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失去

  他試的新藥，王董生物製藥的實驗室發來數據，雖無法做到起死回生，但數據證明，可以有效延緩60%。

  沒有達到他的要求，但已是近期最好的數據。

  他交代許秘書：「把這些實驗數據發給帝城的醫生。」

  許秘書面露難色：「徐小姐轉移病區後，由她父親組建的團隊治療，我們的人已經無法安排。」

  岑宴深頓住：「她最近怎麼樣？」

  許秘書躊躇片刻，如實回答：「很不好。」

  他們在帝城的人發過來的消息，是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恐怕撐不下去...。

  

  岑宴深敲鍵盤的手猛地停住，臉色微微發白：「很不好，是怎麼不好？」

  許秘書：「治療方案錯誤，她自身免疫力低下，全身置換血漿之後，罕見的產生了排異，引發血液問題。」

  他出離憤怒：「現在才告訴我？」

  岑宴深想起那日在他家，她止不住流了一地的鼻血，那些鮮紅的血液像是被灌入他的咽喉，讓他嗆咳，讓他心臟劇烈收縮。

  「去安排，馬上去帝城。」

  許秘書：「可是，下午港城的代表落地逯城...。」

  下午的會至關重要，是關於國際工業園區的合作問題，雙方的律師團隊已審核完所有合作細則和條款，下午正式簽約。

  這不僅是兩家集團簽約，同時也邀請了逯城市政府人員、數家知名集團董事以及多家媒體進行實時報導，甚至連老太太也會以岑家負責人的身份出席。

  高市長更是為這個工業園區提前大肆宣傳過，是市政府今年重中之重的項目。

  簽約的會場，提前一個星期就已經布置好。

  岑宴深如果此時放鴿子，影響的不是他一個人。

  許秘書抗住壓力和被他憤怒盯著時的恐懼，鎮定道：「下午2點簽約儀式，政府以及雙方講話的，按演講稿的內容，大概一個小時。從簽約現場到機場1一個小時。我聯繫機場，給您安排4:30的飛機飛帝城。」

  不管坐到多高的位置，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從來沒有真正的自由。

  岑宴深坐回辦公桌後，「出去吧。」

  三個字，是克制，也是他的妥協，甚至因為他的嗓子發緊而顯得滄桑。

  許秘書有些替他覺得難過，試圖安慰：「只是晚4個小時。」

  「出去！」

  許秘書便退出他辦公室，然後馬不停蹄安排下午的簽約儀式，並且安排4:30後的飛機。

  她對趙哥說：「隨時候命。」

  趙哥問：「出什麼事了嗎？」

  許秘書這才說實話：「徐小姐恐怕不好了。」

  遠不是她和岑宴深匯報的那樣。

  簽約儀式一切都很順利，偌大的會場，台上的長桌上鋪著紅色的桌布，上面的桌牌上，依次擺著這次簽約方的名字，高市長的名字擺在最中間，左右邊分別是岑宴深和港商的名字。

  參會的每個人都正裝出席，意氣風發。

  身後高挑的禮儀小姐，把兩份一樣的合同分別放在岑宴深和港商的面前，在高市長的見證下，簽下了這份合約。

  高市長率先代表發言，之後是岑宴深以及港商的發言，主要是對這個國際工業園區未來的展望等等。

  岑宴深穿著黑色的西服西褲以及皮鞋，裡面搭著一件青灰色的襯衫，站在台上的正中央，氣質從容淡定，又有運籌帷幄的睥睨之姿。輪到他講話時，他從容接過話筒，在媒體閃光燈的照耀下，他環視了一下四周，最後目光盯在台下正中央坐著的老太太那，開口恭敬道：「這次講話，我想請我奶奶講。她是老逯城人，見證了逯城的所有發展，每一條路，每一棟樓，都有她投注的感情，所以，對於逯城的未來，對於這片工業園區，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說完，他笑著，禮貌，紳士，像是十足敬愛老太太的岑家子孫，迎接老太太上台。

  虛偽，狡猾！這是老太太一邊笑著上台，一邊在心裡對他的評價。

  這個環節，是岑宴深臨時加的。

  老太太懂他的意思，在私下，是一句話都不同她說的人，在外人面前，依然維護好彼此的關係，讓外人覺得，他深受她的支持和愛護，這對他百利無一害。

  能屈能伸，這點上，老太太甚至有些自愧不如。

  這種臨時被請上台發表講話的事，老太太還是第一次，但好在，這種演講，她得心應手，侃侃而談，最後也總結了，對岑宴深抱以厚望。

  岑宴深坐在台下鼓掌，始終含著笑意，淡定從容，沒人能看出他內心真正的焦灼。

  最後環節是答記者問，在快要結束時，只見一向鎮定以職業形象示人的許秘書，臉色發白走到岑宴深的面前，不知在他耳側說了什麼，岑宴深唇角的笑，就那麼一點一點消失，不敢相信，不肯相信地看著許秘書：「你再說一遍？」

  許秘書卻沒有再說，只是臉色更白了。

  那天，無數人見證了岑宴深的失態，因為他起身時，帶翻了坐著的椅子，一向從容不迫的人，臉色由白變灰，踉蹌著往會場外走。

  場上的人都紛紛側目。

  老太太剛回答完一個記者的問題，見此，對身後的的喬伯說:「去查查，出什麼事了。」

  喬伯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臉色亦是發白，俯身在老太太耳邊，輕聲道：「西漾沒了。」

  老太太握在手裡的一串細小的佛珠，被她一扯，竟然斷了線，紛紛滾落至腳底下厚厚的地毯里，悄無聲息的。

  想起很多年前的往事，岑宴深的母親許之菀去世那一天，好像也是這樣的光景，她拉著岑隋行去參加一個並不那麼重要的會議。

  當時許之菀已經病入膏肓，岑隋行日夜守在病床邊，不願意離開，是老太太拉著他去參加那個會議。

  結果，那麼巧，他離開病房沒多久，許之菀就離世了，沒來得及見最後一面。

  這也是後來，岑隋行一直恨她，走不出來的一個原因。

  喬伯在旁邊撿地上的佛珠，老太太扶著椅把子，想站起來，卻發現腿軟了，沒力氣站起來。

  喬伯只聽她說道：「我對不起她奶奶的囑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