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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再婚 1 離就離吧

2024-06-11 18:04:43 作者: 水湄伊人

  蘇倫姿勢優雅地撩了下秀髮,似乎特意讓張紀年看到她那新做的指甲,然後蘭花指一翹:「你的戶口簿、銀行卡、社保醫療卡啥的都放在那個抽屜的,裡面沒有我的東西了,呃,這個離婚證,你愛扔哪就扔哪,如果想一天三朝拜也隨便你。」

  她又環視了下四周:「我愛穿的衣服也整理走了,其他的什麼衣服啊首飾啊,我都不要了,你愛咋處理就咋處理吧,這些也是好貨,男人嘛,還是得找個女人過活的,這些東西說不定你以後的女人用得著,當然,如果她身材有我好的話。」

  張紀年冷冷地說:「難為你這麼設身處地地為我安排後事,不勞你費心。」

  「別這樣嘛,男人嘛,要寬容大度,拿得起放得下,咱以後碰到的機會肯定不多,那裡,都是些高檔住宅區,離這裡有點遠,扯句話也挺不容易的。」

  

  聽得張紀年眼珠子白多黑少,他越來越有點懊惱,真不明白,他們相戀三年,拿小紅本一年,還是裸婚來著,那時候,他啥都沒有,蘇倫也跟著他傻傻地過日子,他覺得一直委屈了她,啥事都搶著自己干,菜是他買的,飯是他燒的,衣服輪著洗,蘇倫也偶爾做一些抹抹桌子,撣撣灰塵的小家務,小日子也其樂融融的。半年前弄了一小套房,小是小了點,雖然還是按揭的,但也畢竟有自己的窩了,日子貌似也有點奔頭了,似乎也朝著小康挺進了,但是,怎麼反而出問題了呢?

  自從她去了保險公司,薪水一月比一月漲,秀甲店與美容院也去得一個星期比一個星期勤快,衣服與化妝品一天比一天多,而在家裡的人影卻一天比一天少,白天說在公司,晚上說要去跟客戶碰碰面,聯絡聯絡感情,熟悉熟悉業務,培訓培訓相關知識,後來搞定一個叫錢國忠的客戶,據說,這錢國忠還是當著什麼官來著,跟他簽了幾個單子後,居然,把她心與身體統統給簽走了。

  難道姓錢的就錢多?我怎麼不姓金啊?

  在錢國忠糖衣炮彈、人民幣、鮮花外加人肉的轟炸中,蘇倫像一幢拆遷房一樣已經搖搖欲墜,最後當那幢漂亮別墅的鑰匙落在她手心時,蘇倫這座搖搖欲墜的城堡就徹底淪陷了。

  這麼禁不起誘惑的人,當初怎麼會跟他那麼不計任何條件地裸婚來著?至今他都沒想通這個問題。

  越想張紀年就越覺得氣惱:「您不覺得您站在這裡很辱您的身份嗎?像您這麼高貴漂亮又視錢財如糞土,不對,應該是視糞土如錢財的美人兒,怎麼樣都得住在別墅區,過著養尊處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整天麻將、美容院、高檔會所的生活,來這太掉身份了,您還是回您的別墅里去吧,我這地方,真不是您待的,再待幾分鐘,您就不怕多沾了晦氣?」

  蘇倫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你——什麼話啊——」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又改回了那種嬌媚的語氣:「嗯,知道啦,馬上下來啦,就拿走幾件衣服唄。」

  接著,她正顏對張紀年說:「你說我變了也好,說我這個女人太現實太虛榮貪財無度唯利是圖也好,我想告訴你的是,每個女人的心底,都需要一個家,一個完美的家,這個家並不僅僅是完美的愛情組成的,還有個重要的硬體,是房子!咱都待在一起四年了吧,我們窮盡了積蓄,最後卻買了這個60平方的小房子,還得還貸,就這麼個破房子把我們所有的熱情都弄沒了,把我們的思想都壓垮了,每天都得算計著怎麼省錢,怎麼還貸,但是你呢,還是那麼不思進取,拿著那麼一點可憐的薪水,就感覺很滿足了似的,你就不能換個事來做嗎?就不能自己拼搏一下?嫁一個沒錢的男人可以,但是,嫁一個沒錢又沒志氣的男人,純是給自己找了一個籠子,一個裝滿了生活壓力的籠子!」

