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樂極生悲
2024-06-11 18:05:46
作者: 水湄伊人
這天,張紀年下班之前就去買了到杭州的火車票,一下班,回去稍微打點了些輕便的東西就出發了,反正男人也沒太多的東西可帶,當然,除了錢包。
一進車廂找位置,卻見到上次騙他錢的那個女人,只見那女人又對著一個男人含情脈脈地看著:「大哥,你要吃核桃嗎?這可是我們家鄉土生土長的紙皮核桃,你看,皮可薄了,一捏就碎了,你看這個肉,多嫩,你嘗嘗看,可鮮美了。」
好呀,騙子,錢包被偷了後,光補各種卡與證件,都把張紀年煩死了,折騰了一個多月,這次真饒不了你。
張紀年一把走過去,把那個女人從位置上提了出來:「你這個女騙子又出來行騙了!」
那女人好像還有點認得他,或者就算不認得了,一看他那架勢就知道是被她騙過的人,卻還鬧了起來:「你幹嗎你,我又不認識你,我在跟我哥講話,關你什麼事啊?」
那男的很英雄救美地站了起來:「是啊,你是不是找抽啊?」
旁邊一些不明真相的乘客也圍了過來,張紀年說:「你傻啊,這女人是騙子,我被她騙過一次,她給你吃的東西里有迷藥。」
女人大叫:「迷藥?你有什麼證據啊,核桃里還能放迷藥啊,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張紀年不慌不忙地說:「核桃里沒有,但是,你遞給他的這瓶飲料里有!要不,你當場把這瓶飲料給喝掉,如果你喝掉沒事的話,哥就服了你!」
這時,人群又偏向了張紀年,紛紛都看著那女人,那男人也看著那女人,周圍有人起鬨:「喝,喝,喝掉它!」
「我,我——」女人正漲紅了臉。這時,從後邊擠過來的一個乘客突然大叫:「你這女人,扒過我錢包,這回可找著你了——你還我錢包來——」
說著,就抓住了那個女人,車廂里一陣騷動,張紀年怕事情鬧大了不好收拾,畢竟,對方也是個女的。
「警察,警察來了——」
乘警過來了:「出了什麼事?」
於是後來出來的那個被偷過的男人與張紀年便向乘警解釋情況,女人低下了頭,沒有再反駁了,然後乘警便把她與那瓶飲料帶走了,走的時候,女人很幽怨地看了張紀年一眼,看得張紀年渾身不舒服。
其實,憑這女子的姿色,完全可以當二奶或小姐賺取大筆的錢,而她卻走上行騙小偷這一行,這說明,她在人格上也並非完全墮落。唉,只是可惜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可能也是萬不得已,是啊,誰不想投胎進豪門,誰願意當小偷呢,倘若家庭條件好的話?
這時,那個差點被騙又差點把張紀年打了的男人忙向張紀年道歉:「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張紀年笑著說:「誰沒有糊塗的時候呢,多留一個心眼就是。」
這個小插曲令張紀年的心情很不錯,但是,他還是希望那女孩能走上正途,畢竟,這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遇到兇狠的人,抓著你個小偷,還會往死里揍。
下了火車,王琴琴已經在火車站接他,一看到張紀年,便撲了過來,在他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下:「你終於來了,想死我啦。」
「我也想你,所以來看你嘍。」
兩人相依著進了計程車,張紀年颳了下她的鼻子:「你呀,完全用不著來接我的,我自個兒去就行了,都這麼晚了,火車站又有點亂,萬一有什麼事怎麼辦?」
「我想早點看到你嘛,去我家吧,就是在你老闆那裡買的那套房子,我已經正式搬進去了,還有些家具沒完善好,明天,我們一起去看家具吧。」
