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生意開張第一天（五）

  何明幾個早吃完了，正站在一旁說話兼替李恬維持秩序，一聽這話就笑，「喲，你們不虧是親的，放下鐵鍬就來幫襯侄女的生意了？」

  李老二正惱著何明，能理他才怪呢，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催李恬給他盛飯。李老三臉上就有些發燒，忙拽了下李老二，小聲道，「二哥，咱們今兒可沒帶錢。」

  「怕啥，咱還能少她那幾文錢？」李老二瞪了老三一眼，回頭繼續催李恬。

  

  他聲音提得高高的，又刻意斜著何明那邊兒，顯見是得叫何明幾個聽的。何明幾個也確實聽見了，李守成就不由得轉頭看何明，一碗湯菜罷了，李老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怕也不好攔著他不讓吃。

  何明就趕緊往前一步，看著李老二微微斂了笑，正色道，「長平爹，這可不是不拿錢就不讓你吃。這是個規矩，要是壞了規矩，口子一開，這在場的都是鄉里鄉親的，話頭往遠里一扯，差不多個個都算沾著親帶著故，咱還咋張口和人家要錢啊？要不這麼著，你這裡算我的，今兒我請。」

  李恬就笑，「哪能讓何叔請啊，我請。」

  說著，她端著一碗才剛盛好的肉湯菜，看了眼那辣子油碗，笑問，「二叔吃辣不吃辣？」

  李老二就在說話上精鑽，咋可能聽不出何明這話里的意思，原心裡頭且不高興著呢，可這肚子吧，也餓得緊，這會兒攤子邊上，已有好些人端著碗蹲在一邊，埋頭大吃，他也不甘心就這麼就著冷風吃個干硬餅子。又聽李恬這話算是給了他台階，忍住甩手要走的怒氣，一把接過碗，丟下一句，「不要！」說罷，轉身就走。

  被何明一把拉住，笑著壓低聲音和他道，「長平爹，你可甭生氣。我這也不是攔著你不讓吃，實是今兒這口子不好開。」說著，轉向李恬，聲音壓得更低，「你雖然能請，可這話也不能說。說話出去了叫人家聽見，又該說，你都請親叔叔了，咋不請我？我們也就比你親叔叔遠那麼一點子，所以說還得我請。歸到我頭上，他們再賴不了帳的！」

  何明這話是把李老二歸到自家人這一堆兒里，李老二的臉色不由得緩了緩。

  何明這才抬頭，環視了一圈子，高聲道，「我說，各位爺們，誰要沒錢吃飯，都來我這兒借啊。我就尋思著，好些人不知道我這侄女今兒來做這個小買賣，沒帶錢。所以我呀，今兒帶得足足的。從前沒機會在你們跟前充地主老財，今兒正好，趁著你們都不湊手，我當個夠！」

  這話一出，立時招來好些相熟的人的笑罵。也有一些臉皮薄，又真借不到錢，也不打算賴帳，又想吃口熱飯的，還真箇來和何明借錢。

  那些不是本村的人，一見他們自已村子裡的人吃飯還得付錢呢，倒也打消了套近呼吃白食的想法。

  何明這話過後，想吃的就往車前湊，不想吃不捨得的，就自找個地方，啃涼餅子去。

  李恬這裡也忙了好大一會兒，眼見兩個瓮子只剩下七八碗，心下也不由得鬆了口氣兒。

  正要問問何明幾個今兒累不累，再問問最北頭的情形，一個個子瘦瘦小小，年約二十來歲的一個青年漢子擠了過來，面相油奸鬼滑的，一看就和老實厚道不沾邊。一雙略微外凸，白眼多黑眼少的死魚眼，在李恬身上，上上下下溜了一圈子，舔著臉走近笑，「你是我們村志高媳婦的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