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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11 17:57:53
作者: 水湄伊人
馬應龍提著一籃水果去看望馬曉臣,這是馬曉臣那天受傷之後,他第一次來看望。馬曉臣現在轉到了專業的整形醫院,這裡的環境好多了。
馬曉臣已經在這裡待了五六天了,每天在電話里對著馬應龍各種訴苦,你說一個腿腳靈便的大活人,特別是像馬曉臣這樣坐不住的大活人,你讓他住院,簡直比讓他坐牢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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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梅早就防了他這一手,她太了解自己兒子的秉性了。她請了兩個護工24小時輪流看著他,請的主治醫生也是頂尖的整形科醫生,白天每隔兩個小時就過來給他換藥,打針,或檢查情況。按張雪梅的意思,婚禮是不能推遲的,這是大事。生意人也特別講究面子,如果一推遲,勢必引來各種猜測與關注,還會引來八卦心特別強的各媒體記者,兒子的一些破事,可能會被挖出來,影響到家族的聲譽,甚至股價。張雪梅與馬德康諮詢過主治醫生後,商量再三,決定婚禮照期進行。他們預約了一個國內頂尖的化妝師,據說很多的一線明星都是請他化的妝,到時候還沒痊癒的傷痕就請他用神奇的化妝術美化。所以,馬曉臣在婚前的任務就是養傷養傷再養傷,別想逃出張雪梅的手掌心。
馬應龍來到病房,醫生與護士剛剛給馬曉臣換藥完畢,馬應龍看著他們走了出去,才說道:「嘖嘖,你可真享受,這麼多人圍著你一個人轉,這可是皇子般的待遇啊。」
馬曉臣臉上與手上的傷好多了,沒有明顯的浮腫了。幾個大點的傷口已經結痂,一些痂塊已經陸續脫落。
他揮揮手,示意一旁的護工先出去:「我跟我哥有些事情要談,你先出去吧,等會兒叫你。」
看著護工出去了,馬曉臣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樣的待遇還是讓你來享受吧,我都快瘋掉了。這哪是人過的,別說沒自由,讓我休息下都不行,我剛眯著,他們一會兒來說要看傷口,一會兒又說換藥,一會兒說要掛個點滴。我這是人啊,又不是牲口,也不是電腦,想一鍵復原,也得需要時間啊。」
「誰叫你惹那麼多事,純屬咎由自取。」
「哥,你都知道了?」
「你哥又不是傻子,猜得八九不離十。」
「千萬不能讓我爸媽與娜娜知道啊,這事就這麼算了,我不想再追究了,以後再也不幹這些渾蛋事了。怎麼混,結果還是怎麼還,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能這麼想,你還真是成熟了。恭喜你啊,要不去夜店慶賀一下?」
「你別逗我了,等這陣風過了再說。」馬曉臣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哥,我快憋瘋了,這樣下去,我會得抑鬱症的,你知道抑鬱症有什麼後果嗎,會自殺的!讓我出去透下氣吧,就算是在外面逛一圈也好啊,我沒斷腿,過著又斷腿還痛苦的日子,我好慘啊。」說著說著他就號上了。
「打住打住,這個你不應該問我,我又做不了主。」
「你能,只要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不對,一小時五十分。他們剛走,兩個小時才會回來一次,你躺在這裡閉目養神就行。」
「這怎麼行啊,萬一你媽過來,我怎麼交代啊,你媽本來對我就有意見。對了,你的婚禮不就是後天了嗎,她這兩天一定會過來看你的。」
「她早上剛來過,今天肯定不會再來了。哥,我求求你了,就兩個小時不到,你讓我活動下筋骨也行。我這麼個大活人,不是狗不是豬更不是金絲雀,整天困在這個病房裡,真的是渾身難受。哥,就兩個小時,不,兩個小時差十分,我一定會回來的。就這麼點事,你還不幫我嗎?你可是我親哥啊。」
馬應龍覺得弟弟這樣被軟禁確實是挺可憐,想想最多也就兩個小時,應該沒什麼事吧,這麼短的時間,他幹不了什麼壞事。他應該也不會逃走,他能逃到哪裡去,像馬曉臣這樣的人,是決計不會逃走的,他是個脫離不了馬家的人,否則,他能不能養活自己都成問題。所以,這樣的傻事,他是絕對不會幹的。
想來想去,馬應龍看了看時間:「這樣吧,給你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不要去太遠的地方,你必須在這個時間內給我回來。還有手機你得拿著,隨時保持聯繫,如果有特殊情況,我打電話過去你得馬上回來。」
「好好,那還愣著幹什麼,咱趕緊換衣服。」
倆人換了衣服之後,馬應龍躺到了床上,裹上了薄被,而馬曉臣悄悄地打開門,旁邊剛好沒人,他便彎著腰,低著頭,溜走了。
四周沒什麼響動,馬應龍心想著馬曉臣應該順利逃脫了,便安心地躺在床上。這時他聽到外面有響動,應該是護工回來了,就趕緊蒙著被子,假裝睡覺。護工也沒覺察床上的人有什麼異樣,更不知道調了包,還以為馬曉臣睡著了,也就不打擾了。
這時間可真是難熬啊,馬應龍開始後悔了:馬曉臣這麼不靠譜的人,你竟然被他給利用了,真是腦袋被驢踢了,自作自受!好吧,熬吧,把這一個半小時給熬過去。馬應龍看了看時間還早,心想,蒙在被子裡睡個小覺也好。
半睡半醒間,馬應龍聽到外面有女人與男人說話的聲音,張雪梅的聲音聽得特別清晰。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
馬應龍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但他根本就沒法逃出去。屋裡有護工,而張雪梅已經到門口了。
他趕緊把自己蒙得緊緊的,然後微信與簡訊齊發馬曉臣:趕緊給我回來!!!你媽來了!!!
