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婚禮進行曲

2024-06-11 18:05:54 作者: 水湄伊人

  這一頭,繆青銅捧著大大小小的禮物,是討好陳璇與小可用的,而且,他還備了一個相當有分量的鑽戒,如果當時氣氛恰當的話,他會趁機向陳璇求婚,是的,他已經錯過了那麼多機會,這次,不能再錯過了。

  必要時,就鼓動起女兒,除了小玩意兒外,他還給女兒買了一個時下最流行的iPhone 4,女兒一定會喜歡死的,以後他會經常跟女兒用這玩意兒聯絡感情。就算這次不成功,父女倆聯合起來,自然會所向披靡,陳璇又怎麼會擋得住呢?嘿嘿。想到這裡,他笑了,這次,他是真的想洗心革面,想做回一個好父親一個好老公,就不知道陳璇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而張紀年這時跟繆青銅的心情完全相反,事情上對蘇倫也是友情式的關心,畢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而前妻現在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作為一個男人,作為前夫,或者僅僅是一個普通朋友也好,他不能這麼袖手旁觀。

  他在餐廳里等著蘇倫,不停地看著表,終於看到蘇倫的身影在門口出現,便向她招手。

  蘇倫在他的對面坐定:「不好意思,遲到了,剛把湯湯送到了她姑姑家。」

  「噢,她還能接受這個事實吧?還是先點菜吧,餓壞了吧?」

  蘇倫點了點頭,點了幾個菜,把菜單交給了服務員:「湯湯表面上看起來還算好吧,比我想像中要堅強,不過可能在她的心裡造成陰影了。湯湯其實也夠可憐的,母親車禍而亡,有過被綁架陰影,現在,父親又鋃鐺入獄,真是苦命的孩子。」

  「你也該為自己打算了——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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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了,要留下這個孩子,當然,如果能順利生產的話。」

  「你不打算再找個男人嫁麼?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

  蘇倫苦笑著:「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在婚姻這樁事上折騰了,倘若以後能夠遇上真心對自己與孩子好,自己也同樣喜歡的男人,我會考慮跟他在一起,但我想那估計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我目前根本就沒想這麼遠。對我來說,真正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我目前所做的就是好好保著肚裡的孩子,生下他,然後養育他。」

  「你現在這樣,也不好去找工作,生活來源怎麼辦?」

  蘇倫眨了眨眼睛,低聲地說:「這個你放心好了,錢國忠給我留了些錢,目前生活費還不成問題。」

  張紀年噓了口氣:「還好,算他想得周到,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或者生活中需要幫助的,儘管告訴我好了,能幫得上的,我一定會幫你的。」

  蘇倫感激地看著他:「紀年——我發現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就是遇上你,唉,不提這個了,你也好好找個女人生活吧,別因為我帶給你的陰影而讓你躊躇不前,真的,你也要好好為自己想想。」

  這回輪到張紀年苦笑了:「不提這個,婚姻跟愛情一樣,都是講緣分的。」

  「對了,我差點忘了正事,你不是也搞房產中介嗎?你幫我看下房子,二手房也行,小戶型有兩室不是太舊就行,是不是小產權也沒關係,還有價格最好在六七十萬、七八十萬左右,最好別超過一百萬,我先要安定下來。」

  張紀年點了點頭,心想,錢國忠可真會為這小嬌妻打算,至少也沒算虧待她:「你放心好了,我會給你找下,有合適的我給你打電話。」

  其實他也想過,可不可能繼續跟蘇倫在一起,但是,他覺得心裡某些東西已在變化,更何況,他實在沒有偉大到被前妻拋棄了後,又接受懷著別人孩子的前妻,這事放在哪個男人的身上估計都大方不了偉大不了,而且,他現在也不再是以前那個傻傻的張紀年了,一系列的變故已經讓他變成了一個深思熟慮的男人。

  蘇倫也不是沒想過跟張紀年繼續在一起,但是,一想到這個事情她就馬上搖頭否定了,張紀年並不是傻子,就算自己願意,他也不一定願意,而且現在,她也不能再害他了,她已經夠禍水了。

  事實上,蘇倫也不大願意接受這筆錢,畢竟,這錢來得不明不白,可能也是錢國忠的黑錢,但是,現在她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她不拿著這筆錢,她能怎麼辦?現在這狀態也不可能再去找工作,這意味著她沒有收入,沒有收入,又怎麼養得了自己與肚子裡的孩子?到現在她也無可選擇了,只能等孩子以後上幼兒園時,她能夠稍微自由一些了,再去拼搏一番。

  吃飽喝足後,蘇倫看了看時間:「我也該回去休息了,今天也真是夠累的,房子的事我就拜託你了。」

  「好的,你放心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打車就行。」

  到了門口,張紀年看著蘇倫離去的背影,心裡一陣感慨,倘若說性格決定命運,其實,選擇對命運才是最重要的,什麼樣的選擇,就有了什麼樣的人生,但是,人生又如《易經》那麼玄妙,雖然看似簡單,但包含著很多動態的難以預見的玄機。

