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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坐觀虎鬥

2024-06-11 17:48:36 作者: 濃郁

  腦中渾黑一片,心痛的感覺像一簇奔騰不息的潮水在她的身體裡蔓延。口中喃喃地叫著「陌」,一襲白衣的女子緊閉著雙眼神色痛苦地搖著頭。

  「果真那麼喜歡他麼?」眼中莫名流露出淡淡憂傷的龍珞神情複雜地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輕輕地將她的手握在掌中,龍珞的腦海里突然浮出了那抹他始終壓在心底的身影。

  皎潔的月光透射進來,朦朧中他似乎被拉入了一個虛幻的時空。

  那樣遙遠而美好的歲月啊。

  虛無的月光下,龍珞冰山般俊美的臉上突地飄來一絲絲溫暖,連眼底那濃得抹不開的陰兀都浮出了笑意。

  也是那片如畫的櫻花林啊。

  飄逸的薄紗,曼妙的舞姿,傾國傾城的容。

  『她』語笑嫣然地喚他「珞」,如黃鸝般清脆的嗓音曾經是那樣的令他迷戀。龍珞的眼神漸漸渙散開來,似乎他又沉醉到了那樣愉悅的日子裡。

  可是,『她』背叛了他!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背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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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那間,龍珞溫柔的眼神突地變得陰狠,連握著蘇汐的手也漸漸發力,修長的手指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起一層森然的寒光。

  「痛。」蘇汐吃痛的抿緊唇角,毫無意識地睜開眼來。

  床塌邊,一襲白袍的龍珞像是陷入了什麼可怕的回憶中,連那雙寒冰似的眼也似乎沒了生氣。

  蘇汐撐著疲倦的身子,本想坐起來,卻感覺手被緊緊地握住。清亮的雙眸頓時向床邊的龍珞看去。

  他似乎在極力地壓抑著什麼,連額上都布滿了一層細碎的薄汗。握著她的手的手冰冷異常,那樣刻骨的寒意,刺得蘇汐渾身一激靈。

  他到底在怨恨什麼?

  蘇汐的腦海里頓時閃過剛才的情景——

  反抓著龍珞的手,她騰地咆哮道,「陌怎麼了?你把陌怎麼了?!」

  刺耳的驚怒聲終於將龍珞從那傷痛的回憶中拉了回來,對上蘇汐噴火的雙眸,他劍眉微攏,「你覺得我應該把他怎麼了?」

  「如果你敢傷害他,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如果陌有什麼事,她要怎麼活下去?

  話里的決絕終於將龍珞心底的那絲溫柔給驅散了,兩指騰地攫住她的下顎,怒吼道,「他究竟有什麼好?!我給予你的一切難到還不能讓你感到滿足?!還是你心機深沉地想要利用他來打垮我?!」

  許是被龍珞的怒吼給嚇住了,蘇汐滿腔的怒火居然全沒了蹤影,望著那張與陌有幾分相似的臉,喃喃道,「為什麼?是啊,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他,我就想要留在他的身邊?為什麼像他那麼好的人會喜歡上我這樣一抓一大把的人?為什麼呢?究竟是為什麼呢?」

  看著她恍惚的神情,龍珞的心裡突然抽痛了一下,然而攫著她下顎的手指並沒有鬆開,逼著她正視著自己的眼睛,他面色陰冷地威脅道,「若不想他有什麼閃失,就給我好好地待在宮裡!今夜的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渾黑的蒼穹里,孤月冷冷地攏著大地。

  翌日。慈寧宮。

  淡金色的陽光塗滿整個宮殿,心情極佳的太后正慢條斯理地修剪著一盆月季。

  殿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許公公聞聲走了出去。一臉凝重的小安子湊進許公公的耳邊嘀咕了幾句,便匆匆地退下了。

  「怎麼了?」太后連看都沒看一眼許公公,似是不意地問道。

  許公公藏起滿臉的喜色,急步走到太后身旁,小聲道,「娘娘,景妃似乎與玄親王有染——」

  「放肆!」太后陰沉著臉回過頭來,怒斥道,「這等話也是能隨便亂說的?!」

  許公公忽地變了臉色,慌忙跪下道,「娘娘息怒,奴才也是聽人胡說的!」

  太后這才稍微緩和了臉色,淡淡道,「以後這些事,都不要再往哀家這傳。哀家老了,不想再參與到這些俗事中。」

  看到許公公欲言又止的神情,太后又道,「你還想說什麼?」

  許公公恭敬地磕了個頭,方道,「奴才是為娘娘不值!」

  太后波瀾不驚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惱恨,不過頃刻間又恢復了淡淡的神色,「爭得太多又有何用?哀家如今一心只想參佛,後宮的事,哀家不想再過問。」

