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前妻的訴苦

2024-06-11 18:05:22 作者: 水湄伊人

  余多想不到,開學的第一天就撞見了丁美,他本來假裝沒看見,但是丁美卻直衝他喊:「余多老師!」

  余多不得不停了下來,微笑地看著她:「你好。」

  丁美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你有時間嗎?我們談談。」

  「隨便說。」

  「那天,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喝得這麼醉,以前從來都沒這麼醉過,真是見丑了,對不起。那天真是喝多了,也不知道那晚說了些什麼話,如果那天,我做了什麼有欠妥當的事,請多多包涵。」

  余多心想,什麼欠妥當,簡直是太欠妥當了,弄得我跟老婆大吵了一架,就差點被你弄得妻離子散了,但是嘴裡卻說:「沒什麼,喝醉了大家都一樣,心情不好,是需要發泄的,否則憋出病,問題更嚴重了,不過以後可不能再這樣喝了,如果真要喝酒,一定要適量,別把自己喝醉了。否則,損壞自己的身體來懲罰別人的過錯,真的是太傻了。」

  丁美笑笑:「是的,這樣的傻事只做一次,放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類似的事發生了,還有,謝謝你那天送我回家。」

  「都是同事,謝什麼,換成別人也會這樣做的。」

  「對了,晚上有空我請你吃飯,算是報答上次的相助之恩。」

  余多想了想:「也行,現在我老婆就整個工作狂,害得我經常晚飯無著落。」

  

  丁美俏皮地指了指他:「你可是答應了,不許反悔噢,就這麼說,晚上一起吃飯,我忙事先。」

  說完她便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學校一整排的木槿花下,余多看著她的背影,就笑了,這丫頭正常狀態下,還蠻可愛的嘛。

  張紀年一進西餐廳,就撞見了余多與一個陌生的小姑娘在一起,而余多看見張紀年跟一個戴著蛤蟆鏡的女人一道過來,這女人就算再蓋半張臉,余多也認得出來,那是張紀年的前妻蘇倫。

  他們互相指了下鼻子:「你?」

  然後心照不宣地互相拍了拍肩膀。余多知道,倘若讓薛小雪知道他獨自跟一個小姑娘一起吃飯,那醋罈子就翻了,但是,他現在就不怕了,因為,他撞見了張紀年居然跟前妻約上了,張紀年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要拿下葉落落這個初戀情人,不,應該是單戀情人,現在,咋又跟蘇倫約上了呢?蘇倫不是做她的富太太做得挺好的嗎?難道真的是再多的錢有什麼用,感情還是空虛之類的濫調,才是她現在的真實寫照?

  一起到這裡余多就有點幸災樂禍了,也有可能是她想吃回頭草,這可不行,那葉落落就虧了。不過既然自己有把柄在張紀年這裡,只要張紀年不講,他也不會跟葉落落說張紀年跟前妻來往親密的事。

  喲,這都哪門子事啊,不就是吃個飯啊,我又不是找小姑娘開房間,怕啥,還真怕薛小雪把我的皮給扒了?誰叫她現在這麼忙,根本就顧不得我,忙得一回家?就只有洗臉睡覺的精力。

  想到這裡,余多便心安理得地跟丁美坐定,然後開始點菜。

  而張紀年與蘇倫找了個比較隱蔽的位置,那位置有一棵高大的發財樹放在那裡,葉子擋住了他們部分的臉,余多便看不大清兩個人的表情了,心裡想,這兩個人還真搞得挺神秘的,玩啥把戲?

  丁美問:「怎麼了,你在看啥呢?」

  「噢,沒什麼,這裡環境挺好的嘛,我以前怎麼都沒發現呢?」

  「這裡呀,才開沒幾個月。」

  「怪不得。」

  「點菜吧,不過我可得告訴你,可別超過三百,超過三百部分就你自己付了,我今天就帶這麼多。」

  「喲,你這丫頭片子,還挺摳的嘛,不過,還行,我這人比較厚道,一定算準確點,就剛好湊滿三百,讓你一分錢都不剩下。」

  「不是吧,這麼狠?」

  而坐在張紀年對面的蘇倫是素麵朝天,沒見一點妝容,這可不像是平常,特別是變心並改嫁後的蘇倫,不在鏡子前面搗鼓個半個小時以上就不會出門的,而且今天看上去氣色也不大好。