「好,只要你願意,我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一到王琴琴的家,張紀年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看著那曾是自己跟設計師親手弄的房子,而現在王琴琴掛上了綠底藍花的窗簾,裡面擺上了幾盆常青植物,牆壁上還懸著她在各地所拍的照片,包括她自己與美景。桌子、茶几也擺好了,磚紅的落地書架,除了書外,擺了些東巴的吞口木人與彩陶面具,印度的牛骨香盒,還有西藏的唐卡與好些粗獷中透著異域風情的首飾,粗看上去簡約文藝又不失情調與溫馨,真是一個色彩紛呈的家了。
「怎麼樣,布置得?」
「很有藝術氣息,很漂亮,但客廳好像還缺個沙發。」
「嗯,沙發還沒選,都還沒看到自己滿意的。」
「不會床都沒選下吧。」張紀年摟住了王琴琴。
「哪會呢,否則晚上我們可要睡地板了,進來看吧,這可是兩米的大床耶,夠我們折騰了。」
張紀年一把抱起了王琴琴,把她放在了床上:「那我們現在就先折騰吧,我都要等不及了。」
王琴琴咯咯地笑:「討厭。」
但身子還是緊緊地黏了過來——
這是一個無比美好的早上,張紀年似乎很久沒感覺到生活會這麼美好。
他在沉醉的睡眠中被王琴琴給叫醒,王琴琴揪著他的鼻子:「大懶蟲,快起床啦,都中午了,今天還有任務的。」
張紀年睜開了眼睛,看著穿著睡衣的王琴琴,腦子是深層睡眠過後的清醒與滿足:「都中午了,這麼快啊。」
「嗯,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早餐,油條、燒餅、牛奶、煎蛋,還有饅頭,趕緊起來洗漱一下吧。」
張紀年伸了個懶腰,又順勢把王琴琴摟在了懷裡:「我還想吃你。」
兩個人嬉鬧了一陣,然後他們便開始吃早點。說實在的,張紀年感覺自己快要愛上這裡了,可是,自己真的屬於這裡麼?或者,僅僅是個過客罷了?
「趕緊吃吧,兩餐就挨在一起解決了。吃完我們去家具城看看,我要看看沙發,還想買張搖椅或鞦韆架什麼的放在陽台上,可以曬曬太陽看看書,以後啊,等咱退休了,就過著安逸的生活。不管塵世紛擾,不管人家八卦,所以,現在一定要先賺夠錢,這才是前提條件,否則哪有資本安享晚年呢,你說是吧?」
「你說什麼都有理,我的太后。」
「哈哈,我換件衣服,一起出門。」
而王琴琴的手機幾番響起,她都直接按掉了沒有接,張紀年有點疑惑地看著她,她笑笑,沒什麼,這種騷擾電話懶得接。
於是兩個人便像對小夫妻似的出門了,但是,一進了電梯,裡面還有些人,是這裡的住戶也算是王琴琴的鄰居了。王琴琴站在裡面,卻不跟張紀年說話,並跟他保持了一定距離,看上去就像是兩個不大相識的人,而張紀年也意識到這一點,或許,是人言可畏吧。倘若,自己以後不能跟王琴琴結婚,倒也免了閒言碎語,畢竟,這是王琴琴以後長期住的家,她是一個思想成熟的人,張紀年也沒覺得傷自尊,或者,他也不是她的唯一人選。
出了小區後,人都分散開來,王琴琴便挽住了張紀年的胳膊:「對不起。」
他自然知道王琴琴說這句話的思想,張紀年倒有點不自然卻又很理解地笑笑:「沒什麼。」
於是他們便在幾家比較有名的家具店裡逛著,逛了整個下午,王琴琴對這些東西的要求很挑剔,很要求完美,真皮的雖貴氣,但容易看膩而且價位居高,布藝的好看是好看,但又覺得不大實用,特別是不容易清洗,顏色太黑顯得很深沉死板老氣,顏色太鮮亮又覺得很浮誇顯得躁氣,又跟房子的主色調不大合。
所以幾乎跑遍了所有的家具城,最終還是選了一款半真皮半布藝款的沙發,墊子是淺灰,其他是淡藍色的,配套抱枕是白底藍色,倒也是清新淡雅。
王琴琴付了訂金,又在別處買了架竹藝躺椅。因為此時師傅已經下班回家,他們只好自己叫了輛車子扛著回去,這一路,把張紀年給累的。
「我爸說,等我結婚了,送輛車子給我。」
「你爸真有錢。」
「還好吧,他就我這麼一個女兒,比疼我弟還疼我。」
「今天的任務完成了,把我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我還真沒這麼逛過呢,晚上你得給我按摩。」
「不就按摩嘛,小事一樁。」
正說著,王琴琴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她避開張紀年接了起來,但是,張紀年還是能聽到她的聲音。