  蘇倫像是終於把自己多年來的不滿給發泄完畢了,語氣便有點軟了下來:「你說,我對你還有什麼指望,我已經過夠了這種生活。我不想以後有了個孩子,還要讓他生活在負債的陰影里,讓他生活在捉襟見肘的陰影里,還要糾結於給他吃國產奶粉還是進口奶粉,我要給他最好最完美的東西,給他優雅的生活!OVER!」

  蘇倫走的時候,也走得那麼優雅,他從來都沒發現,蘇倫其實真的挺漂亮的,以前他怎麼就沒發覺呢,可能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只知道茶油米醋令她忽略去挖掘自己的美,現在,她終於發揮了自己的優勢,漂亮到讓所有的男人都眼饞,漂亮到能順手給他張紀年一頂綠帽子後,再飄飄然地鑽進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車裡,而那個男人,還有著一個並不小的孩子,最要命的是,他張紀年,居然還找不出一條恨她的理由來。

  張紀年頹然地倒在沙發上,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在任何人眼裡的五好丈夫,就這麼被蘇倫全盤否定,並一腳給踹了,就因為沒錢?就因為他太窩囊了?活了三十個年頭也沒活出個出息來?

  他站起身走到窗口,看著那輛銀灰色的寶馬駛了出去,似乎還能看到蘇倫那優雅的影子,突然恨恨地想,她當後媽也能當得很優雅嗎?

  張紀年感覺胸悶得緊,來來回回在這小屋子裡竄了很多回,他從來沒有覺得這屋子小,兩個人生活是夠了,不過以後有孩子了確實會很擠,當時自己怎麼沒想到呢?更好更大的當然有,但是貴啊,難以承擔,總不能把兩個人的薪水都拿來還貸吧,難道光喝白開水就能活人?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還經常半夜笑醒,怎麼的,咱也是個有房族了,不用老是為了找個像樣點的出租房而東奔西跑,這個城市啊,有多少人還為房子拼命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付得起首付的,可是,哪想一山另比一山高,一個別墅輕易就把它比下去了,一點都不含糊,是啊,就算稍寬敞點的房也比它強,何況是價值幾千萬的別墅,這不等同於螞蟻跟大象麼?

  今天被蘇倫這麼一嫌棄,他也感覺到這屋子真像一個籠子,困得他透不過氣來,那種平和的小男人心態全沒了,老婆跟別人跑了,留下這個小破房還得他每月還貸,他能平和得起來?

  男人一有事,一般只有兩種選擇,要麼悶死在心裡,嚼爛了狠狠地吞下去,要麼就找個出口發泄。他掏出手機,給哥們兒余多打電話,自從余多生了個兒子後,基本就人間蒸發了,想喊他出來,難。

  一打電話准要「換尿布」啦,「喲,水燒開了要泡奶粉」啦,「天啊,我的小祖宗怎麼又拉屎了啊」等等。張紀年就納悶兒著,他家不是有老婆還有個保姆麼,咋就他在瞎忙乎著,那些女人都幹什麼去了?

  「余多同學,不管你現在在幹什麼,忙什麼國家大事家庭小事雞毛蒜皮事,還是見不得人的糗事,都給爺出來,咱去喝它個天昏地暗天南地北不醉不休不醉不歸。」

  「咋了,張紀年同學,跟老婆吵架了,還是受了啥刺激了?」

  「比老婆吵架更嚴重。」

  「啊?到底啥事,不說我掛了,我手頭在洗尿布,忙著呢。」

  「別啊,你今天敢掛我電話我們就立馬絕交,來,陪哥喝一杯吧,祝賀哥重新成為單身一族,從此又可以禍害各家黃花閨女與良家婦女。」

  「啥啥,不會是——離婚了吧?真的假的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張紀年,要三思而後行啊。」

  「又不是我要離,你搞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好不,是我被離了!你少給我廢話,到底來不來?」

  「看樣子是來真的,可憐的張紀年同學,你沒事吧?」

  張紀年長嘆了口氣:「你覺得我像是沒事嗎?」

  「好吧,為了撫慰你受重創的弱小心靈,我余多決定拋妻棄子,捨身陪君子,就那個啥根據地酒吧來著,那裡安靜點,咱好好交流下感情,我馬上到,喂,薛小雪,你把東西洗洗完,我要陪一剛離婚的哥們兒,非常重要,否則會鬧人命的……」

  張紀年掛掉了電話,朝鏡子裡瞅了瞅,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不禁喃喃自語,我怎麼咋就整一離婚男人相呢?

