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奶奶（2）

  奶奶說話的時候，另一個身影，也一點點地，從我的背後，「走」到了奶奶的身邊！

  可說是走，實際上也並不那麼確切。因為那個老頭，他根本就沒有雙腿！甚至和奶奶這樣嬌小的女人比起來，那個失去了雙腿的人都要比奶奶矮上一大截！

  饒是如此，那人卻只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奶奶的身邊，站在了奶奶的身旁，那雙混黃的眼中終於沒有了冰冷，就和奶奶一般，我感覺得到，此時此刻，他也對我沒有惡意。

  奶奶雖說沒有動，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朝著那「人」靠了靠，這才繼續將火苗跳躍得歡快的那盞小燈，朝著我的面前送了送：「小豆芽兒，你是它承認的人，這一切……就靠你了，救救我們！」

  明明奶奶才是長輩，可是她對我甚至都不曾用一下命令的口吻，反而像是在祈求我一般，讓我雖然仍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到底……還是對著那盞小小的燈伸出了手：「可是……我要怎麼幫你們？」

  

  院長從小就教導我們，雖然我們窮，雖然我們以後的生活可能很艱難。

  但是這個世界上，我們永遠不是最難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幫助別人，就算不是為了別人什麼，也總歸，能讓自己心安！

  何況……要讓我幫忙的人，還是我的奶奶呢？

  可是我接過了那盞燈，奶奶卻什麼都沒有再說了！

  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奶奶和那個老頭就消失在我的眼前！只留下我手裡頭那盞活躍的燈似乎在提醒我這一切都不是幻覺，而周遭的一切，就又恢復了之前平靜的模樣——

  我的腦袋，卻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

  「凌芽，小豆芽兒！你怎麼樣了，你不要嚇唬我們啊！小豆芽兒，你可千萬不要嚇唬我們啊！」

  這樣焦慮的聲音，聽著倒像是大伯的！而我的周圍，似乎突然就和之前不一樣了！

  不僅僅是大伯的聲音，我還聽到了姑父姑母的聲音。還有我的腿上，那棺材蓋子的重量似乎終於消失不見了！可是我的腿還是很疼很疼，似乎有什麼人正在檢查我的腿！

  明明就是一個頭暈的功夫裡頭，當我睜開眼的時候，一切……就全都變了！

  不知什麼時候，坑上的和家人都已經跳了下來。棺材蓋子被扔在了一旁，大伯和卓道長扶著我，大伯正焦急地看著我，見到我睜開了眼，他似乎才鬆了一口氣：「剛才那陣風把棺材蓋子吹得整個壓在了你身上，可嚇壞我了！還好你醒了，否則我真沒法和你奶奶交代了啊！」

  周圍的手電都很亮，包括大伯手裡的那個手電，也並沒有因為沒電而熄滅！

  而我的手裡，哪裡還有什么小小的燈呢？

  大傢伙都七手八腳地想要將我從坑裡弄出去，我的木光，卻看向了那已經被打開了的棺材：「奶奶……在裡面嗎？」

  我的問題，讓大伯愣了愣，讓周圍所有人都愣了愣。

  一時之間，方才因為緊張我而造就的那種氣氛就突然消失了。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重了下來一般，大伯什麼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倒是在檢查著我的腿的卓道長還算平靜，理智地開了口：「老人家不在裡面，裡面很乾淨，什麼都沒有。不知道老人家去哪了，但是至少……開了棺，大家的心也就定下來了。」

  原來……奶奶真的不在裡面！那麼剛才我經歷的一切，恐怕……也不是假的了？奶奶說，讓我用那盞燈才能幫到她！而且看卓道長的樣子，似乎都不知道我剛才經歷了什麼，那麼突然出現的奶奶和那個老頭……又算什麼呢？

  難道……他們根本就不是鬼魂不成？否則卓道長這個修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看出了我這般心事重重的模樣，大伯也是復又嘆了一口氣，而後才蹲了下來，親自給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卓道長說你的腿被壓了，雖然沒有大事，但是最好還是讓我們背你回去。我們先把你抬上去，然後我親自背你上車，你看怎麼樣？」

  讓大伯親自背我，實在是有些太不合適了吧？

  但大伯的態度，也讓我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而且我還在想，剛才我看到了奶奶和那個老頭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訴大伯他們呢？奶奶既然沒有讓大伯看到，那大概就是不想讓大伯知道的吧？

  我和大伯只負責開棺，剩下的事情，就讓剩下的人去做就是了。

  等到他們把我從坑裡抬上去的時候，我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裡頭了！

  還好，這一路回到和家沒有再出什麼事。雖說只是開了個棺，可我實在是感覺到累極了！

  在車上的時候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只感覺到有人把我背下了車，然後送回了我自己的臥房。雖然對那個大衣櫃還心有餘悸，但是我實在是困得整個人都沒有了什麼力氣了！

  只是在那人將我放在了床上之後，我才迷迷糊糊地睜了一下眼睛。也不知道是我太困了的錯覺還是什麼，背我回來的人竟然不像是大伯，倒像是卓慕梵！

  卓慕梵是卓道長的兒子，和和家又沒有什麼關係，這一定是我的錯覺！

  真正睡死之前，其實我的心裡還是多少有些擔憂的！畢竟這個大衣櫃給我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大了，我根本不敢去看上一眼！

  但是大概因為太困了，我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天亮！本以為昨兒那麼累，今日肯定能睡個懶覺，卻沒想到這一大早，我到底還是被吵醒了！

  外面吵吵鬧鬧的，似乎是村子裡的人過來了。

  睡夢裡頭我就聽到了他們在說什麼「不行」、「和家老太太」、「亂來」這樣的字眼。這麼吵肯定是睡不好了，我起來的時候，卻瞧著大伯也是穿著一身睡衣，正在應付堆在和家門口的村民們！

  村民們是由村長帶領來的，這一大早擾人清夢，讓和家的人臉色都不好看。

  但是我沒想到，這小小一個和家村，居然有這麼多的村民，一下子就把和家的大門堆了個滿滿當當的！