「媽,我不想去,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心裡有人了,但他不是杭州人,平時也不待在杭州。」
「……」
「人還好吧,離過婚,家裡——也一般——在朋友的公司里上班。」
「……」
「為什麼不行,我可以說服他來杭州發展啊。」
「……」
「媽——算了,我不會去的,要去你去,要求婚,讓他向你求婚好了。」
說完,王琴琴把手機氣呼呼地掛掉了,雖然對方說些什麼張紀年沒聽到,但是,他已經猜到個大概,應該是她父母給她安排了婚事,但是,她死活不同意,而她的父母又是那麼堅決地不同意她跟自己在一起。原來,並不僅僅是自己的問題,事情也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簡單,是的,他怎麼能忽略了王琴琴的家境她的父母,怎麼能忽略自己除了是個離過婚的男人外,還是個沒錢又沒啥出息的男人?
回到房子裡,張紀年把椅子放陽台上擺好,然後對王琴琴說:「琴琴,你晚上好像有事?」
「你,聽到了?」
「有事你就過去吧,我現在也得趕回去,明早還得上班。」
「你就不能再陪我一晚麼?」
張紀年嘆了口氣:「琴琴,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而且,我們兩個——確實在某些方面差異很大,或許,有人更適合你,我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讓你不幸福。」
王琴琴呆呆地看著張紀年,仿佛不相信這話是出自他之口,難道這就是拒絕麼?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而只有這句話才是他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半晌,王琴琴才說:「那男人,確實條件不錯,我也不討厭他,事業單位工作,也有房子,我爸要我跟他結婚,但是,我喜歡你啊!」
張紀年也沉默了,是的,他無法跟那個男人比,連對比的資格都沒有,此時的空氣像凝固了一般,然後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我得走了,趕車子,琴琴,你保重,好好相處了,可能你會更喜歡他,而不是我。」
王琴琴突然拉住了他:「你遲一點再回去,去見一下我的父母吧,就算是我求求你了,說不定他們會喜歡你的,會改變對你的看法。」
「可是,我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其實上,他們兩個相處的時間真的很短,特別是在一起的時間。讓張紀年去見王琴琴的父母,是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況且,從剛才電話里得知,他還是那麼地不受歡迎,並被她的父母所排斥,這讓他更加覺得氣短,是的,自己又何必自討沒趣?
但是王琴琴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算是我最後一次求你好不好?你難道真的忍心拒絕麼?」
說實在的,看著王琴琴的樣子,張紀年真的沒辦法拒絕,在旁人眼裡那麼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子,現在是如此可憐地乞求他,況且,她還是他喜歡的女子,他又怎麼忍心拒絕?反正自己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也沒人認識自己,就算走霉運,在這裡被人看不起,只要自己不說,別人也不知道自己被人奚落過。
豁出去了。
「好吧。」
王琴琴破涕為笑,然後給家裡打電話:「媽,你們都在家吧?嗯,我回去一趟,有話要跟你們講,還有,我帶了我朋友過來。」
說完她就按掉了電話:「行了,走吧。」
「我,就這麼穿著,行麼?」張紀年看著自己就穿著灰白條的非名牌T恤與藍色牛仔褲,覺得會不會太隨便了?
