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貓和狐狸

  小慕梵緊緊地抱著修羅，並不明白修羅一直在自己懷裡的叫聲是什麼意思。

  他現在心裡只有一件事：保護修羅！

  其實他也感覺得到，自己自從收養了修羅之後，卓靈修就越來越嚴厲，甚至可以說是對自己越來越苛刻了起來。

  但是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情，哪怕是卓靈修，也沒有辦法讓他改變自己的決定。

  他會好好照顧修羅，也會好好照顧自己。

  所以不管這段時間卓靈修對他使出什麼樣的招數，他都照單全收！

  修羅知道小慕梵會護著自己的，卻不曾想到，他竟然會這般護著自己！

  要知道，他都能感覺得到，在他們周圍的那兩隻狐狸不是簡單的狐狸。更何況是一直受教於卓靈修的卓慕梵呢？

  可他明明能自己一個人更好脫身的，卻非要加上現在這樣的修羅，就是累贅。他和卓靈修……還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啊！

  連修羅都有些想不明白，就卓靈修那樣的男人，怎麼會教導出這樣的孩子呢？

  

  只是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那兩隻狐狸已然漸漸地畢竟他們。雖然小慕梵可能之前才經歷了一場大戰，可是此時此刻，他仍舊拿出了他身上僅有的法器，口中念叨著咒文，對著這兩隻狐狸，毫無退縮之意。

  光是聽著這孩子念出的咒文，修羅就有些嗤之以鼻。就這水準，和卓靈修還差得遠呢！

  就這水準，恐怕……根本沒有辦法對付眼前這兩隻狐狸！

  而事實證明，修羅想的沒有錯。

  這兩隻狐狸甚至都不用一同進攻，就足以將小慕梵一擊中地地擊倒。

  修羅是眼睜睜地看著小慕梵倒在了地上的，他的面頰之上帶了幾分血色，可仍舊絲絲地將修羅抱在懷裡。

  修羅仿佛聽得到，他在倒下的那一刻之前，還在對自己喃喃：「小黑，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小黑，別怕……」

  人類啊，還真是愚蠢的生物！

  有像是卓靈修那樣自命不凡討人厭的，實在是有些受不了。可竟然也有像是小慕梵這樣，明知不可為明知自己的力量大不到那個地步，卻還要說大話的。

  這樣的小慕梵，竟沒有讓修羅覺得討厭，反而是……有些心疼。

  哪個小小的孩子從小就像是小慕梵這樣，需要背負那麼多本不該由他來背負的東西的呢？

  可修羅竟然從未曾小慕梵的口中聽到一絲絲的抱怨，哪怕卓靈修對他再嚴苛，他也從來都是自己默默地承受著。只有鵝肉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會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饒是如此，第二日一早，對於卓靈修，他仍舊是恭敬的。

  這樣愚蠢的孩子啊，怎麼會……讓修羅的心，就那麼疼了起來呢？

  抬頭看著小慕梵的側臉，他的側臉之間帶著堅韌帶著迷茫，卻不曾有任何的痛苦。

  明明那兩隻狐狸已經把他打倒在地，明明他什麼都做不了了，明明他是那麼無能為力。

  可倒在地上的小慕梵，那雙眼睛仍舊是落在修羅身上的：「小黑，有我陪著你，別怕。」

  這話好像是在說，有他陪著，即便是走向死亡，也無需懼怕了。

  是啊，有他這樣的孩子陪著，即便是走向死亡，又有什麼好懼怕呢？

  就那麼一刻的時間，修羅似乎忽而就明白了，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又是什麼。

  輕輕巧巧地從卓慕梵的懷中跳了出來，這是他第一次幻化成人形。尾巴還收不進去，也有些不習慣。

  勉勵維持住了平衡，他舔了舔自己的手心，挑釁地看著那兩隻朝著小慕梵走去的狐狸：「喂，你們兩個人，欺負一個孩子，怕是有些不公平吧？」

  他成功滴將那兩隻狐狸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們對於修羅的做法，也有些詫異：「本想解決了這個小鬼再來料理你的，卻沒想到你主動找上門來了啊！你們這些歌雜碎貓不是最害怕我們狐狸的嗎？怎麼，就你這慘敗的身體，要為了那小鬼和我們對抗不成？」

  是啊，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修羅了。

  失去了卓靈修的幫助，現在的他，也只比那些剛幻化成形的惡鬼好上一點點而已。

  占領個地盤是不成問題，可是想和眼前這兩隻狐狸對抗，怕是只有死路一條，除非——

  修羅的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小慕梵，這是第一次，他在小慕梵的眼中看到了淚水。小慕梵怎麼會想到，日日陪伴著自己的這隻小黑貓，竟然是卓靈修手下的一隻餓鬼呢？小慕梵怎麼會想到，就是這樣一隻惡鬼，竟然沒有丟下自己逃跑，而是竟就那麼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呢？

  小慕梵，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修羅死去的。

  修羅能想到的，所用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以自己的死亡，帶走這兩隻狐狸。

  他甚至不知道，按照他的年歲，按照他這修成的半生不熟的功力是否真的能做到，卻也只有……盡力試試看而已！

  或許是他的精誠所至，又或許是他這已經是背水一戰了。那兩隻狐狸，根本沒有來得及防備修羅，便被捲入了修羅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暴戾之氣當中——

  有時候死亡或者消失，其實也不過就是轉眼而已。

  修羅的意識，到此為止——

  那麼真實，那麼悲傷，仿佛就在昨日，就在眼前……

  「修羅！」

  當我意識到，我就在修羅的記憶之中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許修羅本就有這個本事，竟然在我們進入那巷子的一瞬間，開啟了我的冥燈，強行讓我進入了他的冥燈路之中，探尋到了這段藏在他心底的記憶！

  這一段時間，我是被控制在他的記憶之中，無法自拔。甚至連自己到了哪裡，都無從知曉！

  醒來之時，我只看到一隻小黑貓，仍舊保持著他黑貓的模樣，立於我的面前，眼神之中散發出幽幽寒光：「你就是小慕梵心儀之人？」

  他那眼中毫不掩飾的傲慢，倒是和冥燈路中我所見到的一模一樣。

  讓我不得不相信，這就是修羅。雖不知他現在是否仍舊為卓靈修所用，但是他死而復生，怕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本是惡鬼，為了修行幻化成了黑貓的模樣，而後被那兩隻狐狸打散了所有修為，甚至魂魄。

  可如今……他仍舊是惡鬼，仿佛曾經的事情未曾發生。若不是那記憶那般真實，恐怕我都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