  此時,他的心裡空蕩蕩的,想打電話給繆青銅,但是,那小子現在估計正歡暢著,哪有空鳥我?對了,不是還有餘多麼,那傢伙自從差點離了婚後,現在徹底變乖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

  於是他打電話給余多:「余哥哥,陪我去喝杯酒吧?」

  「哥沒空,你嫂子快要回家了,我得給她燒宵夜,還要陪兒子。」

  「靠,你幾時又變得這麼賢惠了,真是好樣不學,壞樣改不了啊。」

  「得,你也要多學著點,這樣才能守得牢老婆,你去找繆青銅看看,哥是不陪你了,就這麼了。」

  真是沒出息啊,張紀年把手機放回兜里,很是鬱悶,突然感覺心裡真的好孤獨,仿佛這個世界只有他成了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居然被全世界都給遺棄了,多悲催的人生啊。

  是的,蘇倫成了過去式,王琴琴也成了過去式,那麼,誰才是他的現在式與將來式呢?他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名字:葉落落。

  噢天,我怎麼把葉落落給忘了,好歹我跟她也是同病相憐,同是天涯淪落人,而且,她還是我的初戀,雖然是單戀,但也是跟戀字扯上邊的啊,這時的葉落落是不是跟我一樣有失落感呢?嗯,約她看看。

  「嘿,落落,是我,晚上有空不,我們去談談人生喝點小酒怎麼樣?」

  「沒空。」

  啥,就這麼簡單給拒絕了?張紀年覺得臉有點掛不住了,可能葉落落對他朝三暮四的已經起了很大的反感。

  「你就陪我一下嘛,落落,看在我們是老同學,還是同樣離婚的,還有跟余多、薛小雪都是朋友的分上兒,就衝著這麼多的共同點,這會兒我又失戀了,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陪我下麼?」

  「失戀,這麼快就被甩了?小青年也沒你這種玩法吧?」

  「行了,別拿我開涮了,是不是覺得我還不夠悽慘的?你就當發一次善心做一次慈善好吧?根據地,我等你,不見不散。」

  張紀年一個人在酒吧喝著悶酒,他以為葉落落不會來了,但是,她還是來了,穿著一件湖藍色的裙子,白色的涼鞋,直發披散著,淡雅而青春,而額眉間的那種滄桑感在酒吧比較灰暗的燈光下,已隱去不見。

  張紀年看著她的這一身裝束,恍然間像是回到了少年時代,而葉落落那時也喜歡穿著這樣的藍色裙子,在他的世界裡走來走去,在他的夢裡走來走去,原來,那些失去的東西,卻一直在這裡。

  張紀年動情地握住了葉落落的手:「落落——」

  葉落落睜大了眼睛:「怎麼了?是不是酒喝多了?」

  這時,張紀年才回過神來,臉猛地漲紅:「不好意思,我可能真的有點喝多了。」

  「不對吧,你前面不就兩個小瓶,你酒量有這麼差?」

  「我,我這個人酒量是看心情的,不說這個了,你要來點什麼?」

  「給我調杯長島冰茶吧。」

  「真想不到你還喝烈酒啊!」

  「偶爾喝喝,對了,你是怎麼失戀的?我就覺得奇怪,雖然失戀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也不至於容易成這樣子啊。」

  張紀年沉默了一會兒:「她——結婚了——對方條件都比我好——就這樣,不說這個了,說你吧,最近相親相得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到目前為止,沒一個對上眼的,這個年紀了,又帶著一個孩子,而且也不是富婆,你挑別人,別人也挑你,而且你還得考慮除了自己對他會有好感之外,對方是不是適合當一個養父,願不願當養父。還有,是不是有房子,這個也是重點,給我們娘倆一個棲身之處總得要吧,小一點舊一點都無所謂,所以,一個字,『難』啊。」

  「要不,你嫁給我吧——」

  「啥?」葉落落睜大眼睛看著他。

  「我是認真的,落落,我覺得,我們已經錯過了那麼多,不能再錯過了,我們都已經不小了,我現在終於明白,有的人都不過是浮雲,但並不是原本就是浮雲,只是你當時並沒有懂得去珍惜去呵護,太多的機會都沒有好好把握,到失去了,才明白,落落——」

  張紀年再一次抓住了葉落落的手:「我們能試著在一起麼?我房子雖小,擠就擠點,但還是能容納你們母女倆,雖然有房貸,但你放心,房貸我會負擔的,而且,我對小葉子也會很好的。你應該相信,落落,我們不要再這樣躲藏下去了,這輩子過得太快了,一轉頭就會變成白髮,你想我們彼此都這麼遺憾終身麼?嫁給我吧。」