「要不,我先陪你去買套衣服,把你打扮一下先?」
張紀年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我還真逛怕了,那我們走吧。」
在路上,張紀年不禁問起王琴琴父母的情況,他總要有個大概的了解吧:「你爸媽是幹什麼的?你好像還有個弟弟吧,又在幹啥?」
「我爸開超市,這裡好幾個大型超市都是他搞的,算是企業家吧,我媽是退休教師。我那個弟弟,最讓人操心了,我爸找了很多關係,就算做不了公務員,至少也能進事業單位,但是他就是不喜歡去那種單位上班。讓他幫爸爸打理超市吧,他又不喜歡干,非要搞什麼音樂,現在在一個酒吧里搞了一個樂隊,把我爸給氣死了,不知道他幾時才會懂事。」
「這叫人各有志吧,誰叫他喜歡音樂?」
看來王琴琴還真是富二代,否則張紀年真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女孩子怎麼會買得起杭州的房子,價格也挺高,而且還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咖啡館,原來背後有個有錢的爹撐著。
張紀年跟隨著王琴琴進入了別墅群,越是靠近這些地方,張紀年越是感覺心裡很不踏實:「我家的別墅買得算是比較早,所以也不算很貴,這裡的房子都漲到幾千萬了,真可怕。」
這時,王琴琴在一幢暗紅色的小洋樓前停了下來。別墅房頂與陽台,還有圍牆上都爬滿了漂亮的薔薇與葉子花。她掏出鑰匙把圍牆的門打開,裡面的庭園鬱鬱蔥蔥,還有著亭台與小樓閣,非常江南味,然後王琴琴打開了大廳的門,大叫道:「爸,媽,我回來了。」
邊說著,她邊把身上的包扔在沙發上,擰開了電視,裡面的裝修是非常奢華的歐美派:「你想喝點什麼?」
其實,張紀年從一進入這個別墅區,再到現在進入了王琴琴的家,心跳都沒有恢復正常:「隨,隨便吧,給我倒杯茶就行。」
「要碧螺春還是鐵觀音?」
「鐵觀音好了。」
「嗯,好咧。」然後王琴琴靠近張紀年輕輕地說,「親愛的,別緊張,看你那樣子,你就當是見遠房親戚好了。」
張紀年想,我就算隔了幾個代的遠房親戚也沒這麼富過,我怎麼不緊張,而且,這是很考驗的時刻啊。
正想著,張紀年聽到樓梯口有腳步聲響起來,然後一對六十來歲的中年男女從上面下來,男的瘦高個兒,目光敏銳。女的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皮膚白皙光亮,那種光亮一看就知道是美容院的常客,頭髮盤在腦後,穿著一件米色的鏤空短袖針織衫與一款黑色的及膝蕾邊裙子,看上去高貴而端莊,有點難以接近,跟王琴琴長得有幾分神似,但是,看上去年輕時候應該比王琴琴要漂亮。
這應該就是王琴琴的父母了,不過王琴琴比他們看上去有親和感多了。
王琴琴便給他們介紹:「他叫張紀年,這是我父母。」
張紀年站起了身:「您好,伯父伯母。」
張紀年這時才想起,第一次來見家長,就算是美事不成,總得帶點見面禮吧,空著手,怎麼都顯得小氣。一想起這個,他有點懊惱,我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呢,這個粗枝大葉的王琴琴也不提醒下。
王父點了點頭:「坐吧。」
幾個人在沙發上都坐了下來,一時間,張紀年真不知道講什麼:「真不好意思,來得有點急,也沒帶點見面禮過來。」
「不必客氣。」王父不冷不熱地說,看樣子,王父在這個家庭里有著絕對權威的地位,而王母一直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打量著張紀年,令張紀年渾身都感覺不自在。
王琴琴看氣氛不對,趕緊說:「爸,我給你削個蘋果吧。媽,你要蘋果還是橙子?」
「我剛吃完飯,現在還不想吃。」
王伯說:「對了,你跟我女兒是怎麼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我們——有好幾個月了吧,是這樣的,我在我朋友的公司里打工,他經常炒房的,讓我幫他處理下他在杭州的房子,所以,我跟王琴琴就這麼認識了。」
「琴琴買下的那房子就是你們的?也沒幾個月吧?」