  張紀年說:「你好像瘦多了,身體不大舒服?」

  蘇倫點了點頭:「還好吧,你昨天在看電影?」

  張紀年點了點頭,有點心虛地避開了蘇倫的視線:「嗯,是的,跟一個朋友。」

  「這麼快有女朋友了?」

  「就算是,也不算快吧,我們離婚都快半年多了吧。不過我跟她才開始,還不算是男女朋友,以後是不是,就看造化了。對了,我們先點菜吧,服務員——點菜——你想吃點什麼?」

  「隨便吧,我沒胃口。」

  沒胃口,敢情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對尋常食物沒胃口了?

  「那我點牛排了,要不,你也吃牛排吧?」

  「不,我不想吃肉,我自己看看吧,噢,給我來個——來個水果沙拉,一份魚凍,還有一份小米粥就可以了。」

  「不是吧,怎麼胃口都變了?以前你非常喜歡大魚大肉的,現在喜歡吃素的啦,也要減肥了?」

  蘇倫苦笑地搖了搖頭:「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特別是懷孕的有著妊娠反應的女人。」

  張紀年瞪大了眼睛:「啥?你懷孕了?」

  「輕聲點。」蘇倫警覺地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發現有人注意這邊,然後點了點頭。

  「這是好事啊,幹嗎要弄得這麼鬼鬼祟祟,好像生怕別人知道似的,又不是咱的私生子?」

  「沒心跟你開玩笑。」

  「錢國忠應該知道了吧?」

  「他還不知道。」

  「不是吧,他還不知道,倒讓我先知道?我可跟你肚子裡的孩子沒一點關係,你今天找我不會就因為這件事吧?」

  蘇倫長長地嘆了口氣:「我把事情完整地告訴你,但是,你發誓要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

  張紀年點了點頭:「放心吧,我不說。你知道我這個人,答應別人的事,從不食言。」

  於是蘇倫便把湯湯遭綁架,然後自己被跟蹤被懷疑的事跟張紀年講了,聽得張紀年心驚肉跳。看來高收入跟高風險是掛鉤的這句話還真沒說錯,錢太多,原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特別是當貪官風險就更大了。

  被蘇倫這麼一說,張紀年也警惕地看了看周圍:「你過來的時候,有沒人跟蹤你?」

  蘇倫想了想:「應該沒有吧,錢國忠知道我起了疑心,可能這段日子暫時不會讓人跟蹤我,以後就不知道了。」

  「唉,真不知道這個老頭子這麼有心計,居然連老婆也懷疑。」

  蘇倫嘆了口氣:「其實,這也是情理之中,這年頭,對於錢國忠來說,唯一信得過的人,就是他的寶貝女兒,況且,他的寶貝女兒自從經歷了綁架事件後,經常會在半夜做噩夢,有時還會夢遊,對她的傷害真的太深了。而一幢房子裡,也只有我、湯湯、保姆與錢國忠,排除他自己與受害者湯湯,也只有我與保姆是懷疑對象了。」

  「為什麼會懷疑你們?」

  「錢國忠懷疑裡面有內應,因為那天剛好我在外邊,家裡只有湯湯與保姆,保姆以為是我或錢國忠回來了,聽到門鈴聲就開了門,然後湯湯被綁走了,一切都那麼湊巧,我也覺得有點蹊蹺。事實上,我是能理解錢國忠的,畢竟我嫁過來沒多久就發生了這件事,況且,那時候,我跟湯湯的關係非常差。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他沒有真的把我當做一家人,還那麼不信任我,就算我怎麼恨湯湯,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啊。」

  張紀年想了想:「你,真的沒做過吧?」

  「放屁,有做過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裡跟你說這件事啊,還唯恐天下人不知啊?」

  「我也只是確認一下嘛,那麼,那個保姆是不是有問題?」

  蘇倫點了點頭:「那天我無意中聽錢國忠打電話,說那保姆很值得懷疑,她兒子好像欠了百來萬的賭債。」

  「那就是了,讓警察好好調查唄。」

  「不能報警!要報早就報了,這事關係到錢國忠的前途,會查起他的財務狀況。」

  張紀年便明白了:「這樣吧,你別胡思亂想,他不是說了,那個保姆的嫌疑最大,既然他已經派私人偵探在調查了,這事一定會水落石出,遲早會還你一個清白的。我覺得你還是回去吧,把自己懷孕的事跟錢國忠講,他一定會開心的,然後對你一定會信任。如果查清楚了確定綁架案跟你無關,他會覺得對不起你,會更加想辦法彌補你的,以後你的日子就好過了。」