  「可是,娘娘,蔓貴嬪還在冷宮裡等著您去救她。」眼見太后雲淡風清的樣子,許公公忙不迭地提醒道,「而且,若景妃她『紅杏出牆』這件事是真的,而皇上還置之不理,那我們堂堂鷹儀皇朝豈不是要被歐陽家族所把持?」

  「放肆!」太后厲呵道,「你這奴才,今兒是想掉腦袋麼?!」

  然而跪在地上的許公公卻絲毫沒有慌張,迎著太后質問的眼神,他再接再勵道,「太后明鑑,奴才只是為冷宮的蔓貴嬪不值,為娘娘您不值!他歐陽家何德何能,要娘娘您屈居他之下?!」

  「是為哀家不值?還是為你原來的主子不值?」太后冷哼一聲,「別以為哀家什麼都不知道!」

  許公公心裡一窒,想不到這老妖婦竟看得這般透徹,誠惶誠恐地磕了下頭,他顫抖著回道,「娘娘言重了,奴才一心只為娘娘!」

  「罷了。」太后輕嘆一聲,「當年的事,哀家也做得絕了些。如今,只要你少動些歪腦筋,這『首領太監』的位置絕不會落到他人手中。」

  「奴才謝太后隆恩。」許公公陰沉著臉埋首,待抬起頭來時,已是滿面諂媚的笑。

  太后沉吟良久,方道,「眉兒的事,頗有些麻煩。但也不是無路可走,因為玉瑤,皇帝也不可能讓她在冷宮待得太久——」

  『玉瑤』兩個字,驀地將許公公的臉上染上一層殺意,但瞬間卻又消失不見。

  似乎並沒注意到身邊奴才的異樣,太后若有所思地繼續道,「若是哀家沒有猜錯,皇后這時有喜,也並非那麼簡單。現如今,你就只管陪哀家好好地待在慈寧宮念佛吧。」

  言畢,太后的唇角忽地揚起,「有場好戲,就快開鑼了。」

  「奴才遵旨。」

  荷花池。

  嫩綠的荷葉在金色的陽光下顯得更加朝氣蓬勃。

  一襲嫩綠宮裝的芫昕低垂著頭,急急地向假山旁的人影走去。

  「公公,這麼急找奴婢來到底有什麼事?」

  背對著她的人影回過頭來,許公公整張臉都隱藏在假山的陰影中,「你先告訴咱家,蔓貴嬪最近怎麼樣了?」

  芫昕疑惑地答道,「到沒什麼大的舉動,只是時常坐在窗前發呆。」

  「那就好。」許公公略微放下心來,「今天咱家叫你來,是要告訴你,我們的計劃得先擱一擱。」

  「為什麼?!」芫昕震驚地看著他,為了這個計劃,他們付出了那麼多,現如今竟要放棄了麼?

  「小聲些!」許公公低斥,隨後又不放心地四處瞧了瞧,方道,「咱家的意思是緩期再實行,你這麼激動做什麼?!當前我們還是『坐山觀虎鬥』吧,那老妖婦的心計似乎遠超出了我們的想像。」

  「這是什麼意思?」

  許公公茫然地搖了搖頭,「具體的咱家也不太清楚,只恐怕蔓貴嬪被打入了冷宮,才是這真正鬥爭的開始。」

  不理會芫昕滿面的疑惑,許公公陰冷的笑意浮上唇角,「這歐陽雲若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咱們當朝的皇后可不是盞省油的燈!還有那歐陽雲芷,咱家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們姐妹反目呢。」

  聽完許公公的話,芫昕只覺得心裡一陣暢快,對他略微福了一下身,她神情嚴肅道,「奴婢先謝過公公對主子的大恩了!」

  許公公伸手將她扶了起來,臉上突地閃過一絲追憶,隨後他淡淡道,「別忘了,她也是咱家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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