原來,張雪梅帶著化妝師過來看看馬曉臣的情況,而此時馬曉臣正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小跑著活動筋骨,他覺得自己就跟《肖申克的救贖》里的男主一模一樣,剛出籠的鳥就是自由,可以在無邊無際的天空里翱翔,就連街上的姑娘看著都那麼漂亮那麼可愛。他這麼興奮,哪能聽見簡訊聲啊。
張雪梅問護工:「怎麼,睡著了?」
「是的,太太。」
張雪梅便坐了下來:「曉臣,睡覺怎麼捂臉呢,很不衛生的,對傷口復原也不好。」
馬應龍那個小心臟啊都快跳出來了,他看簡訊沒任何反應,便直接打馬曉臣的電話,但是沒人接。
「怎麼了曉臣,你是在被窩裡玩手機吧?」
馬應龍趕緊用手臂壓住了手機,免得漏光。張雪梅覺得很奇怪,兒子今天是怎麼了,不會這幾天關在這裡關出毛病了吧。
於是她便開始拉被子:「起來,起來啦寶貝兒子,化妝師來看你了。」
馬應龍死命地纏著被子,他越是纏著,張雪梅就越納悶,越是用力拉扯。化妝師與護工阿姨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張雪梅的力氣是拼不過馬應龍的,張雪梅真是火了:「兒子,你這是怎麼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你們愣著幹什麼,幫忙啊。」
化妝師與護工阿姨只好跟著她一起拉被子,馬應龍都快哭了:馬曉臣啊,你要害死我了,你快回來啊!
馬應龍最終寡不敵眾,整條被子被拉過去,三個人差點摔倒。馬應龍俯臥著,兩手緊緊捂著臉。
張雪梅心想,這孩子,不會真是出什麼毛病了吧?
「曉臣,你哪裡不舒服,告訴媽呀。」她想把他翻過身,但是沒成功。這時她已感覺到異樣了,馬應龍的身材要比馬曉臣高大。
「你不是曉臣!」
這話一出,馬應龍知道自己瞞不過去了,只好翻過身,坐了起來。
看到是馬應龍,張雪梅的臉都青了:「怎麼是你?」
「曉臣說自己快悶死了,渾身不舒服,想出去透一下,活動下筋骨,又怕你會生氣,就讓我替他……」
「胡鬧,這簡直是胡鬧!這是不是你的主意?」
「阿姨,這跟我真沒有關係,我也不想這樣躺著。你以為這樣舒服啊,快悶死我了。」
「曉臣人呢?」
「我不知道,我們約定,他出去逛一個半小時就回來。」
張雪梅氣急敗壞地邊掏手機邊說:「再熬兩天都熬不住嗎?萬一這兩天又出事怎麼辦!」
此時的馬曉臣真心感覺到自由的可貴,他在路上不停地晃蕩著,晃蕩到了一所幼兒園邊上,看到一個男孩子坐在圍牆裡面發呆,另有幾個小朋友在另一頭玩得正歡。馬曉臣感覺這個男孩真心可愛,屁點大的孩子,竟然都有心事?
「小傢伙,你在想什麼呢?」
小男孩白了他一眼,沒回答。
嗯,這才是正常反應,馬曉臣心裡想。
「唉,你好像一點都不開心,告訴你啊,其實我也不開心,什麼都是爸媽安排的,連婚姻都是。什麼叫婚姻,你懂不懂?就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要一起生活——唉,反正說了你也不懂。還有,我很沒用,很差勁,做了很多不靠譜的事,甚至幹了很多壞事,卻不能在自己的大事上反抗,比如選擇什麼樣的學校,選擇什麼樣的專業,選擇什麼樣的工作。其實,以前我很喜歡畫畫的,但是,我媽媽說,畫畫有什麼用,後來也只能放棄——還有自己的終身大事,我都不能自己做主。反正,我就是個沒用的人,要不是老爸有錢,估計連飯都混不上。」
聽他說了一堆自己似懂非懂的話,小男孩也開始說話了:「我好想媽媽。」
「為什麼呀,你跟你媽媽不生活在一起嗎?」
「我們生活在一起,我想念以前的那個媽媽。她以前無論有什麼事,都會陪著我。」
「噢,你有兩個媽媽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
「現在的媽不好嗎?」
「好是好,但是她太忙了。」
「唉,孩子啊,我告訴你,媽當然是親媽好了,後媽啊,怎麼使勁都比不上親媽。」
小男孩忽閃著漂亮的大眼睛:「現在的這個是親媽呀。」
馬曉臣愣了,想了老半天也沒想明白:「你是說,以前那個對你好的不是你親媽?」
小男孩點了點頭,馬曉臣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你個小傢伙,家庭可真複雜啊,叔服了你。你叫什麼名字呢?」
「寧寧——」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馬曉臣一看,是老媽打來的,便接了起來:「媽,我在醫院呢,有什麼事嗎?」
「你在醫院?我還在醫院呢,馬上給我滾過來!」
馬曉臣趕緊翻手機,這才發現馬應龍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壞事了。
「好了寧寧,叔叔有事先走了,你趕緊回那邊,跟小朋友們一起玩吧。開心點,這樣,你媽就更喜歡你了。」
寧寧點了點頭。
馬曉臣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