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紙醉金迷

  萬筱如與萬然然來到了一幢大樓的假山前，噴泉不急不徐地吞吐著水柱，兩棵高高的棕櫚樹撐開渾厚寬大的葉子，門口兩個保安筆挺地站著，另外一個保安給開到門口的車子拉開車門，並指揮停車。

  萬然然抬頭看了看這家像皇宮一樣輝煌，市內能數得著的五星級大酒店，有點砸舌，「看來又是大客戶呀，不會是酒店老闆吧，哇，萬姐，你這個月一定要加我工資呀。」

  萬筱如淡然一笑沒接話便進去，萬然然趕緊跟在後面，只見大廳著站著一個身材筆挺保鏢模樣的高個子男人，看見萬筱如說，「請問您是萬女士嗎？」

  萬筱如點了點頭，男人便道，「請隨我來。」

  她們於是便跟著他進了電梯，男人按了28樓，電梯下來，拐了一會，他在一門口停下，並敲了敲門，「陳董，萬女士到了。」

  

  「你讓她進來吧。」一個嬌柔的女聲響起。

  男人便刷卡站在門口，讓萬筱如進去，卻攔著萬然然，「陳董只見萬女士。」

  萬然然瞪大了眼睛，很不服氣，「憑什麼讓我站門口啊，我是她的助理，我也姓萬啊，我也是萬女士啊。」

  裡面的女人似乎聽到他們的說話，哈哈大笑，「你就讓她們都進來吧，把門給關上。」

  萬然然朝男人吐了吐舌頭，跟萬筱如一同入了內，保鏢站在門外把門給關上，有一女服務員著裝的女子迎了上來，裡面超級寬敞與富麗堂皇，鎏金的雕花桌台，東方刺繡的床品，精工如藝術品的屏風，鮮艷的插花，這種房間應該屬於總統套房級別的吧。

  屏風後面水霧縈繞，原來那裡還有個開放式的按摩浴缸，而且水聲嘩啦，一女子光著身子分明坐在裡面泡澡，萬筱如與萬然然相視一愣，趕緊轉了頭，萬筱如訕訕地說，「陳女士，是您嗎？」

  「哈哈，你們且等我一下，馬上就好，小趙過來幫我擦身子。」

  萬筱如與萬然然便坐在椅子上等，那個女服務員拿著毛巾過去了，隨即空氣中迷漫著迷迭香與甜橙味的芬芳，應該是在抹精油了。

  只是這「馬上」讓她們足足等了二十分鐘，看在這是位大客戶的份上，萬筱如也忍了，因為茶几上還有小糕與水果吃，她是沒動，萬然然是歡騰了，每種糕點都嘗了個遍，而且還每個都點評了下，萬筱如翻了翻白眼，「你怎麼不去當美食專家？」

  這時，女子包著干發帽，穿著真絲睡袍過來了，萬筱如這才看清了她的長相，大概四十多的模樣，身材高挑，胸部線條很好，但是略顯彪悍，腹部也有點突出，五官端正，一頭利落的中短髮，看樣子，年輕時，也是一個身材相當好的美人。

  她的臉色略有點憔悴，雖然皮膚有點發亮，顯薄，屬於過度美膚的那種肌膚，服務員給她點了一支煙，她抽菸的姿勢很美，所謂的半老徐娘就是這副模樣吧，但是人看上去挺和善的。萬筱如心想。

  「陳女士，不好意思，我小時候得過哮喘。」萬筱如聞到煙味就咳嗽。

  「這樣啊，我也想戒菸來著，這玩意對皮膚確實不怎麼好。」女人著便把煙給掐了，「這可真箇麻煩的毛病……」

  「沒事沒事，您有事找我們？」

  「對，今天讓你們來，我想跟你們談一筆業務，小趙，把我包拿來。」

  小趙便去拿了包，那是路易斯威登的限量版包。

  她從裡面抽出一張發票，給萬筱如，「如果你們能搞定這件事，那麼，這張支票就是你們的了。」

  萬然然趕緊探過頭，驚叫，「一百萬一百萬一百萬！」這可是她們接到的最大的業務，而且還是客人主動給的價位，而不是按工作室的標價。

  這確實是一筆誘人的生意，萬然然在使勁扯萬筱如的衣襟示意她趕緊接下這案子，萬筱如白了她一眼，萬然然不敢動了，萬筱如把支票放在桌子上，「夫人，你還是先說說具體的事情吧，如果我們能辦得到，當然竭盡全力去辦。」

  「我想，你們手頭小三的資料挺多吧，我呢，很簡單，就是想讓你們讓我丈夫找個小三，一個聰明的小三，能進能退，這樣，他就懶得管我了。」

  這下，萬筱如與萬然然是同時瞎了眼，人家都是勸退小三的，你倒好，要給丈夫找個小三？這不是破壞家庭破壞社會和諧嗎？再說了，找小三的話，去找個老鴇啊，花高價找我們幹什麼啊？