  原來離婚也有離婚相,當張紀年自嘲地講出這話的時候,余多差點噴酒:「我看你這副鬼樣還真有離婚相啊,那麼你看看我,我現在是啥相。」

  他挺了挺那壯實的胸肌,張紀年瞄了他一眼:「你啊,整一小人得志家庭小婦男相。」

  余多拍了下他的肩膀:「你還真講准了,不過這個小人可不是我,我們單位不是最近搞啥年度評選嗎,某個同事啊,怕我搶了他的名頭似的,處處找老子的碴兒,不就幾百塊獎金跟一個名頭嘛,他愛要要去,爺可沒空陪他折騰,家裡麼,我的小皇帝才四個月,老婆說,她十月懷胎生個崽子這麼辛苦,差點把命都搭上,你總不能讓你的女人流血又流淚吧,這回,總得輪到你辛苦下吧。這話講的,我還敢有異議麼,這爹媽當的。」

  張紀年窩聲窩氣地說:「你還好,老婆就算走了,還留下種子,以後也省得瞎折騰,我就一乾二淨了。」

  「你喲,瞧我這人,光顧說自己了,離婚這事,說實在話,還是乾淨的好,離也離得清靜,以後不用再因為孩子的問題還牽扯不清,況且,這事受苦的是孩子,最無辜最有陰影的也是孩子,我想,你們倆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會有心靈陰影吧。唉,我說張紀年啊,女人變心的時候總是有點預兆的吧,一有預兆就得把那冒泡的芽兒掐死在萌芽狀態,怎麼能讓它茁壯成長呢?我怎麼說你呢,你難道就一點都看不出來苗頭?」

  「我當時還真沒注意,你知道保險那行業,沒什麼時間概念,有事沒事都得聯絡下感情麼,特別是那些磨磨蹭蹭猶豫不決的主兒,我哪想到聯繫感情會聯絡到床上去了啊,早知道蘇倫意志這麼薄弱,說什麼我也不會讓她幹這事的,女人啊總有那麼點虛榮心,我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那男的長得比我更不怎麼樣,所以,像蘇倫這麼精明的人,如果沒有好處讓她得了,她也不會輕易上鉤的。現在想想,原本她一直清湯掛麵,早上起來有時臉都懶得洗,而後來突然間就花枝招展,化妝品首飾都擺滿了整個梳妝檯,衣服也一件一件地換,看得俺眼花繚亂,整個交際花似的,我應該就瞧出苗頭了,可是,那時候,我以為是一個女人積極向上的心態轉變,並不覺得是件壞事啊。」

  說話間,張紀年又幹掉了一瓶啤酒:「是我沒出息,忽略了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不知道她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只覺得,對她好就行了,把家裡的活兒攬了就行了,但是這個婚離得我,實在是一肚子的悶氣。」

  「行了,都已經這樣了,再後悔也沒用,人家這頭跟你離,那頭搞不定已經大擺喜酒慶賀他們的再婚呢,你也不用自責不用難過,離了就離了唄,還真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成,況且,那樹也不要你這根繩子了。沒有了大樹,這不,不是還有大把的鮮花嗎?說不準啊,比那樹兒更香更好。」

  說到這裡,余多突然很激動地拍了下大腿:「對了,說起鮮花我倒想起來了,聽說那個葉落落離婚了,哈哈哈,這不是天賜良機啊?」

  「葉落落,你說的是我們的高中同學葉落落?」

  「是啊!」

  「什麼,她也離——離——婚了?」

  張紀年舌頭有點打結,想起了年少時期的那些陳年舊事,葉落落是張紀年的高中同學,要知道,當年張紀年喜歡葉落落的事,基本上是知道張紀年的人都知道這個人喜歡葉落落,並且,知道葉落落的人也都知道張紀年,並不是兩個人有多好,而是因為張紀年簡直就是葉落落的跟屁蟲,她上哪,他都要跟著,就連上廁所,他也要在女廁所外面候著。

  那時,張紀年就是喜歡葉落落,死心塌地地喜歡,具體原因他也說不出來,或者,就如大家說的那樣,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記得當時對葉落落就一句話,如果你不給我當女朋友,我就一直跟著你。張紀年現在想起來,都為自己當年的膽大狂妄與那股韌勁而汗顏。

  然後葉落落說:「我如果給你當女朋友,你就給我滾遠點,越遠越好。」張紀年說:「不行,滾這麼遠,怎麼當女朋友呢?」

  在葉落落的心目中,張紀年只是個成績很一般的小流氓小混混,她怎麼會喜歡上流氓呢?後來,她正兒八經地對張紀年說:「如果你考上清華或北大,我就做你女朋友。」是的,這樣的一個小流氓,怎麼能考得上清華或北大呢?