  葉落落漲紅了臉,張紀年突如其來的表白真令她有點措手不及,不過倒也滿足了她小小的虛榮心,畢竟,張紀年還是向她表白了。

  她抽出了手,調皮地一笑:「哪有這麼向人家求婚的?一點都沒誠意。」

  張紀年愣了一下,然後單腿跪了下來:「葉落落,你就嫁給我吧,鮮花與戒指先欠著,先把這個儀式給解決了。」

  葉落落撲哧一笑:「行了行了,你起來吧,別人都看過來了,怪難為情的。」

  「你先答應了,答應了我再起來。」

  「討厭,明天還我的花跟戒指!」

  「這麼說,你答應啦!」

  張紀年興奮地跳了起來,然後親了下葉落落的手,笑得跟傻瓜似的,他感覺自己的內心,是坦坦蕩蕩的開心,仿佛所有的烏雲都已經掃去,終於迎來了明媚的陽光。

  而這頭,繆青銅還在跟前妻磨蹭著:「老婆,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個沒人要的男人吧,答應嫁給我吧——」

  小可對她的母親咬起了耳朵:「我覺得,爸爸這次表現良好,也比較真誠,基本可以過關,況且,還給我送了一部手機呢,嘻嘻。」

  陳璇沒好氣地看著自己那意志不堅定的女兒:「你這個人,一個手機就把你的心收買了,一點都不配合,我是你媽,唉,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說好什麼了?」繆青銅不解地問。

  「這是我們母女之間的事,不關你事。」

  「小可,跟爸爸講講,講了,以後你想要啥就有啥,嘿嘿。」

  「這個——」小可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看看繆青銅又看看陳璇,陳璇盯著她,仿佛在告誡她不要當叛徒。

  這時,小可放低了聲音:「爸,我想要一雙溜冰鞋噢。」

  「不就是溜冰鞋嘛,爸明天就給你買,你快說,你跟你媽有啥秘密。」

  小可樂不可支地說:「媽,那對不起了。」然後跟繆青銅一陣咬耳朵。

  繆青銅恍然大悟,但又猶豫不決了:「這個不大好吧,這裡人這麼多,我會難為情的,要不,咱先回家,我再向你媽求婚?」

  「不行,就要在這麼多人的面前!」

  這時,陳璇也捂著嘴巴笑了。這娘倆原來純粹是尋我開心的,好吧,看誰整得過誰,還有什麼事是我繆青銅做不到的?他拍了拍手:「大家看好了,今天,是我繆青銅向我前妻求婚的日子,現在,就由你們來見證這個求婚過程。」

  大家都好奇地往這邊看來,只見繆青銅脫掉了上衣,又脫掉了褲子,只剩下一條褲衩,然後把那束鮮花分成兩半,前後擋住,再跪了下來。

  「我,繆青銅,沒有任何保留地向陳璇同志求婚,保證以後會一心一意地愛她,呵護她,不管是我的心,還是我的身體,以後,只屬於她一個人的,誰都不能搶走。」

  陳璇與小可早已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要出來了,小可拿起了衣服:「爸爸,你快穿上吧,再不穿上,都要成名人了。」

  「你媽還沒答應呢,怎麼能就這麼結束了?」

  「行了行了,穿上吧,我答應了就是。」

  「你可不許反悔啊,有這麼多人作證。」

  陳璇點了點頭,繆青銅開心地穿上衣服,然後對陳璇說:「老婆,我們挑個復婚的日子吧——」

  余多拿著兩張紅請柬,對薛小雪大聲地嚷嚷:「小雪,張紀年跟葉落落結婚,繆青銅跟陳璇復婚,而且日子還是同一天,在同一家酒店,這都二婚的人了,還搞得這麼熱鬧,喲,這年頭的人哪——」

  薛小雪剁著蘿蔔半天沒吱聲,這麼大的事她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余多有點喪氣地想走進廚房,只聽見薛小雪惡作劇地笑:「要不,我們也來一次再婚,跟他們兩對湊一塊兒?」

  余多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我們都沒有離啊?」

  「這結婚嘛,不過是形式而已,我們也不差點離成了?誰知道我們是不是真離了?誰知道咱是不是拿了離婚證,又重新領了結婚證沒有呢?咱也沒有民政局的朋友與親戚。」

  「對啊,這話有道理!」

  余多一把抱起了老婆:「哦耶!」

  薛小雪手裡還拿著刀子:「喂喂!」

  教堂里,熱鬧非凡,張紀年與繆青銅兩對人同時結婚,兩對舊新人正要在神父的指示下交換戒指的時候,只見另一對新郎與披著婚紗的新娘往這邊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喂,等等,還有我們哪!」

  四個人一時都傻了眼,這不是余多與薛小雪嘛:「喂,你們來湊什麼熱鬧啊?」

  「你們能結兩次,我們就不能啊?神父,婚禮繼續。」

  張紀年與繆青銅面面相覷,但也只能由著他們了,於是婚禮便再繼續,三對舊「新人」在神父的引導下進行了儀式。

  儀式結束後,音樂響起,掌聲、爆竹聲、歡呼聲響成一片,三對「新人」,笑得跟花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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