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修羅

  卓靈修這般嚴厲的模樣，饒是作為旁觀者的我，都不由自主地心頭顫了一下。

  但小慕梵倒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一般，只是緊緊地摟著修羅，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卓靈修：「爸爸，這隻小貓真的很可憐。不如……您就讓我留下他，等他稍微好點之後，我就放了他，好不好？」

  修羅心知肚明，卓靈修是不會同意卓慕梵的。

  畢竟他是個任務完成失敗的無關緊要的東西，在卓靈修的嚴厲，恐怕根本不會有他的身影了。

  可卓慕梵那樣的表情，還是他第一次見到。

  其實他很想要告訴小慕梵，不要去求那個連心都沒有的男人。

  

  但他僅能做到的，也只是在小慕梵的懷裡輕輕扭了扭。他連叫出來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怎麼值得……小慕梵這樣的一個人，來為他求情呢？

  可那一日，也不知卓靈修是怎麼了。

  他的目光在修羅的身上放了一會兒，而後又在小慕梵的身上放了一會兒，竟沒有斥責什麼，反而是嚴肅地看著小慕梵：「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那麼你就不要指望我會幫你養這隻貓。日後他的生死禍福，就都由你自己來承擔，你想清楚了，就可以留下他，我不反對。」

  這個卓靈修……還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在他這裡一切都必須要他自己來決定，怎麼這一次……反而應了小慕梵的請求呢？

  修羅這麼想，小慕梵的臉上卻到底還是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來。

  他緊緊地抱著修羅，對著卓靈修就深深地拜了下去：「謝謝爸爸！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黑的！」

  小黑……這名字，真難聽啊！

  修羅雖然嗤之以鼻，可內心裡卻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動，再看著那小慕梵的時候，覺得這孩子好像也沒有那麼太過於討人厭了。雖然冷冷冰冰的，不過是個外冷內熱的。

  不像卓靈修，就是塊暖不熱的冰疙瘩！

  被小慕梵抱回了自己的房間，這還是修羅第一次見到小慕梵的房間。

  他以為卓靈修的兒子，可能就連房間裡面大概也是冷冷冰冰的。

  卻未曾想到，小慕梵的房間，和他想像中的不大一樣！

  小慕梵的房間裡，充斥著這個孩子的氣息，放著這個孩子所喜愛的一切，比如一些小的模型飛機，還有他自己從外面撿來的彈珠一類的小玩具。倒像是個小孩子的屋子，卻多少有些讓人覺得意外。

  卓靈修雖然嚴厲而咳咳，可到底還是給卓慕梵留下了最後一點屬於他的小世界。

  修羅窩在那小小的角落裡，鼻息之間充斥著小慕梵的氣息，好像從沒有任何時候能稀釋現在一樣安心了。

  哪怕是死亡，他也能安安穩穩地，睡過去了……

  這大概，是修羅自自己闖蕩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回了。或許是累了，或許是傷重，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怎麼就會睡得這麼安心，就像是小時候回到母親懷中的感覺。

  睡夢之中，好像還有一隻溫溫柔柔的小手沾著藥膏，在自己的身上來回摩挲。

  這種感覺，真好啊！

  修羅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不知何時了。

  小慕梵那驚喜的眼神，卻是他見到的第一眼：「哎呀小黑，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

  香香糯糯的牛奶加上小米糊的香氣，讓修羅的肚子竟然「咕嚕嚕」地叫了兩聲。

  好吧，他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了。沒想到這孩子小小的，卻這麼會做吃的！這牛奶加上小米糊真是太合他的胃口了，吃的都撐肚子還想吃。

  沒想到，就在他這麼狼吞虎咽之間，竟忽而聽到了那從來都是冷著臉的小孩子「咯咯」一笑：「小黑，你慢點吃，沒人會和你搶。你吃的這樣快，可不太好哦！」

  這小慕梵，這一直像是個冷麵冰山一樣的小孩子，竟然也會這樣童真的笑？！

  修羅驚呆了。

  那或許也就是那一笑，就讓修羅的心都有些說不出的暖洋洋了起來。其實留在這小鬼身邊，也挺好的嘛。反正……他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了！

  那是修羅這一生之中，最安逸的日子。

  我想大約也是慕梵這一生中，最愉悅舒服的日子。

  他們兩個相依相伴，修羅雖不能陪著慕梵上課，卻也是日日送他出門，等他回家。

  他還常常幫助慕梵突破卓靈修設下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障礙，卓靈修看在眼裡，卻到底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他們過去了。

  修羅很多時候都在想，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未嘗不可。他為了別人戎馬半生，是時候為自己也考慮一下了。

  可往往，天不遂人願。

  修羅的傷剛好，卓靈修就帶著那張陰沉的臉出現了：「養傷的這段日子，我看你玩得很開心嘛！那麼現在也玩的差不多，可以回來工作了吧？」

  真是討厭的一張臉，真是討厭的聲音啊！

  修羅懶懶地打了個呵欠，輕輕對卓靈修搖了搖頭：「我老了，不想工作了。反正這些年我替你做的事情也不少，你就讓我頤養天年吧。」

  「哈哈！」

  這話逗得卓靈修不屑一笑，嘴角似乎都抽動了一下：「你在說什麼傻話！？你可知道，你的修為到了現在，若是半途而放棄，那就是功虧一簣。你就像是一隻老貓一樣，沒有多少的時間可過了！」

  這道理，修羅豈會不知？

  只是這些日子他仿佛才明白了那些寵物貓總是高高在上驕傲的模樣是為何，能有一個人這樣疼愛著寵著供著，他也願意挺起胸脯，高傲起來。

  臥在卓靈修的面前，聽到他的嘲弄，修羅連眼皮子都懶得再抬一下了：「無需你操心，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會做主。」

  卓靈修幾乎是拂袖而去的，而後的那幾日，對於卓慕梵，他也越發嚴厲了起來，而且設下的障礙越來越難，難到修羅都沒有辦法去幫助卓慕梵。

  修羅知道，這是衝著自己來的。就是可憐了慕梵那個小鬼，被卓靈修這樣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