  萬筱如婉言相拒，「不好意思，這不在我們的營業範圍之內，我們做不了這事，然然，我們走吧。」

  「等等，我再給你一倍的價錢！」

  萬然然動心了，拉著萬筱如說道，「姐，要不，咱們看在錢的份上……」

  「再多的錢也不能違背我們的初衷。」說著便往外走，萬然然只好緊隨其後。

  這時候，背後傳來了女人幽幽感慨聲，「唉，姑娘們且留步，我是開玩笑的，我只是想考驗一下你們的底線，我老公有小三的，他自己都忙不過來了，我怎麼可能再給他找小三呢。」

  說實話，萬筱如很不高興，她不喜歡別人在工作上跟她開這種玩笑，但還是勉強停下來想聽她說什麼。

  女人說，「你們坐下來吧，聽我慢慢道來，我啊，如果不是讓自己非常樂觀，估計早就崩潰了。」

  萬筱如與萬然然互視了一下，於是便回到位置前坐了下來，這會，女人沒有再開玩笑，而是把丈夫出軌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她老公是豪門富商，這家酒店是他家的家族企業，家族涉及業務很廣，除了酒店飲食業外，還有地產、超市等其它行業，但是風流成性，經常招蜂惹蝶，令她煩不甚煩，她又不想放棄這富裕而舒暢的生活，是的，能在五星級酒店獨享一間總統包房的，這座城市有幾個人會有這樣的待遇，她怎麼捨得離婚呢，所以，就是想請他們勸退小三。

  這會女人的臉上並沒有剛開始看上去那麼笑意盈盈了，反而有著無限的煩惱，她從包里拿出一疊照片，「這是我請私人偵探所拍到的照片，你們看看。」

  萬筱如拿起照片仔細地看了起來，但是這疊照片裡的女子好像並非是同一個女子，但是都有張網紅臉，萬筱如有點眼花了，「這是同一個人嗎？」

  「不是，這是三個人。」

  萬筱如與萬然然同時瞪大了眼睛，「您是說除了小三，還有小四小五？」

  女人點了點頭，「對，目前固定的就這三個。」

  萬筱如有點無語了，「這——沒有意義啊，按你老公的性情，就算趕走了小三小四小五，還有小六小七小八的……」

  「這個我知道，所以，只要這一樁案子成功了，我就跟你們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

  好吧，要勸退三個小三，給一百萬還真的不多，因為成本也大，萬筱如嘆了一口氣，「陳女士，說實在，我向您提個建議，要麼離婚，如果不想離婚，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當作什麼都沒看見，你玩你的，他玩他的，這樣，也可以相安無事，何必勸退呢，只要你的老公性子不改，真的勸不完的，勸了這個，那個又來，勸掉這三個，又會有另外三個來替補的，小三小四小五，跟小六小七小八又有什麼區別，而且，你還得給我們支出大額的勸退費，對我們來說，只是工作，對你來說，花了錢還沒有什麼意義，又心累，因為，這問題出在你老公身上，而不是出在小三身上。」

  女人沉思了片刻，「我懂，但是你們有沒有辦法，令我老公收心？我也不希望一直這樣過下去，我對他還是有感情的，我也希望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而不是僅靠吃喝玩樂靠奢侈品那填充內心的空虛。」

  她說得很誠懇，萬筱如這才看到作為一個女人的想要美滿與幸福的本性，其實，哪個女人不這麼希望呢，但是，能真正同時坐擁財富與愛情的女人卻少之又少，上帝是一個吝嗇的人，他不會把所有的完美都加於一個人的身上，縱然你集千萬寵愛於一身，但是，你的人生大多是坎坷的，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真正受上帝的寵愛，享受著命運帶來的完美。

  萬筱如看著這個表情寂寞，姿色仍存的女人，心生憐憫之情，至少，她沒有一些富太太的乖戾與傲慢之氣，並懂得尊重人，至少說自己對香菸過敏時，她馬上就掐滅了。或者是，她如此開朗的性格才令她走到現在吧，換成別的女人，早就破罐子破摔，終日鬱郁並不停地發脾氣了，不過，男人能在外面如此肆無忌怛地玩女人，也跟她表面裝得太不在乎也有關係吧。

  「你說說你們現在的情況吧，有孩子吧？」

  「我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一個上初中，一個上小學五年紀，所謂的兒女雙全，孩子們成績也不錯，挺懂事的，都在貴族學校上學，有專門的司機接送，看上去，我是不是太幸福了？呵，呵呵。」

  女人苦笑了幾聲，繼續說，「我跟丈夫是大學時的同學，大二的時候我們就開始戀愛，可謂是人人羨慕的金童玉女，而且順利修成正果，我也有了第一個孩子，那時候感覺自己真的好幸福。一開始他也不這樣的，接管了公公的產業之後，就變了，可能是接觸面廣了，受到的誘惑也多了，而且工作也挺忙的，畢竟跟公公管著這麼多的產業，所以，有理由很遲回家與出差。我呢就是想，如果我們每天都一起接孩子回家，周末的時候，一起帶孩子去玩，那多好，但常常是，他忙得沒時間，經常是幾天不見人影，我只能跟孩子說，爸爸很忙出差了，其實我知道，他有時候就住在情人那裡，家都懶得回了，我呢，呵呵，基本是守活寡，像一個單身母親似的，他甚至很少給孩子講過一個故事，作為女人與母親，我是不是太失敗了？」

