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死，無憾

  就這麼，修羅成了惡鬼。

  何況貓本就是帶有靈性的動物，修羅生前又並非普通的貓。這麼一來，他即便是成了惡鬼，也算是沒有什麼鬼怪敢阻擋他了。

  最初的時候，修羅並不適應。

  畢竟惡鬼的身份多少讓他覺得有些難受，而後來，在漸漸嘗到了甜頭，漸漸發覺自己的力量之後，他竟開始學習修行。

  並非那些盲目的惡鬼，一旦開始修行，他就變得真正不一樣了。修羅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強大。所以他遇到同樣渴求力量的卓靈修，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他成為了卓靈修的手下，哪怕明知道日後自己大約還是要現身，卻也為了那所謂的力量，而心甘情願地接受卓靈修所贈予的一切。

  直到……遇見了小慕梵。

  

  這就是修羅的一生，他不止自己究竟在這世界上飄蕩了多少年。但是在記憶的最後，我似乎察覺到了他的釋懷。

  那是他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仿佛身上所有對於人類，對於這個世界不公平的怨恨，都已然消失殆盡。仿佛他終於得到了安寧得到了滿足，在這孤孤單單的這麼多年，他終於……想要放棄了！

  從前就是太執著，才會這麼多年孤單如此。日後不會再執著，對於修羅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這是在修羅的記憶之中，我所能感覺到的最最安寧的一次了。修羅的心不再是那顆躁動而又狂暴者換很所有的心，就從小慕梵的那些記憶開始，他已經變成了他最想要變成的模樣，這種感覺讓人心安，也讓人覺得有時候，再兇惡的鬼魂，也並非毫無來由，毫無去處的不是嗎？

  等我眼前的世界再一次清晰起來的時候，修羅已經不見了。

  門口的那群狐狸也只剩下了慘澹的屍首，還有他們眼中那黯滅的光芒，仿佛在提示我，這一切都是修羅為了保護我而坐。

  修羅為了保護我，也為了他心中的那份來之不易的安寧，最終選擇了和這群狐狸同歸於盡。他仿佛來時那般，不留痕跡，連一點點的幾年都不曾留下，似乎這世界啥送給你本就沒有他的痕跡。從前的苦痛和怨恨，還有那些寂滅的光芒之中微弱的希望，也隨著他的離開而煙消雲散三。

  但我為他高興，他終於不用再承受那些痛苦的怨恨了。不管未來的他是否真的能夠投胎轉世，但至少在消失的那一瞬間，他得到了這一生都未曾嘗過的安寧。其實這就夠了，不是嗎？

  「豆芽兒，你在裡面嗎？！」

  慕梵，是慕梵的聲音！

  門口已然空空蕩蕩沒有了那群狐狸的阻礙，可當我跑向門口的時候，卻仍舊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擋著我的前進！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擋在了門口，但是我確信，我不會那麼順利地和慕梵還有段晗會和。

  果然……

  當我走向了門口的時候，就仿佛在原地踏步一樣！明明門口和我的距離不超過五米，可不管我跑得再快，仿佛那扇門始終就在我眼前，卻永遠也無法觸碰！

  我以為，我和慕梵還有段晗，可能會被困在 這院牆的兩邊，不得其法。

  卻未曾想，我在這邊跑著的時候，那邊他們二人儼然已經出現在了門口。但是他們的情況和我一樣，不管怎麼努力，我們都無法跨越那小小的門檻。

  只是能見到他們，看著他們就在我的眼前，我的心裡便安心了許多。

  慕梵拉了一把段晗，也對我擺了擺手：「沒用的，我們進不去，豆芽兒你也出不來。小黑呢？他和你在一起嗎？」

  雖然慕梵平日裡看上去冷冷冰冰的，但是實際上，他的心裡對於在意的一向都很關心。哪怕是那一隻只在他的生命中陪伴了那麼短短時日的小黑貓，只要再一次出現了，他就不可能不去在意。

  或許，這也是我愛他的原因。面冷不可怕，人總要有慈悲之心。

  只是關於修羅的事情，我不得不告訴慕梵：「他……為了保護我……已經……去了。慕梵，對不起。」

  慕梵也是愣了愣，而後才對我搖了搖頭，眼神之中似是都帶了幾分聯繫，語氣里到底遺憾而悲傷：「你沒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他走的時候是安心的，就行了。其實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他是卓靈修養的貓。只是他對我很好，我也想對他好。」

  原來……慕梵一直都知道！

  只是那段時間的惺惺相惜，讓他們兩個早就都已經不在乎那麼多了。不管是小黑還是修羅，在慕梵的心裡，他就只是一隻需要保護的小黑貓。

  而不管是慕梵還是卓靈修的兒子，在修羅的心裡，他就是恩人，是一個也需要保護的孩子。

  慕梵的心思細膩，此時此刻也是多少有些沉浸在了悲傷里。

  還是段晗輕輕地拍了拍慕梵的肩膀，而後嘆了一口氣：「哎……慕梵，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咱們都要平平安安地找到凌苗，然後把她帶出去，這才算是對小黑最大的安慰。」

  這樣安慰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些矯情，但是在這種場景之下，卻也是再好不過了。

  慕梵點了點頭，便打起了精神，看向了我們。

  慕梵對於卓靈修也算是很了解了，他的表情未變，語氣之中卻帶了幾分擔憂：「這是他常用的手段了，院子裡一定有陣角鎮守，我們必須要破了四個陣角，才能解開眼下的困境，缺一個，都不行。」

  慕梵是再了解卓靈修不過的了，其實眼下我們幾個人分散並不是一個好方法，所以我們三人還是決定，一同去第一個陣角，就在院子的後面。他們兩個人會在院牆外隨時隨地和我聊天，保證我們三人不要再分散。

  明明是這樣的場景之下，卻在聽到了院牆之外他們二人那刻意明顯的腳步聲和說笑聲之後，我的嘴角竟微微勾了起來。

  其實不管在什麼樣的逆境之中，只要我們三個人能在一起相互幫襯相互扶持，就沒有什麼能難到我們了吧！

  這種感覺，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