好一點聽心情，立時又糟糕起來。

  正站在那裡想著要不要再去十方村一趟，這幾天都是刻意落在後頭，卻又正趕在李恬這裡賣完之前過來蹭飯的勝子，又腆著臉哈腰賠笑的來了，自打他第二回來蹭飯，就更正了李恬之前的稱呼。

  這會兒笑得一臉歉意親熱，「哎喲，妹子，哥今兒也是倒霉，今兒早上過來上工的時候，明明裝了錢在口袋裡，這才一摸，摸了空，叫我直跑了幾里地找了一圈子，也沒找著。可真是對不住啊。」

  李恬強忍著兜頭啐他一口「誰是你妹子」的衝動，把瓮子蓋子往上頭一蓋，笑也不笑地朝他道，「不用對不住，今兒也不巧，飯早賣光了。」

  勝子臉上僵了一僵，伸長脖子不甘心地朝車上瞄了瞄，抬腳就朝車邊擠去，「這不會吧？我瞧瞧！」

  何明家的和大牛媳婦幾個賣完了飯，正挑著木桶桌子裝碗筷的筐子輕快地往這邊走，一見他往車前擠，李恬直直地站著，好似生氣了，趕緊的往前緊跑了幾步，朝這邊大聲喊，「喂，你幹什麼呢？」

  那勝子嚇了一跳，見圍觀的漢子們，還有一到了下工的時候，總是挪到更遠處的周老房長和幾個官差一齊都往這邊看來。

  趕緊後退了兩步，朝著跟個護雞娃子似的母雞般飛快奔來的何明家的賠笑道，「我沒幹啥呀，就是這妹子說飯沒了，我尋思著不該賣這麼快！」

  才剛被李恬看得偏過頭的那個小年青，就端著碗大聲喊，「你這人也是，人家說沒了就是沒了，還能哄你？」

  「就是，人家要哄早就哄了，還能叫你白吃幾天白食，才來哄你？」人群裡頭，不知道誰扯著嗓子直白地嚷了一句。

  邊上的漢子們就鬨笑起來。

  笑得勝子一臉尷尬，脹頭紅臉地自辯了幾句，諸如是真忘了帶錢又不是故意的等語，悻悻地走了。走出幾十步開外，突地偏頭，朝地地恨恨啐了一口，這才橫橫地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