  她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其實我也想過離婚，但是，我不想孩子沒有父親，而且，孩子的撫養權公公與婆婆都不會給我的，他們是有權勢的家族，如果我離婚了，可能會一無所有並淨身出戶，因為，沒有任何財產上寫著我的名字呵呵，這樣說吧，我可以享受，但不能占有。我以前做過一段時間模特的，也沒什麼技能，你看我現在這個年紀這個身材，你覺得我還能走秀麼，甚至，可能都養活不了我自己，不過沒做多久，跟他結婚後就一心相夫教子了，一個窮人會適應暴富後的生活，但是一個揮霍慣了的人，想讓他回到貧窮時代，可能比要了他的命還痛苦。他知道我的軟肋，所以，他才如此有持無恐。」

  想不到就算成功地嫁入豪門也不是件太開心的事，同樣，有著她們的憂愁，特別是豪門男子有很大一部分享受慣了坐擁美女的生活，覺得玩幾個女人根本就是太正常了，生活必需啊，跟買壓奢侈品一個性質，有什麼好指責好上綱上線的，反正他們有的是錢，受不了就滾，受得了就過，很多不過苟合而已，其實很多普通的夫妻也好不了多少。說實話，越是碰到這麼多的案例，萬筱如對婚姻生活越沒有想法，所接觸的，都是人性中非常灰色的一面，但是，這種灰色在現實中卻占著相當一部分比例。

  萬筱如收回自己神遊的思緒，歸於正題上來，說實話，對於這麼一個風流成性的豪門子弟，她真的沒什麼把握，因為畢竟成習慣了，而且有的是資本去風流，普通人可能因為囊中羞澀而放棄花天酒地，慢慢地不再有想法，但是，他們卻不一樣，他們有揮霍的資本，就算稍微收斂一段時間，因為應酬，或其它場合，只要一點誘惑就會管不住自己，本性就會顯露，所謂的賊性不改吧。

  「這個——真的有一定的難度，這個工作就不是勸退小三這麼簡單了，就算勸退小三，也是治標不治本，最重要的而是在於怎麼讓你丈夫收心，不再那麼愛玩了。」

  「對對，我就是想讓他踏踏實實過日子，別再搞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你知不知道，前段時間就有個小三挺著大肚子上門來鬧，這事鬧得滿城風雨，我公公婆婆也被氣個半死，其實我公婆還算是比較好的人，不像豪門片裡拍的那樣仗勢欺人，並沒有因為我的身份而輕視我，就是因為小時候太寵愛兒子，導致現在如此不爭氣，雖然他頭腦也是挺好的一個人。如果讓他浪子回頭，我公公婆婆也會舒坦地過後半輩子了，免得老是被氣，而他們也經常怪我不管著他兒子，呵，但我真的無能為力，以前我也經常會氣得半死，導致乳腺增生，現在想開了，何必拿自己的身體跟他過不去呢，所以，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了，只要兩個孩子好就行了，但是，現在有手段的騷浪賤太多，我現在如果一直由著她們，我怕我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說著，她又不自覺地點上了煙，然後意識到萬筱如聞不得煙味，又給滅了。

  看來，一個花心的男人，既做不了好丈夫，也做不了好兒子，更做不了好爸爸，簡直是社會的禍害啊。

  萬筱如思索再三，「這樣吧，我先收您部分定金，您打我帳號就行，如果能讓您丈夫好上一段時間，幾個月半年也好，我真不能保證他會完全改好，會一直收心，您丈夫的性情您也知道，只要能達到這點，您就給我餘款，如果我們沒辦法把您丈夫改變，其它的錢我們就不收了，這樣可好？我們只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變您丈夫的思想，讓他做一個有擔當並對自己健康負責的男人。具體的，我們工作室人員還要商議一下，策劃一個比較可靠並可行的方案，以達到效果，這樣可好？」

  女人想了想，點了點頭，「看來也只能這樣了，那些小三小四怎麼辦？」

  「這個放心，我們商討個具體方案，會跟你商量的，到時候，您得配合我們的工作，因為，您還得參與，這樣我們才會獲得勝利。」萬筱如從包里抽出一張名片，「這一百萬我們不收，在未完成任務之前，我們也不冒然收全款，也不想多收錢，就按規定收取部分定金，之後，來我們工作室簽署一分協議，您不方便的話，我可以讓工作人員送來，您覺得沒問題就簽。當然，我還是希望您能過來，有些細節方面可以再探討下。」

  女人接過名片，點了點頭。

  說實話，女人的身材還是挺好的，沒穿ＢＲＡ就穿了個寬鬆的睡袍，雖然有點微胖，但美好的線條還是畢露無遺，可以說這個年紀能保持得這麼好，也算是很難得了，而且比起同年紀的算是年輕了，只是歲月不饒人啊，當然，如果照片拍出來美顏一下，還是跟二十多歲的姑娘一樣。

  但是，這樣漂亮的老婆為什麼不去珍惜，偏去拈花惹草呢。

  這點，萬筱如真的是想不通男人這個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