  「唉,被這事這麼一折騰,我都有點猶豫要不要這個孩子了,被人排外,被人懷疑的感覺真難受。」

  「你別亂講,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骨肉,怎麼會不要呢?你倘若真做出打掉孩子的事,那麼,你跟錢國忠之間,真的完了,再也好不了了。如果你不嫌棄繼續跟我好的話,我倒可以接受你——」

  最後這句話張紀年自己也覺得講得有點言不由衷了,聽起來很虛偽。倘若真是這樣,張紀年問問自己,是不是還能接受現在的蘇倫了,倒不是因為她墮胎的原因。

  「又沒一點正經。」

  雖然蘇倫知道他只是說說而已,但聽著這話心裡終是暖了一點,她嘆了口氣:「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最信任我的人是你,是我自己沒有好好珍惜。雖然以前是那麼辛苦,總要趕時間去上班,總要做很多的事,我們總要算計著怎麼花錢才能更省,算計一個月要存下多少錢,算計著每個月交房貸的日子,但是,我現在才發現,那時的我才是個最快樂最幸福的女人。」

  而張紀年又何嘗不想念那些日子呢?其實,蘇倫在他的心裡一直占著很重要的位置,他以為她現在活得很好很滋潤,如果真是這樣,他也覺得欣慰,原來,事實並非如此,他想起她的好,想起了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日子,也有點動容了:「蘇倫,倘若你真的覺得自己在那裡是受苦,倘若你真的想回心轉意,跟我在一起,只要我還沒有再婚,我都可以接受你。」

  這次,他說的是真心話。

  蘇倫的墨鏡下,淌下了兩滴眼淚,她拿了張紙巾,擦了擦眼睛:「謝謝你,真的。」

  但是,她真能拋棄現在優越而懶散的生活,而去過那些天天掐著錢的日子麼?雖然張紀年現在應該比以前收入要高,但並不會比以前寬裕多少,她想她真的缺少勇氣,重新過著卑微生活的勇氣,況且,她現在肚子裡已埋下了錢國忠的種子。

  張紀年義正言懇地看著她:「蘇倫,依你現在的情況,我覺得還是正視你現在碰到的問題為好,而不是逃避問題。你考慮下我的意見,最好還是先告訴錢國忠你懷孕的事,什麼問題都沒有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多吃點吧,你現在是兩個人,你不需要營養,你肚子裡的孩子也需要營養的。」

  這時,余多上完衛生間,正順道來看看他們,卻聽見他們說什麼孩子,嚇了一大跳:「啥?孩子?你們?還告訴錢國忠?」

  而余多冷不防地蹦了出來,還蹦出這麼一句話,把張紀年與蘇倫都嚇了一跳:「你亂說什麼啊,什麼我們孩子?不知道就不要亂講。」

  蘇倫更是驚嚇不小,她站了起來:「我有事了,先走了。」

  說完就走了,張紀年喊都喊不住,余多這回可饒不了張紀年:「你別告訴我,蘇倫今天來找你,是因為她懷了你的孩子?」

  「你亂說什麼啊,我們之間離婚半年多了,這半年多來,我們連個手都沒有碰過,她怎麼可能會懷上我的孩子?」

  「那是?」

  「當然是她老公的。」

  「那她來找你幹什麼?」

  「人家夫妻總會有點小吵小鬧小意見的,想不通了,就來請教我了,有什麼好奇怪的,你跟薛小雪還不是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還好還好,嚇死我了。」

  「嚇你個頭,莫名其妙,吃你的飯去。」

  「反正蘇倫也已經走了,你一個人也挺無聊的,要不我們一起坐吧,那個是我女同事。」

  「得了,我已經吃飽喝足了要走人了,不耽擱你泡小姑娘了。」

  說完張紀年就起身走了人。

  「喂,你這是什麼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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