「是的。」像是被王父揭穿了什麼似的,這話問得張紀年臉有點發燙了。
「琴琴啊,你去樓上玩下先,把你自己的房間好好整理下,那麼亂,我們跟張先生談一下。」
「爸,有什麼不能當著我的面說的,你可不要嚇著人家。」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王琴琴對著張紀年說:「那我先上樓了,你們慢慢談。」然後她偷偷地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張紀年點了點頭。
看著女兒的背影,王父嘆了口氣:「我這女兒就是太任性了,從小被我慣壞了,其他的我們都可以由著她,反正從小到大,除了她在念書外,我們都尊重她的選擇。但是,這畢竟是大事,關乎她一輩子的事,所以,這個必須慎重選擇,這個也由不得她,而且,現在的社會,動不動就鬧離婚,我跟她媽媽結婚都三十年了,還不是照樣過著,對了,你好像離過婚?」
張紀年點了點頭,他感到頭皮發漲。
「噢,為什麼會離婚呢?不好意思,我們也不是想探你的隱私,但是,有些事必須要知道一點,這樣,對你們、對我們都有好處。」
說實在的,張紀年還真不想說原因,哪個男人喜歡說自己被戴綠帽:「我前妻,她有了外遇,她,改嫁了。」
他們兩個人互望了一下,好像對張紀年有了一點好感,看起來至少戒心沒原來那麼重了:「不好意思,對了,你說你是在朋友的公司里上班的?」
「是的,打工而已。」
「收入怎麼樣?」
「餬口而已吧,工薪階級。」
「如果你們以後在一起了,你能養得起王琴琴麼?還有,如果你們以後有子女了——」
「我不會讓她受苦的。」
「你父母是幹什麼的?」這時一直只看不說的王母發話了。
「他們……在鄉下幹些農活……我現在沒能力買大點的房子,以後等有錢了,有能力了,我想把他們接過來住。」
王父繼續說:「好吧,我們就坦誠點說吧,王琴琴這孩子,跟社會的人接觸不多,心性單純,有些事情她現在是不會明白的,或許,以後才會有機會明白。其實,我們也不特別要求她要嫁給什麼樣的人,也不指望著對方會有太多的錢,但是,總得像個樣子,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追求,當然,對她也要一心一意。」
這段話王父說得非常隱晦,不愧是商場上打滾的人。事實上,他們很不信任他,怕王琴琴被欺騙,還嫌他沒事業沒有追求,家庭條件也不怎麼樣,反正是一無是處。
「其實,我們已經為王琴琴找好了對象,很門當戶對,各方麵條件都不錯,家長都很滿意。她也見過兩次,那男孩也挺喜歡她的,可能是,她認識你在先吧,就是不同意婚事。現在,我們跟你單獨談——」
這時王父突然壓低了聲音:「希望你能成全我們,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
都說到這份兒上,張紀年還有什麼話可說的,他站了起來:「我要走了,我得趕車,謝謝你們的招待,你們的話我都明白,不勞你們費心。」
張紀年說這話已帶點嘲諷的意思,這時,一直在樓上偷聽的王琴琴跑了下來:「爸,你們說什麼呢?」
「琴琴,我要走了,你不必送我。」
說完,張紀年毫不客氣地走掉了,什麼狗屁玩意兒,就衝著你們有幾個臭錢。
王琴琴在後面追著,那句關鍵的話她沒聽見:「怎麼了嘛你。」
「琴琴,你回去吧,我配不上你,祝你幸福。」
「你——」
張紀年離開這裡的時候,全身無力,感覺自己像空氣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掉,所有他能想像的美好,所有的那些甜蜜與幸福,原來都是那麼短暫,可以在瞬間分崩離析。
走出別墅的時候,他帶上了牆門,把王琴琴給隔開了,而王琴琴又追了出來,在後面哭罵著:「張紀年,你就這麼逃掉了,你這個懦夫!你這個逃避現實的縮頭烏龜!你這個王八蛋!」
倘若王琴琴的哭罵最後能讓她醒悟,最後能讓她得到她應該擁有的幸福,又何妨呢?他恍然想起今天他們就像一對幸福的情侶,瞬間就這麼別離,跟做夢一樣,難道我們就這麼分別了麼?
離開杭州的時候,他想,或許,他再也不會來這座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