  張紀年同意了,他準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學習一定要考上北大,但是,這邊還沒革好面,那頭,就被心急的葉落落給告狀了,結果他的班主任給他做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思想工作與義務教育,他的事跡更是弄得全校皆知。

  當然,後來他不但沒考上北大,普通的也沒考上,也就沒繼續念下去了,然後託了個後門在郵局工作,做郵遞員。那時候,郵局職工可是個好飯碗,可是,某一天張紀年突發奇想,給他負責投遞的那片區的姑娘們全都遞上一封情書,這事情是張紀年與余多,還有繆青銅一起乾的,三個人抄得手酸臂疼,結果收到的回信N多,於是便挑精揀肥,留下幾個文筆過得去,模樣兒也還行的姑娘保持著聯絡,聯絡著聯絡著就聯絡出了感情,而那個繆青銅一糊塗,竟然留了地址,結果有三個姑娘同時找上了張紀年,而且敗就敗在那幾個姑娘偏又特潑辣,又是都認識的,仨便聯合了起來,告到了局長那裡,說張紀年不務正業,利用職業之便進行欺騙。

  這事鬧大了,鑑於不利影響,局長親自勸退,張紀年這臨時工也沒法繼續待下去,送了兩個月的信就歇菜了,現在他們想起這件事情,都會取笑張紀年一番。

  但是,張紀年真心實意寫給葉落落的信,卻從不見她回過,女人啊,真是絕情的動物。

  「喂,你想什麼呢,不會喝暈頭了吧?」

  「噢,你說葉落落離婚了?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她——為什麼會離婚呢?」

  「總有原因的吧,誰吃飽了撐著,好好的離什麼婚,這年頭誘惑多了,壞女人多,壞男人更多,像咱這麼意志堅定貞潔不移的男人還哪裡找去,你以為人家都是咱們啊?」

  「得,你還真敢說你守貞如玉?」余多有幾斤幾兩在什麼時間幹過啥,他還不清楚。

  「喂喂,咱現在說的是你人生中曾經最重要的人物,別打岔,告訴你吧,她跟我家的那位還是挺好的朋友呢,本來我還不準備告訴你的,免得你起了憐香惜玉之情,做了紅杏出牆之事。既然你也離了,就無妨了,也給你一個機會,要不這樣吧,幾時我約個時間,來我家吃個飯,我讓老婆把葉落落也約過來,你說怎麼樣,夠哥們兒吧?」

  「這個,這個不好吧?我都這麼多年沒見著她了,會不會尷尬?」

  事實上,令張紀年覺得尷尬的是,他以前對葉落落的死皮賴臉、窮追不捨,而不是現在見著她會覺得怎麼樣。

  「得,咱都是三十歲的人了,都為人父母了,誰還會為這麼久遠的事情鬧騰,還真吃飽了撐著,她啊,跟咱念書時沒太多的改變,雖然模樣比不上你的前妻,但瞧著挺順眼的,耐看。」

  這時,余多的電話響了起來:「我在跟張紀年嘮家常呢,回去再跟你說,啥,都十一點多了?時間可真快,好了好了,我這就回去了還不行麼?」

  掛掉電話,余多拉著張紀年:「行了,咱也喝得差不多了,回去吧,啊?離婚有啥,好萊塢的星兒不都三婚四婚五婚的,這不咱跟名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所以說,這年頭,不離婚還奇怪呢,噢,呸,我是指除我外,你看,繆青銅也在離不離之間鬧騰著呢,要不是女兒的歸屬至今都沒談妥,這婚也早就離掉了。」

  這時的張紀年連灌了好幾瓶酒下去,已經喝高了,分不清東西南北了:「那你回去吧,我找繆青銅喝去,對,我應該找繆青銅才對——咋找上你了,我要跟他繼續拼酒——呃——」

  一時間,余多還真沒轍了:「那咱去他家喝中不?反正他老婆也回娘家了,分居了。」

  「好,喝,繼續——喝——」

  余多隻好攙著張紀年打車到繆青銅的家,這時,繆青銅睡意惺忪地出來開門,余多趕緊說:「這小子就交你了兄弟,保重。」

  說完余多一溜煙似的飄走了,繆青銅還沒搞清怎麼回事,就看到張紀年趴在門口的地板上,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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